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州軍?”


    關平來了!


    就在呂岱下定決心準備趁此良機將殘餘的士武一眾斬盡殺絕時,這一刻他陡然麵露震驚、驚恐之色。


    半響。


    呂岱倒吸一口涼氣,瞳孔微縮,驚懼道:“荊州軍如何會出現在我軍後麵去了?”


    此時間,他不僅感受到了一絲深寒的寒意,更是感受到了濃濃的畏懼!


    除掉士武,利用荊州軍,也是他經過深思熟慮所過濾以後才最終敲定的計劃。


    在他的計劃當中,此刻荊州軍應當全力以赴圍殺交州所部的,就算主將士武能夠僥幸逃脫,那必然也是強弩之末,所率領亦不過是殘餘部眾。


    他也可憑借自身麾下數百精銳軍卒秘密將之殺害,然後借機推諉給荊州軍,挑起士家與荊州的全麵大戰。


    而且,為了能夠保證此事真偽性,呂岱也忍痛放棄了將近三百餘吳軍軍士於城中與交州軍一道覆滅!


    可以說,對於此次計劃,他是做了充分的準備。


    可現在卻是變故突生。


    荊州軍忽然從後背來襲。


    這幾乎是完全打亂了呂岱的計劃,令其猝不及防!


    “全軍快撤。”


    “速速撤退。”


    下一秒,呂岱眼尖,已經發現關平手執大刀一馬當先殺奔而至,軍中軍士皆氣勢恢宏,士氣高漲,凝聚力極為強悍。


    這一刻,己方驟然遭襲,軍心大亂不說!


    此時,對麵士武見此一幕,也在麾下數員將官的提醒下,率眾向吳軍發動了進攻,想趁亂突破重圍,然後與榕江留守部眾匯合。


    為了避免腹背受敵,呂岱果斷倉促下達撤退指令。


    一時,吳軍數百餘眾,各部紛紛接令。


    短短功夫,吳軍便向東側的山巒倉惶逃離,將近損失了百餘卒才算擺脫了雙方的圍殺。


    隻不過。


    吳軍雖然憑借兵力眾多的優勢勉強撤離了,可殘餘的士武所部卻反而陷入了包圍。


    此刻,大道之上,數百荊州軍將百餘殘餘交州軍士圍困於正中,戰刀之上寒氣逼人,真俯視眈眈的緊盯著敵軍。


    眼見這一幕,士武此時麵露委屈,好似淚珠要從眼眶中流露出一般,渾身直打顫,極為恐懼!


    今夜,他受到的壓力幾乎是與日倍增。


    先是呂岱設計要殺害他,緊接著好不容易死裏求生,拚死突圍而出,本以為可免於一死時,卻未料到吳軍斬殺他的決心依舊不可動搖,就在此處靜靜等待著他的到來。


    最終,雖然避免了成為火中的焦炭,可卻還是落入了荊州軍的手中。


    半響。


    大道之上,荊州軍人手一支火把,照耀四周,顯耀堂堂。


    亮火中,關平此時已經返回了大刀,手執利劍徐徐從外圍跨步而來,一眼便注意到了中心正魂不守舍、驚懼不已的士武,不由麵容鬆動,輕笑著:“關君侯長子平拜會士將軍!”


    一席話落。


    關平遂麵露笑意,絲毫未有任何的淩厲氣息展露而出!


    這一刻,反而輪到士武疑惑了。


    關平,這是打算幹嘛呢?


    思索良久,還不待士武有絲毫頭緒時,關平拱手緩緩道:“士將軍,你不必心懷憂慮!”


    “其兄掌控交州數郡已經數十載,於當地有絕對的話語權,實力異常強盛。”


    “可貴軍雖與我大漢毗鄰,但自從我軍坐鎮荊州十餘載來,我們雙方都是井水不犯河水一直友好相處。”


    說到這,他麵色才緩緩轉變,言語也逐漸變得陰沉,冷聲道:“此次,士將軍有廣鬱之失,也是貴軍咎由自取,野心勃勃所導致的。”


    “我大漢之敵乃是北方曹賊,無意於貴軍戰場兵戎相見,可我軍同樣不是那麽好輕與的,犯境之人必殺!”


    “犯我大漢者,雖遠必誅!”


    最後一席話,關平麵色再次湧上數分,怒喝之聲淩厲般吼出。


    一記冷喝,吼聲極為響徹!


    士武本就畏懼荊州軍如虎,如今眼見關平如此盛怒,更是膽戰心驚連大氣都不敢出一口,吞吐半響,才放足了姿態,拱手低沉道:“關將軍,您錯怪士某以及家兄了。”


    “其實一直以來,兄長都知曉大漢之師精銳無比,故而時刻都謹記著不與貴軍為敵!”


