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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動山搖,石垮壁塌,轟然炸開的斷岩外,數丈之外連天白瀑奔瀉而下。


    日光驟然升起,就像神祇的福澤。所有人幾乎都忘了身處,目光盡數落在賈涯身上。


    幾乎默默無聞一生的捕快大概還從來不曾感受過如此多的關注,他向後退卻一步,腳下落石激蕩,身緣竟是數十丈深潭!


    “賈涯!你做了什麽?”洛依全然不顧刀劍加頸的危機,竟用一隻手慢慢推開了肖刻遠的劍。因為此時此刻的肖刻遠亦是被眼前這茫然闊景所震驚!


    “我隻是…”賈涯站定身子,身後的瀑布夾雜著寒冰一樣的飛沫衝起遒勁的大力幾乎將他推到。


    “我從剛才就注意到月光從壁頂的縫隙透出,打在牆角的一塊石頭上形狀十分怪異。而在日光升起之後…月光痕跡竟然完全沒有消失。一閃一爍交織呼應。於是,於是…”整個惡鬥的過程裏賈涯就站在洞壁邊緣目睹著,肖刻遠隻一心放在對付劉鹿卿父女上,甚至完全沒有把他當成威脅而動手殺之。


    心思縝密的男子雖然幾乎不懂武功也幫不上任何忙,但他看得明白此時若想逃過一劫,除了寄希望於劉鹿卿能在蠱毒發作之前速戰速決外,更靠譜的方案應該是找出一條能夠逃出升天的路。


    他隻是情急之下聽到了劉鹿卿所說那句不著邊際的‘日月交輝,龍首堪回’,也不知是哪根神經搭上了便俯身扳動了那塊集日月光於眼前的石頭!


    俯身在飛瀑麵前的崖邊,肖刻遠望著那十丈之下的深潭,忽然中邪一般的仰天大笑:“想我一張殘缺的假圖奔勞半生卻沒想到真正的寶藏竟在咫尺之內!”


    龍首山呈雙脊峰形,盤坡礦坑一直從向陽麵縱橫下深到山體內部。期間草木盡伐,山石壘出。方圓十裏走獸盡,人煙無。


    肖刻遠凝眸長歎:“為了這個寶藏,三年前甚至將我總壇遷入龍首山…數載累月,頑石千旦,終不得其究果。卻萬萬沒想到,僅毫厘之差險些失之交臂!哈哈哈哈!”


    深潭之下碧水金光,似龍似蛟隱隱現浮。飛瀑卷起千層浪,壘岩掙碎萬濤波。


    陽光自山頂鋪斜而下,那潭底的黃金色就勾動著世間一切貪婪的欲望。


    若不是這近似烏龍的誤打誤撞,肖刻遠大概永遠也想不到,雙脊龍首山的逆崖之間,會是這樣機關稠密的別有洞天。他自認為用四年的時間鑽研寶圖,用十年的時間踩尋方位,用三年的時間極盡開掘。卻頂不過陸家人一個巧妙機關的戲弄算計。


    “我…我不是故意的…”賈涯看著洛依,女孩的眼神裏似乎有一股無奈的責備。好像在說——你手不那麽賤會死麽?


    “爹…”洛依望著劉鹿卿,他隻是閉上眼睛搖搖頭,一句話也沒有說。


    洛依絕望的想,恐怕即便賈崖沒有把機關打開,父親也會為了救自己的性命而不得不就範吧。


    肖刻遠一展袖袍,擲出急速的閃亮煙彈炸響在身後的洞壁上。


    石門瞬間大開,數十名衣著墨綠鬥篷的青竹會走卒魚貫而出。


    為首一人黑紗罩麵,恭敬向肖刻遠報說:“請工壇司吩咐。”


    “下潭。”肖刻遠命令。


    手腕粗細的鐵索架起攀崖的天梯,身手卓絕的小卒兩兩下放。洛依趁著肖刻遠精力早已不在此,掙紮著爬到劉鹿卿的身邊:“爹…爹你還好麽?”


    賈崖幫著洛依扶起劉鹿卿,三個人略顯狼狽得往後退去。


    “爹…要往那邊逃麽?”洛依低聲道,她值的是洞壁另外一側的暗鎖門關。肖刻遠和這是幾個下屬都是從這裏走出來的,用想象的也足夠她猜到——那裏該是通往所謂的青竹會總壇。


    “丫頭…聽我說…”劉鹿卿望著那漆黑不可測安危的唯一之路:“一會兒往那裏跑,要記得千萬不能用口呼吸…你也一樣…”他看了看賈崖。


    “爹…你是不是要…”洛依的淚水再一次奪眶。父親的話已經聽得很明白了,沒有人斷後又何來逃跑?


