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阪南門。


    “張合老賊,有膽便速速出城與本將一決勝負,縮在城中豈是大丈夫所為?”


    此刻,張飛手執約莫一丈長左右的蛇矛,身胯高大烏黑的神駒,厲聲高喝著。


    他隻是單純挑戰,沒有絲毫強攻的想法。


    曹軍好歹也有數千眾的生力軍,亦是去歲敗退漢中的精銳士卒,攻堅戰除了徒損傷亡以外並不是明智的選擇。


    為什麽如此篤定這支曹軍是精銳?


    這壓根不用猜,一眼就能看出來的事,漢中四道,以難行程度來論,子午穀、儻駱道又是其中之最!


    可張合卻領著這部兵馬走出來了,不是精銳誰又信呢?


    想了想,張飛高舉蛇矛,怒罵著:“張合小兒,速速給俺滾出來,躲在城裏算怎麽回事,你偷襲子午穀不就是為了奪取漢中全境嗎?”


    “可汝現在閉門不出,何談攻漢中?”


    “哈哈哈!”


    “曹賊遇見張將軍果真慫了,連一戰之力都沒有了,吹噓張合是什麽良將,那曹孟德估計是老糊塗了吧?”


    “膽小如鼠的小賊。”


    緊接著,聚集於城下的各方軍陣中,各將官也紛紛招呼著本部軍士竭力納吼著,一席席不堪入耳的謾罵、嘲諷聲傳遍城頭各處。


    這一刻,城上亦是瞬息炸鍋了!


    “將軍,蜀賊欺人太甚,讓末將提一軍攻殺賊子。”


    “將軍,賊子如此欺辱於您,如此劣勢我等,是時候出城一戰全殲蜀賊,讓膽小如鼠、隻會逞口舌之利的蜀人看看,什麽才叫精銳!”


    此時,不僅曹軍各將怒火衝天、連連請戰,城牆上的守軍十餘同樣也是義憤填膺。


    他們甚至覺得飽受屈辱!


    一支百戰精銳今日竟被歧視,焉能不怒?


    就當諸眾將目光聚集於張合身間期待其決斷時,張合望了望城下的那騎身影,想了想麵露笑容,高聲道:“哈哈哈,吾當是誰前來呢。”


    “這不是莽夫張翼德嘛?”


    “幸會幸會!”


    似笑非笑的罵了一番,他又繼續道:“莽夫,打仗豈是一定要出城野戰乎?”


    “呀呀呀!”


    這席話出口,張飛直接氣得牙直咬,陡然舉矛高喝著:“全軍準備,攻城,吾勢必要一舉奪城將張合小兒給捅一萬個窟窿去,此賊欺吾太甚。”


    說幹就幹,轉眼間漢軍軍陣便急速朝著城牆行進,準備開始攻城。


    張合這席話真的惹怒了張飛,卻也令他被怒火衝昏了頭腦喪失了理智,直接攻城。


    見狀,張合大喜,連忙低聲吩咐著:“諸位各就各位,賊子張飛已經喪失了理智,我軍接下來一定要守住城牆,痛擊蜀人,以挫其銳氣。”


    “諾!”


    一聲令下,諸將轉念一想頓時明白了將軍意圖,遂紛紛麵露笑意拱手應諾著。


    張飛挑戰,張合卻並未有出城野戰的想法。


    原因嘛,其一己方軍力不過三千餘眾,雖皆是精銳之士,奈何漢軍太過勢大,外加上以猛張飛的戰力,野戰不一定能穩操勝券……


    這畢竟乃是在敵軍腹地,勝了還好,敗了後果將不堪設想!


    張合豈能不穩妥考慮?


    其二,兩載前的瓦口一戰,也讓張合久久難忘!


    當時雙方於宕渠內狹窄的山道間相遇,如此兩軍相爭,憑借的便是一股狹路相逢的氣勢取勝。


    結果卻是,他野戰慘敗張飛之手。


    戰後,張合自己也做了深刻反省,野戰絕不能與張飛硬接,以張飛的戰力難以抗衡。


    激怒張飛!


