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此話,蒲元徐徐抽回了環首刀。


    關平腳步也輕輕落入地麵,收回短刃。


    “你等速速打掃客房,好好招呼貴客。”


    緊隨著,蒲元朝著周遭弟子嚴肅的吩咐以後,重新滿含笑意的盯凝了關平一眼,才一言不發的持刀邁著仿若沉重的人步履向深山深處行去。


    一員老者,一席長刀,蕭條的背影逐漸消失於人前!


    關平此時麵色沉著,就這麽遠遠的看著他。


    沒有勝利後的喜悅,亦沒有打敗“刀神”後的歡呼!


    此時此刻,他感受到了蒲元身間所竄出的一種無力感。


    那是“英雄遲暮”的現象。


    經過這一場對戰,關平也已經認清到蒲元實力。


    可以說很強。


    精通各類刀法,經驗老到。


    幾乎每一種刀法都能從構造上找到缺點。


    這便是製刀神匠蒲元。


    他所謂的“刀神”,不一定是指刀法悍勇,一定程度上也是匠藝高超的表現,但想要用好刀,須先了解刀。


    了解了刀,自然也就刀法強盛。


    可以說,此時的蒲元並不是敗在刀法本身。


    而是敗在氣勢、反應上麵。


    雖敗猶榮!


    特別是最後一擊,蒲元的反攻,現在關平想想都還存有心有餘悸的心思,這一擊他卻是沒有料到蒲元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扭轉戰局,反應如此之快!


    最終棋差一招,也隻能是關平反應更勝一籌罷了!


    想了半響,此刻一員手持長刀,身長八尺、約莫年近三旬的青年,麵上棱目分明,緩緩跨步走過:“少將軍,師尊已經說了,便隨我等前往客房歇息入餐吧!”


    “好。”


    聞言,大聲應了一聲,關平麵露笑容回應。


    正準備跟隨前往客房時,他不由忽然想到了什麽,遂低聲細語麵向從旁二人私語著:“令明,劉伽,你們跟隨他們前往客房等待。”


    “我離開一會。”


    “嗯……?”


    話落,龐德聽罷先是錯愕一陣,遂才抬首緊緊望著他,蹙眉道:“少將軍,你是想現在單獨會麵蒲元?”


    此話落下,關平笑了笑,並未反駁。


    隨即,他便向剛剛那員領頭的蒲元弟子辭別。


    獨自離開!


    向深山沿著足跡行去。


    青山深處。


    一處山高林密的山巒下,一條細微、靜默的溪水潺潺流淌著。


    小溪旁此時則獨自坐落著一員老者,麵上好似掛著一絲絲憂愁,時而苦笑,時而輕歎。


    “唉!”


    “這輩子我是注定要被關家踩一頭麽?”


    “前有關雲長,後有關平。”


    “所以說,你隱居壓根不是因為什麽功成名就,追其原因隻是當年敗給了父帥?”


    隻說,就在此時蒲元獨自一人麵對著潺潺溪水自言自語的傾訴時,關平卻是不知何時出現到他身後十餘步的距離,高聲說道。


    “嗯?關平……”


    耳聽響聲,他才回首看了一眼。


    下一秒,關平卻是不管不顧,直接大跨步邁過,走到溪水邊直接坐落在蒲元對麵。


    “你當年敗給了父帥?”


    片刻功夫,關平眼望著蒲元沉默不語,不由再次麵露笑意,相問著。


    “唉,往事罷了!”


    半響,蒲元輕歎一聲,才緩緩說著,隨後麵上又露出追憶般的神色,輕聲道:“想當年,我正值人生巔峰年華,那時刀法大成,故此我便走出蜀中,挑戰天下各路英雄豪傑。”


    “從南到北,一路敗各路豪傑……”


    “這也讓我當時風靡一時,飽受江湖中人推崇。”


    說到這,蒲元卻是抬首,雙眼緊緊凝視著關平,麵上也緩緩的露出了一絲難為的苦笑,無奈道:“可在繼續行徑北方時,卻是遭至慘敗!”