    劉鹿卿看著女兒,重重得咳嗽幾聲。他手裏的落白雪在普照的陽光下熠熠生輝,含著笑意的深眸最終落在滿是淚痕的俏臉上。


    “回工壇司!”一個濕漉漉的屬下從鐵索原攀回:“深潭之下黃金萬兩,卻——”


    肖刻遠激動地語無倫次,差點就撲上去:“果然在這!果然在這啊!”


    “卻…卻…。”那屬下看著他此刻癲狂,竟不知該如何下述。


    “卻什麽卻!通知工部祭壇所有人,架上滑鎖全部下來搬運!然後——將通路殿的炸藥引燃!”


    “炸藥!”洛依幾乎驚呼出聲。


    “肖大哥之前不是告訴過我們,青竹會的總壇就在龍首山底層,有一條三分通路的岔口名為通路殿…。”賈崖道。


    “那又怎樣?”肖刻遠冷笑睥睨:“我不惜忍辱負重十七載,不是為了一朝修成正果還要與他人分享的!”


    洛依恍然大悟——他這是要除掉地鬼王,策反青竹會,獨吞所有的寶藏!


    沒錯,當初極力勸諫地鬼王遷壇於此的肖刻遠應該早就部署好了這一天的到來。洛依心想:如果這一刻肖雲邊是清醒的該有多好,不需要任何人多費口舌,誰都可以相信這個老謀深算心思歹毒的男人為了利益和欲望是完全有可能對自己的結發妻子下毒手的!


    “還愣著幹什麽!”肖刻遠看著那不知所措的下屬,厲聲道。


    “回工壇司大人,下…下不去…”那人往後躲了兩步,生怕一個殃及池魚就被眼前似入癲狂的魔鬼宰掉!


    “下不去?”肖刻遠瞪起眼睛,發出吃人一般的怒喝。


    “是…深潭底層的黃金被一層透明卻無法揣出厚度的水晶石全潭密封!”


    “砸開!”


    “不…不行…刀槍劍錘都試過了。連一個痕跡都留不下!”


    “劉鹿卿!”肖刻遠終於轉過身來:“你知道這是什麽?”


    “水屏棺…陸家堪輿之術最絕妙的手段之一…”劉鹿卿說:“刀劍火烤水衝土掩,無一處可遁。”


    “如何解?”


    “我不是陸家人…我怎會知曉?”話音一落,肖刻遠驟然揮出一掌,夾雜著惱怒的激憤,裂風劈向三人!


    劉鹿卿隻能勉勵雙掌推開左右兩側的洛依和賈崖,自己生生被對方的掌風製住,竟是半分也逃開不得。


    肖刻遠倏然近身,鷹爪般的虎口鉗住了劉鹿卿的脖頸!


    “爹!”洛依欲上前去救,眼前猛地一黑直接跌倒在賈崖懷裏。


    她的意識還清楚的很,知道這是失血的症結。隻是此時父親受製於敵人手裏,自己卻連爬起身的力氣都沒有。她咬得嘴唇滴血,淚水再一次模糊雙眼。


    “還是不肯說麽?”肖刻遠獰笑著,湊近眼前那張慘白的容顏:“早在當年我就想過,一個十六七歲的小毛孩,是憑什麽坐到我上清門的第一把交椅?如有一天給我這樣扼住喉嚨掙紮,該是一番多麽有趣的事!”


    “回稟工壇司!”又一個下屬從崖低攀上來:“潭裏有字!”


    “字?!”肖刻遠轉過臉,一雙虎目牢牢盯著那人:“什麽字?”


    “日月交輝,龍首堪回,破水出金,祭血天地…。”


    “前兩句話已然應驗…”肖刻遠自言自語,忽然扼著劉鹿卿的那隻手力道加了三分:“後兩句是什麽意思?”


    他力道太大,以致劉鹿卿根本說不出話。隻是緊閉著雙目,鮮血不斷自唇角湧出。


    “放開我爹爹!”洛依大呼:“你自己不長耳朵麽?往潭裏灑下血用以祭祀,就能打破水棺!”洛依也顧不得許多後果了,她自己怎麽猜話也就怎麽說。


    “真的是這樣?”肖刻遠的手漸漸鬆弛,轉頭看著滿身血跡的洛依:“不過可以…姑且試一試。”


    “呀!”


