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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隔著一層粉紅色苔紙,月光還是亮堂堂的有點晃眼睛。


    趙庚喝了口杭城“秋露白”,對著月光,眯著眼睛,看著磨得像月光一樣亮堂堂的刀!


    他喜歡月光透過粉紅色苔紙照在刀上的顏色,那是一種朦朧的淡紅,有點像是被酒暈紅了的臉,也有點像是稀釋了的血……


    刀已經磨了一晚上了,依舊磨不去趙庚心頭的憤恨。


    ……白天的時候,“麒麟鏢局”的鏢師孫開到趙庚開的粉團店內買粉團,他吃完粉團之後,居然說了一句“不好吃!”


    趙庚忘不了這句“不好吃”,他覺得這簡直就是對他最大的侮辱。他賣粉團已經好多年了,還沒人這樣侮辱過他,至少沒人當著他的麵這樣侮辱過他!這讓他心裏有一種無法形容的痛恨。那感覺就像吃了一隻蒼蠅,然後又被人灌了一口醋……他忘了是誰曾說過這樣的話:如果你感覺吃了一隻蒼蠅,最好的辦法不是讓自己打消疑慮,安慰自己說沒吃蒼蠅,而是想辦法吐出那隻蒼蠅!


    趙庚覺得這話對極了,對一個感覺自己吃了蒼蠅的人來說,沒什麽比親眼看到蒼蠅從嘴裏吐出來更欣慰了。所以他回到家就開始磨刀,他必須殺了孫開,吐出這隻蒼蠅,洗刷他帶給自己的恥辱……


    趙庚慢慢地磨著刀,“噌嚓~噌嚓!”一下一下地極有節奏。


    殺人雖是一件小事,但必須要想好怎麽殺。雖然趙庚隔幾天就要殺人,可每次殺人前,他還是非常的小心謹慎。


    現如今不同從前了。從前亂,到處都在打仗,到處都在殺人,死上個把人根本就沒人在意,也沒人去管。可自從朱馬臉一統天下後,就開始注重上了法製,殺了人之後會惹來官司,甚至會坐牢抵命,趙庚不願坐牢,更不願抵命,所以他殺人的時候更加小心了。


    很多時候,小心不但意味著麻煩少,還意味著省銀子!趙庚賺的每一毫銀子都來之不易,他必須要節省才能讓自己活下去。


    趙庚從不亂殺無辜,他殺的都是該死之人。就如前幾天他殺的那個金四老爹就非常該死……


    金四老爹是個開當鋪的……當然,趙庚殺金四老爹與他開當鋪無關,他並不是厭惡金四老爹比他更有錢,趙庚的心眼還沒小到這樣的地步。他殺金四老爹,主要是金四老爹那天看他的眼神不對。趙庚覺得自己做人堂堂正正,沒什麽讓人值得懷疑的地方。金四老爹也應該用堂堂正正目光看他,而不是用眼角瞟他。


    用眼角瞟別人,有時候不僅代表著蔑視,更代表著懷疑。雖然多數時候,這僅僅代表著一個不好的習慣,或一個無意而為的舉止!


    但趙庚最受不了這種眼神。對他來說,這眼神已經不是對他的蔑視或懷疑了,而是挑釁或是威脅,更是挑戰!趙庚從不畏懼來自任何人的挑戰,他接受這種挑戰!於是……他“噌嚓~噌嚓!”地磨了一夜的刀。第二天,他笑眯眯地以請客為名把金四老爹約到了一處無人的荒僻地,在金四老爹觸不及防之下與之展開了決戰……


    在這個世道上,該死的人絕不止金四老爹,而是太多太多了,尤其那個開油坊的劉三麻子,他是該死之人中的該死之人。


    之所以這麽說,是因為趙庚那天去劉三麻子的油坊打油,劉三麻子居然當著周寡婦的麵多給了他一兩油,還說了一些什麽趙庚賺錢不容易,生活艱辛之類的同情言語……


    趙庚看到劉三麻子說這話的時候嘴角上翹,明顯就帶著譏諷。趙庚最受不了這種譏諷,尤其是當著周寡婦的麵,他甚至看到了周寡婦臉上露出的對他的嘲笑。


    “匹夫見辱,拔劍而起!”趙庚覺得自己的心在“砰砰”地跳,他真想當著周寡婦的麵殺了劉三麻子,盡顯一個血性漢子的剛勇,可他知道自己不能呈匹夫之勇,必須謀定而後動。他發著狠,“咱們晴天不見雨天見,白天不見晚上見,到晚上讓你知道我的厲害,哼!即便你是頭千年修成精的野豬,也終究不過是老虎嘴裏的食物……”於是他陪著忠厚的笑容,再三地向劉三麻子道了謝。


    當夜,他磨了一夜的刀……那次殺人,他把周寡婦搭贈給了劉三麻子,作為劉三麻子送給他一兩油的還禮!趙庚就是這樣的,他恩怨分明,眥睚必報,不讓別人欠他的,也從不欠別人的。


    還有那個開錢莊的顧八爺,也不是個好東西。趙庚殺他,完全在情理之中……那天顧八在家組織了一場管吃管喝的骰子局,附近這條街上的買賣人幾乎都被他邀請去了,有什麽隆發鞋襪店的張相公、廣興皮貨店的鄭相公、藥鋪的田七相公、碾坊的莫二爺,磨坊的馮三老爹……總之,全都是這條街上多少有點頭臉的人物。可是在這些被邀請的人當中,卻偏偏沒有他趙庚。他趙庚好歹也是個開了個粉團店老板,顧八真不該這麽瞧不起人,好像就他趙庚不敢上骰子局賭幾手似的!為此,趙庚的臉上掛了一整天的陰鬱,腦子裏想的全都是這件事!


    趙庚絕不是那麽小心眼的人,他本來可以對這件事毫不在意,可是顧八的所作所為實在是太讓人憤慨了。


    俗話說寧落一窩,莫落一個,顧八請客,獨獨落下他趙庚,這背後的意圖不能不讓人深思……


    “難道……難道顧八發現了什麽?”這個想法讓趙庚出了一身冷汗。終於,趙庚的手不由自主地摸起了那把能幫他消除陰鬱的刀……“噌嚓~噌嚓!”地磨刀聲又響了一夜!


    趙庚已經記不住自己殺了有多少人,也記不住自己曾用過多少種方法來殺人……他最早的時候不叫趙庚,而是叫趙甲,是廣信府一個普普通通的賣粉團的小商販,一次酒後因為衝動割掉了朋友的腦袋,從此就開始了四處奔波的逃亡生涯。


    一個遠離家鄉的人,在開始的時候總是要受一些氣的,受了氣怎麽辦?


    報複!


    報複後怎麽辦?


    逃!


    每當逃到一個新的地方,一切都要從頭開始。而最初的微薄收入和環境陌生所帶來的自卑感,使趙庚的渾身上下都滋生出一種無所適從的焦灼。這種焦灼因為沒有適合的傾訴對象而得以緩解,也因為沒有足夠的銀子消解而變得愈加嚴重,嚴重到了讓他覺得十分痛苦的地步。所以,他隻能通過殺人來讓自己那痛苦的精神予以解脫。


    就這樣,趙庚逐漸養成了以終結別人生命來換回自己內心安寧的習慣。在他的思維中,凡事的最終解決辦法,都以一個生命的終結而落幕,除此之外別無他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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