    “可這一次由於關將軍大破吳軍主力,孫權惡氣難忍,便強硬命我方大舉集結部眾,侵犯荊州邊境。”


    “由於吳軍的態度強硬,家兄推辭不下,無奈隻得集結境內軍士侵犯貴軍州郡。”


    話到此處,士武又小心翼翼的望了關平一眼,劍眉一凝,又喃喃說著:“可關將軍,我軍出兵卻並未真的是要結仇大漢,侵犯荊州州郡,隻是為了給吳軍一個交待,不讓他們繼續逼迫我等,還望將軍相信!”


    “故此,士徽將軍所部以及小人率眾兵臨邊境以後,都隻是象征性的屯兵邊境卻並未殺入荊州境內,這便是明證。”


    “隻願關將軍有大量,能饒恕我等,隻要小人能夠回返交趾,必定不遺餘力的勸說家兄停止繼續屯兵邊境與大漢作對,撤回軍力。”


    “還請將軍信小人一次。”


    話音落下,士武再次露出了他卑微的一麵,躬身行禮,極盡卑躬屈膝的求饒著。


    見狀,關平內心已經有底,遂開始暗暗沉吟起來。


    半響。


    他不由喃喃道:“隻是撤軍?”


    “這恐怕不行吧?”


    話落,關平麵色又再次轉變,輕笑起來,沉聲道:“此次貴軍集結部眾威我邊境,致使我軍隻得臨時糾集大軍馬不停蹄趕赴而來。”


    “這其中的損失可不是一筆小數目矣!”


    “士將軍以為,隻要你等撤退返回便行了?”


    話音遂落,他又陡然麵色陰沉起來,雙目直視著士武,厲聲說著。


    此次,交州軍大舉襲邊境,關平深思了半響,也大概摸透了士燮的想法。


    他估計以士燮的膽色來說,必定是不敢直麵上與己方對壘的!


    可如若隻是普通的集結部眾威脅邊境還是可以樂於效勞的。


    如若吳軍還有重新殺回荊州的打算,他亦會趁機遣軍北伐,奪取荊南數郡。


    故此,士燮響應吳軍,可不單單隻是為了給孫吳麵子,也同樣有染指荊州的想法在內。


    關平心知肚明,己方既然已經大敗敵軍,大占上風,自然不可輕易放過敵軍,故而直接言語不善,冷厲說著。


    聞言,眼見著關平麵色冷淡,士武內心不由再次沉了數分,輕輕拱手道:“那……那不知關將軍想要如何,可否提出要求?”


    話落。


    關平麵容輕笑,輕輕道:“也談不上要求吧,我軍與貴軍一向井水不犯河水,關係自然也不惡劣。”


    “既然此次貴軍是受吳賊的脅迫才會集結部眾襲我荊州的,那本將也不再過多追究了。”


    “隻要貴軍願接濟我軍十萬錢、五千石錢糧,以及其兄宣布不再依附孫權,那我軍也將針對此時而既往不咎,繼續支持貴軍治理交州。”


    說到這,關平雙目亦是緊緊直視著士武,麵色鄭重道:“不僅如此,到時本將還將請求吾父,讓他上報漢中王,親表你兄長為鎮南大將軍,交州牧。”


    “如此,其兄也可名正言順治理一方,而不再受吳賊所約束,看孫權臉色行事。”


    “而且,士將軍也不必憂慮漢中王會不同意,想必你等也曾聽聞過吾父與漢中王情同手足、誓同生死,隻要吾父親上表,此事便一定會落實下來!”


    “士將軍如何,考慮考慮?”


    一席話音落定。


    還不待士武反應過來,關平麵色又忽然大笑起來,半響才淡淡道:“當然,貴軍也可再次選擇聯合吳賊,與我軍一戰。”


    “隻要貴軍願意,我軍也不怯戰,自當奉陪到底!”


    話落此處,他又麵露自信之色,高聲喝道:“我軍既然能夠以少勝多,以疲兵大破來犯的數萬吳軍主力,那自然也無懼貴軍的侵襲。”


    “兩月前,本將能以數千兵力大破呂蒙數萬精銳,那士將軍也可盡管試試,貴軍如若當真選擇要戰,今日此戰還會不會繼續發生。”


    話音落罷。


    關平臉色又恢複了滿麵笑容,遂閉口不言,靜待著士武的權衡。


    此次,他與費詩一番商討以後,也覺得以如今己方的實力,還並未到摧毀士家的統治,全據交州的地步。


    故此,二人商議良久才最終敲定,武力為輔,安撫為主,先將交州軍徹底打怕,讓他們對上荊州軍便膽寒,不敢再麵對己方的對壘。


    然後,再上表漢中王,封士燮為正式的交州牧,讓他總署一方,這算是施以恩惠。


    畢竟,如今的士燮不過是漢庭所冊封的交趾太守罷了,隻不過是由於中原大亂、朝廷不穩,交州又地處偏僻蠻荒之地,交通聯係不便,他才能趁機掌控各郡,以自身親族掌控各地。


    事實上,按法理來言,士燮壓根沒有掌控交州一州的權利。


    所謂“名不正則言不順!”