    掌風遒勁席卷著洛依單薄的身子,她驚呼一聲便覺天地易位耳鳴頭昏,竟是被肖刻遠生生卷起推下了崖邊深潭!


    “都說陰血之祭,最奉神天仙命。”肖刻遠大笑:“你這女兒,總算派上點用場了!”


    “肖刻遠你這混蛋!不要啊——”劉鹿卿幾乎目眥盡裂,受製於人又身負重傷的他就這樣眼看著女像一片紙鳶般被丟出天外。那慘絕人寰般的心痛幾乎叫他崩潰於前!


    洛依閉上眼睛,隻覺得那輕飄飄的感覺甚至無法給自己帶來絲毫的恐懼。敏感的女兒家也曾幾多幻想過當死亡即將降臨的一瞬,自己會看見什麽。


    是相依為命的爹爹?是粘人慵懶的花狐狸?還是讓她又愛又恨又傷心的肖雲邊…亦或是,那個永遠鬥不完嘴時時刻刻承諾要保護自己…卻不知此生還能否再相見的——方南逸。


    身體撞擊到的堅硬不是水一般的冷徹,而是冰涼堅韌的石壁鈍感。


    重重的拉力扯住女孩的一條手臂,她睜開迷惘的眼睛,眼前的麵容讓她略有些愧疚。


    原來在剛剛垂死閃回的一瞬間…自己居然一直都忽略了他。


    “賈崖…”


    就在洛依被甩出去的一刹那,賈崖抓住了她的手臂。


    他身無武功全憑蠻力,此時已經是脫盡極限般撐扶在懸崖邊。


    “丫頭…抓住!”


    洛依不記得自己有這樣集中過精神去看眼前這個人的臉,通常對視不過半分,賈崖不是要挨她的踹便是要挨她的打。


    這一刻,那隻給男人身上填滿了無數傷痕的手,竟被他如此堅決得攥在手心裏。他眼裏的光芒闡釋著此刻的心意,就算失去全世界也絕不會放開她的決絕。


    “堅持住!”賈崖單手撐著崖邊,幾乎用盡全身的力氣將女孩往上拖。洛依雙腳懸空,另一隻手臂因重傷而全然無法抬動。


    要知道全憑一個不算健壯又不懂武功的男人,想要把人憑空拉上來是要付出多大的努力。


    “賈崖!”


    全神貫注的男人並非不知身後危險的臨近,三個手持刀劍的青竹會弟子已經大踏步得林立在全無抵抗能力他麵前。


    洛依看得很清楚也很絕望,他們蒙著麵的臉,隻露出殺人前毫不猶豫的凶態。劍光粼粼刀鋒寒意。就在自己拚死扯破喉嚨的瞬間劈然落下!


    她當然知道此刻伏在地麵上,全心全意隻想要把自己拉上去的賈崖——簡直就是一塊麵對屠刀,但隻能束手待宰的魚肉!


    “你放手!你快逃啊——”洛依掙紮著,不惜用自己尖銳的指甲拚命抓撓著男人的手。卻至始至終都沒能等來他的放棄。


    血肉模糊的刀鈍聲驟然刺透了洛依的鼓膜,她睜大了淚水模糊的雙眼,隻看到那數柄刀劍在陽光的反射下,早已被血染得通透。


    賈崖的臉上竟有一絲快慰的平靜,他的身體在微微顫抖,攥著洛依的手掌依然絲毫不肯鬆力。


    “賈崖…。”洛依痛哭出聲:“為什麽…你為什麽要這樣…。”


    她依稀記得那個落雨的屋簷下,男人陪著情殤的自己用若無其事的淡然口吻訴說著曾經為肖雲邊流下的二十七次眼淚。他可曾想過有一天,會有這樣萬劫不複的方式同樣逼出自己的眼淚。


    “求求你…鬆手啊…逃走啊!”


    冷血的敵人再次舉起奪命的武器,在早已千瘡百孔的男人身上反複戕踏。一聲聲絕命的尖銳逆襲著洛依最深層的脆弱,她無法再睜著眼睛去直視這場慘絕人寰的殺戮。更無法強迫自己閉上眼睛任由那溫熱的鮮血飛濺在自己的臉頰上,而不去銘刻那張訴述著生死無悔的臉。


    “賈崖…為什麽…。”


    “為什麽…”賈崖的笑容綻放在和血的唇角:“為什麽我不可以救你呢?為什麽…。我不可以喜歡你呢?”