    “在青冀的黃河渡口高唐時,那時節如今的漢中王不過才是高唐縣尉,而你父親亦不過二旬出頭的年紀。”


    “由於年紀尚輕,那時的關雲長武勇尚且還處在領悟期,刀法也未大成,就與你現在差不多。”


    “可那時節,我卻是早已步入武道巔峰,精通各路刀法路數,刀法大成……關鍵的關鍵還是有一路走來大敗各路英雄豪傑所蓄養的勢。”


    “一種無敵勢!”


    緊隨著,他又補充了一句,繼續說著:“可就在這種情況下,我竟然在刀法上依舊敗給了關雲長。”


    “這對當時的我打擊是多麽大……”


    “以至於後來心結遲遲打不開,意誌消沉,還因醉酒當街斬殺惡霸而入獄,索幸有各路江湖朋友鼎力相助,讓我脫離牢獄。”


    “你說得沒錯,的確是因為此次慘敗令我心灰意冷,故此脫離牢獄以後,我便默默的退出了江湖,回到了蜀中隱居……”


    一席話落,蒲元忽然抬首,麵色嚴肅。


    盯凝半響,他才忽然道:“這也是為什麽先前見你使出關氏刀法的刀法路數時,我如此震驚了。”


    “因為,昔日正值巔峰的我,便是敗在這套刀法上……”


    “沒想到時隔多年,我初次與外人交戰,竟然相似的曆史如此相似……”


    一席席話音,都能道出此刻蒲元內心的不甘、心酸。


    話音落定。


    關平徐徐聽聞了他的故事,想了好半響,不由麵露笑意,朗聲道:“其實……”


    “蒲先生,你執著於糾結刀法,這本身便是逆反的……”


    “不可否認,擁有一套刀法,這的確能在學武時比起同齡人要更有優勢,在後期的刀法成就時也會遠遠超出大多數人。”


    “可事實上,刀法不是萬能的,也沒有任何一種刀法是無敵的!”


    “先生,晚輩在來前,曾聽諸葛軍師講述過,你隱居青山的這麽多年,不僅精通各類刀的打造、製作,還將年輕時所領悟的各類刀法都融會貫通,自成一體。”


    說到這,關平沉吟片刻,才徐徐蹙眉道:“其實,蒲先生就是太執著於刀法了。”


    “雖然刀法路數是固定的,可使用的每個人卻是不一樣,天資自然也是各不相同,同樣的招式先生你使出來無敵,可換做其他人呢……?”


    “就拿你如今的弟子來說,以他們的天資,真的能夠繼承你衣缽傳承麽?”


    一席話落,蒲元聽在心裏,卻是越發感觸頗深。


    是啊!


    一輩子真的鑽研於刀法研究,可真的有用麽?


    真的是執刀為器的人人都能駕馭麽?


    一番提醒,他也不由恍然自疑了起來。


    關平所說,確實有幾分道理。


    刀法如若能融會貫通,自然能增強武道實力。


    可過分的依賴,卻是極為錯誤的!


    半響,關平又不由沉聲道:“在我年少初次學武時,u看書 .uuansh 當時父帥便教導我,武道是曲折坎坷,漫長而艱辛的,不要因為有祖傳的關氏刀法便自以為無敵於天下了!”


    “所謂武道之路,不進則退。”


    “世上沒有常勝將軍,唯有時時刻刻增強自身武道才能屹立於最後。”


    “這樣麽……?”


    徐徐聽了一陣,蒲元不由濃濃說著。


    二人談論了好半響,最終都各自沉默了起來,對視於溪水麵上而一言不語!


    盯凝溪水好半響,蒲元雙拳緊握,好似做出了什麽決定般,忽然屹立起身,從衣帶中取出一本“沉甸甸”的略厚仿若書籍的刀法介紹。


    隨後,蒲元竟是遞給了關平。


    一時,關平愕然,驚詫道:“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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