    如若沒有交州牧這道名譽頭銜,那日後荊州軍便可隨時以士燮心懷不軌,以一郡太守妄圖控製一州之地要圖謀不軌的借口借機討伐。


    可以說,有了這道名譽官職,那至少日後便有了一道雙保險,無論是荊州軍還是江東都不能在輕易對交州出手。


    畢竟,如今曹操未亡,漢庭尚在。


    東吳也不敢明麵上肆意攻擊大漢官吏,以受人把柄!


    這也是如今關平與費詩商討以後所製定的計劃。


    那便是以交州作為緩衝之地,以根深蒂固的士家勢力來製衡江東,從而保證荊州南部的安危。


    話音落定。


    士武聽聞關平的言語,卻是不由感到字字珠璣,麵露驚恐之色,後背仿佛有層層冷汗低落。


    沉吟半響,他拱手道:“還請關將軍給小人一點時間,此事幹係重大,小人做不了主,務必要回返交趾稟告家兄,聽從他的建議。”


    “不知關將軍可否放我軍回返?”


    一席言語。


    士武麵露請求之色,關平見狀,好似早有準備,遂不慌不忙道:“自然如此!”


    “時間,本將可以給你們。”


    “不過,我軍時間是很寶貴的,卻是必須有一個限製,再這個所規定的時間內如若貴軍沒有絲毫的答複,那本將將默認你等要禮物與我大軍為敵。”


    “到時,我軍將繼續用兵,直至攻取整個交州為止!”


    “請說。”


    “還請關將軍言明時日。”


    話落,雖然關平言語不善,可如今自家諸人不過是倉皇的殘兵敗將,士武也隻得小心翼翼的拱手問著。


    “最遲不過五日。”


    “如若五日之內貴軍未給出絲毫答複,那本將將率眾徑直北上,攻取榕江,覆滅貴軍所部。”


    一時間,關平亦是麵露堅毅之色,厲聲高喝著。


    這一聲,極為響動,周遭被圍困的殘餘軍士不由紛紛被嚇住,頓時間便將焦點聚集在關平身間,露出絲絲畏懼!


    這一刻,關平身間也瞬息散發出無盡的威勢,令交州軍殘餘部眾眼神中露出絲絲忌憚的目光。


    “殺,殺。”


    “喔喔。”


    下一秒,關平沉默不語,可四周渾身氣勢恢宏,身堅執銳的荊州軍卒卻是忽然厲聲高喝,亦是露出嚴酷的眼神,厲聲高喝著。


    “啊,啊!”


    陣陣高呼,殘餘交州軍士本就士氣低落,如今更是被連連嚇住。


    見狀,士武好似露出了極為決然的神色,長吐一口氣道:“好,關將軍,小人答應了。”


    “小人務必迅速回返交趾,請求家兄批複。”


    “好。”


    “看來士將軍如此識時務,那本將便不再為難諸位將士了。”


    話落,關平頓時大手一揮,數百軍卒所圍困的陣間便徐徐散出了一條寬百米的通道。


    眼見這一幕,士武哪還敢怠慢,立即率眾快速離去!


    時間徐徐而過。


    等待交州殘兵離去半響,此時費詩才屹立於前方,眼神微動,隨後才麵露喜色,拱手道:“少將軍,u看書 wwuuanshu詩當真是對你佩服至極也!”


    “當時,你言要從城南方向繞道城北部,偷襲吳軍後方,詩還覺得這不過是小題大做。”


    “卻沒想到,吳軍竟然當真在這裏潛伏,詩佩服矣!”


    一席話音剛落,費詩麵上便是一副敬佩之色。


    見狀,關平輕笑,喃喃道:“公舉兄不必如此恭維平。”


    “其實此事也有公舉兄的功勞,如若不是當時你提醒平,要放士武一條活時,平也不一定能想到呂岱竟然要對他下手。”


    “所以,此功應有公舉兄的一半!”


    “哈哈。”


    聞言,眼見關平平易近人,並未獨居此功,費詩也不由大笑數聲。


    緊隨著,他才說到:“唉,看來呂岱此人心計果真心狠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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