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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香儒前幾日還想著把政務丟給皇帝就完了,自己落得清閑。


    昨天一場病,讓他反省到自己做為一國首輔,是要為百官做出表率的,若是連自己都如此懈怠,那下麵的人還不有樣學樣。本來大興的官員官老爺做風嚴重,這麽一來,情況豈不更糟。


    考慮再三之後,他今天但凡能爬得起來,就一定要去朝堂。


    不過,他那身體早就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了,到了朝堂沒過一刻他就萬般難受起來。


    雖然平時他叫得震天動地,這朝堂上他還是強忍了下來。好在陛下似乎發現了他的不自在,隻議定了軍糧調撥的具體操作事宜,就宣布散朝了。


    散朝後,梅香儒既沒到陛下的禦書房,也沒到自己的政事堂,反而一路旖旎行到工部衙門去了。


    走到工部的衙門口梅香儒感覺到一股不同尋常的氣勢,讓人由不得的就肅然起敬。也不見工部衙門比別的衙門蓋得氣勢恢宏,建築雄偉多少,隻是門前大街掃的幹幹淨淨,清一色的四個門子,站得腰板挺直,挺胸昂首的樣子倍精神,完全沒有其他衙門門子的油滑邋遢相。


    梅香儒打量一番後,才邁步上前。


    那門子中有個上前來問詢,說話恭敬有禮卻又不卑不亢。隨從拿了宰相的名諜出來。那門子很快進去通報了。


    梅香儒很是耐心的在門前轉悠起來。不大會功夫,那門子就跟在出來恭迎他的工部尚書大司空屠雲煮的身後急步走來。


    梅香儒這是第二次見大司空屠雲煮,隻見他身高五尺開外,邁出的步子強勁有力,一身大紅官袍讓整個人看起來威嚴又精幹。


    第一次聽到他的名字還是在相府,他因為要上朝就招來門客門事,不想有位門客當時說他不但企圖獲得皇甫家的軍權,還想換了這位大司空。


    第一次注意到他卻是在他第二次上朝時,那時侍禦史懂傳策**這位工部尚書行為不檢點,皇上讓他自辯,沒想到他幾句話就把個懂傳策弄的張口結舌,梅香儒那時就留了心。


    後來問了總管和陳烈,梅香儒才知道兩人之間並沒有什麽私人恩怨。不過是政見多有不和,梅宰相每有提議他必出來反對,偏生他口才好,又博學多才,梅宰相在他麵前從沒占到過便宜。


    梅宰相之所以這麽恨他,一心想要找人替了他的官,卻是因為每每在朝官麵前不予他留麵子,傷及他的官威。


    平時裏,梅香儒幾乎不來這工部,以避免與此人短兵相接。表麵上梅香儒對他一團和氣,這人對梅香儒也是禮數周全,暗地裏梅宰相卻與他較著勁呢,那**他的懂傳策就是梅宰相的人。


    梅香儒到兵部視察的事已傳遍朝野。他又是罷人官又是提新人的,那麽大動靜想要人不知都不可能。


    戶部他去時倒是風輕去淡,引起的後果卻是不小的。


    得益於他本人交的三百多萬兩的髒銀,百官的欠俸全發了下來不說,賑災款撥了出去,軍餉也放了下去。


    刑部沒聽說他去,可那刑部尚書大司寇周以期本來就是他的學生,兩人平時就息息相通。


    何況在梅宰相上朝後不久,就有人**鹽政司的裘金玉,皇上二話不說交與刑部周大人親審。


    原本隻是**裘金玉上班時間不務正業,搗弄些機關器械的小玩意,在大興官員中,這本不是什麽大事,還是個不起眼的小史上的書,誰也沒當回事。


    百官沒想皇上竟批由刑部尚書親審,這事看起來就有些不簡單了。


    那裘金玉平日裏與周大人也有些交情,可這一次家人送去的禮,周大人一概不收,這事就大了,家人立時急了。


    這個周大人和人關係再好,求到他必得送禮,禮少了都不行,越是關係密切的,他反而大方的直接給人報個禮金數額也不讓你為難,隻要禮到事必擺平。要是關係不好的,你送完禮,他隻是不辦事,等你催時,他必含糊其辭的推托下去,有明白的補了禮,事也就辦了。有那不明白的,那就死等去吧。


    也難怪家人著急,這樣的人不收禮說明事情很嚴重了。家人急了,找到戶部侍郎餘妙華,餘妙華送了厚禮,又再三求肯周大人才吐口,暗示裘家在鹽政上得的多打點卻不周,往戶部交上五百萬兩免罪銀,人就出來了。


    原本這樣的小事,就是審又能審個什麽罪出來。別家再有錢也不會舍得交五百萬兩,隻因臨別時周大人附耳低語了句:“不交銀子,這案子隻怕三、五年都不會審。”驚了餘妙華一身冷汗。


    都是官場之人自然明白,隻要上麵打了你的主意,不在罪大罪小。


    這刑部大牢,別說呆個三、五年,就是三、五天怕也要脫層皮。


    裘家人得了信,二話不說,第三天就往戶部交了五百萬兩的贖罪銀。


    裘金玉當天就放了出來,刑問給了個查無實據的結論。那**的小史也沒因為汙告獲罪,這事就這麽不了了之了。


    可與裘家相近的官員很多,他們猜測這事能讓周大人都不敢收禮,又能說動皇上把這樣的小事交給刑部尚書的,除了梅宰相滿朝還真找不到第二個人。


    何況梅宰相一直想動鹽政,隻是裘家樹大根深他撼不動而已。這事不知怎麽傳出來了,梅宰相刑部也算是手伸到了,剩下的禮部是個清水衙門,除了大考之年平時也無甚事也無利可圖,再就是工部和吏部了。


    不管是百官還是兩位主管的尚書大人都在猜宰相大人哪天會來視察。


    甚至於有官員在暗地裏以此下注。眾人更是一有機會就向兩位尚書探測可有什麽此類消息,還有人故做神密的報些小道與二人。


    吏部的王天卓每每鼻孔朝天的冷哼一聲,不屑的甩出一句:“怕他不來,來了試試。”眾人便是一片笑。心裏就盼著梅宰相何時到吏部去碰王尚書這顆硬釘子。而屠雲煮正相反,每有人別有用心的問及此事,他必側身深施一禮道:“宰相大人巡視六部衙門正是職責所在,下官理當恭迎。”不但沒有平日和宰相大人相辯時的咄咄逼人,還一臉的恭順,讓那些人好生無趣,隻好舍了他。


    在他心裏對梅宰相卻是提了小心的,這位宰相大人素來小心眼子,那裏容得下他那樣不留情麵。他倒是個坦蕩不怕事的人。


    他想的明白,既然宰相大人來也是應該的,那就該說什麽說什麽,該做什麽做什麽,隻要謹言慎行就可以了。


    果然沒有讓他久等,今日梅宰相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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