    “喜歡…。”洛依閉上眼睛,任由淚水從眼角止不住得滑落。流在脖頸裏,刺激著傷口疼得窒息。


    為什麽要喜歡,隻有喜歡兩個飄飄然的字就可以無所顧忌得去為一個人而死麽!


    “賈崖你這個笨蛋!”


    洛依哭喊著,直到眼前的人漸漸垂下了容顏。他的臉上至始至終都沒有呈現出一絲因痛苦而扭曲的痕跡。就如無數次走在繁華的大街小巷,若無其事吊兒郎當的懶散和優雅。


    用一雙深邃犀利的眼睛洞察人世百態,遊走冷暖自知之間。


    用一副縝密靈活的頭腦自斷人間是非公論,不溫不火,不張不揚。


    賈崖的手終於鬆開,他的身子被軟綿綿得拖走。隻有那揮散不去的血腥映入石輝。


    洛依墜下的瞬間仰望著深穀之上那小小的一片天際,陽光明亮的好詭異,就像她最後釋放的生命力。


    直到腰間猛然一軟,熟悉的氣息從耳後傳遍全身。瘦削卻有力的臂膀,寬厚筆挺的胸膛,以及那淡淡的草藥氣息。


    “方…”


    “對不起…我來晚了…”方南逸看著懷裏的女孩,她麵容憔悴淚痕縱橫,滿身血跡狼狽不堪。萬般心疼鑽心剜骨一般霎時湧上眉頭。


    “肖刻遠,欺負老弱病殘的戲碼你玩夠了沒有!”方南逸把洛依輕輕放在地上,她立刻哭著往賈崖的屍身邊爬過去。


    “我道是誰呢?”肖刻遠一見方南逸,竟是冷笑出聲:“三個月前我們不就見過麵了麽?我那一擊焚心掌沒要了你的性命,看來是好了傷疤忘了疼——”


    他甩出一掌將劉鹿卿推出數丈,已然做好了再戰的準備。


    “陳年老賬就不提了,”方南逸搖開扇子笑道:“如不是我跟著劉明的線索一腳踏入了你們青竹會的總壇…。”


    “嗬,可別把劉明的死一並算在我頭上。那是聖手閣的人要他性命,我不過是派了養女萬芷蘭出個援助罷了。”肖刻遠說話間,掌心已然默默聚力。眼下深潭寶藏已出,想了半生的財富唾手可得。他可不打算留下任何一個絆腳石的性命。


    “我來這裏是為了救人,可不是為了跟你動手的。”方南逸看出他的戒備,示意他放鬆一點:


    “你要發你的財,我不幹涉,但這幾個人我需要帶走——”


    “你有什麽資格跟我談條件?寶藏一出整個青竹會都會被我炸成灰燼,所有的知情人今天都必須把命撂在這裏!”


    “那你兒子呢?一塊陪葬麽——”方南逸輕蔑一笑,竟在肖刻遠全然沉浸在富貴夢的間隙中,旋身飄然至還在昏迷的肖雲邊身側,他的鐵扇驟然出刃,已然壓製了對方的頸間要害!


    肖刻遠咬了咬牙:“你要殺他…幹脆就殺了幹淨,我連他娘都能殺,他也未必跟我一條心…哈哈哈哈!”


    “爹…”肖雲邊突然睜開眼睛,剛剛的那句話竟是他清醒過來以後聽見的第一句話。


    “嗬嗬,‘紅惑’的解藥…效力還是很快的。”方南逸揚了揚手裏的一個小瓷瓶,他一手攙扶起肖雲邊,冷笑道:“喂,你一個人躺在這裏舒服,當初是怎麽答應我要好好保護他們的!”


    肖雲邊看著腳下的出雲劍,手上身上的斑斑血跡。他眉頭一凜,忽然轉向肖刻遠:“爹!你說的是真的…你真的為了寶藏殺了娘?你真的背叛了自己的兄弟——”


    “你給我住口!”肖刻遠大吼一聲:“憑什麽我就應該淪為朝廷的鷹犬殺人不眨眼的工具!他方家人集天下間的寶藏富貴…。憑什麽我就不能享有!”


    “方家人一向樂善好施,區區黃白之物還不會吝惜於斯…”方南逸走上崖邊:“這祭祀用的血,並無太多講求。但若是我皇族血脈奉天,想必會叫你更樂於此…”


    他單手拂袖,鐵刃叱吒劃過腕脈,飄灑的血雨瞬間乘風臨下深潭。


    ------題外話------


    話說送貓咪月票的親冒個泡唄,感動死貓咪鳥,抓住親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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