    讓張飛不顧一切攻城,以消耗漢軍實力、挫其銳氣,才是張合的打算。


    城下。


    眼見著如今前方的張飛暴怒無比,渾身上下氣勢飄升,並望著己方軍士悍勇般的攻向城頭,張達、範強大驚,遂連忙一致拍馬趕來,慌忙拱手道:“將軍,不可啊!”


    說完,範強雖知曉動怒的張飛極容易暴漲,可為了全軍安危還是忍不住出言勸慰著:“將軍,敵軍在上,我軍此次倉促行軍,將攻城器械遠遠拋在後麵,單憑輕裝簡從的我軍,如何能攻陷城頭?”


    “這乃是張合小兒的奸計也!”


    “其激怒將軍,目的便是為了讓將軍盛怒進軍,他好領麾下軍卒痛擊我軍,消耗我方的實力。”


    “哼!”


    一言落下,張飛目光冷厲般的望了他一眼,冷哼一聲,神情令人畏懼。


    不過,隨著範強的勸誡,他怒氣衝衝的怒火倒也緩緩消散、多了幾分理智,揮矛厲吼著:“全軍止步,無本將之令不可攻城!”


    一席高喝,漢軍退後重新列陣,一切動作皆井然有序、毫無慌亂之心。


    此時,張合撫劍立在城頭,居高臨下緊緊凝視著下方漢軍的動作,不由苦歎著:“唉,這支漢軍的戰力也不可小覷也!”


    “張飛此人,確有良將之資。”


    歎息一聲,他不由苦笑著:“原本想借機激怒張翼德,讓其憤怒之下率眾攻城,好消耗其實力、銳氣,沒想到他竟然醒悟了。”


    此刻下方張飛亦是仰視城頭,舉矛厲喝著:“張合小兒,汝的雕蟲小技本將豈會中計!”


    “放心吧,本將絕不會攻城,你我雙方就如此耗著吧。”


    此言一落,張飛便調轉馬頭,率眾遠遠離去。


    話落,城上的張合卻是暗道“不好”,麵上重新恢複了凝重之色,剛剛張飛的話語已經展露出一個信號。


    那就是漢軍不會攻城,但會一直駐紮於赤阪周圍與之對峙,一旦發現曹軍出城便尾隨而擊!


    此事幾乎是越想越遭。


    心生煩悶之下,張合竟是拔劍,一劍砍在城牆上發出了一絲清脆的響聲,以夯土築成的城牆卻是隱約間流露出一道劍痕。


    “究竟是哪方麵出了問題?”


    “我率眾襲取子午穀,乃是機密中的機密,知曉者也不過安西將軍、郭伯濟等寥寥數人,按理說,漢軍當中應無人知曉才對,可按如今這局勢,漢軍卻是早知曉我軍會奇襲子午穀,不然張飛何至於在我軍才剛剛占領赤阪之際,便率眾前來?”


    張合此刻麵露凝重之色、腦海裏也透露著絲絲不解!


    原本,他的算計是己方奇襲子午穀出秦嶺以後,便率眾一路輕取諸地,一兩日之下便可兵臨漢中腹地南鄭。


    到那時,就算漢軍發現了己方的意圖也將無濟於事!


    因為奇襲一策,已然成功。


    這時候,屯軍陳倉的安西將軍夏侯楙便可入散關、出斜穀匯合羌人主力,直逼南鄭。


    可現在卻是局勢有變、甚至是極度惡化。


    己方才剛剛出子午,u看書ww.uukansu.co 還未有下一步動作時,便被漢軍鎖定,陷入了被動。


    “究竟哪一步出了問題?”


    任張合如何思索都決計不會想到,他的這道奇襲子午之策乃是魏延猜測之下所破。


    須知,魏延自上任漢中太守以來,一方麵雖是大力沿秦嶺、險關構造防禦關中的防線,另一麵卻也時常巡防各地、探查漢中各地的山川地勢。


    子午穀,如此重要的地帶,豈會不察?


    魏延想必同樣對奇襲子午做了一番推算、謀劃,如何才能安穩走出子午奇襲關中。


    那既然如此,他肯定也會想到對方也會反過來奇襲漢中。


    畢竟,按原史上數載以後,魏延便會提出“子午穀奇謀”的戰略規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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