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有一會了,見你想事情想的入神便沒有打擾你。起風了,怕你著涼,所以給你拿了件披風來。”宋硯說著,學著她的樣子坐在台階上,除去鞋襪將雙腳放入池水中。


    “啊!這樣真舒服,一天的疲累都沒了。”他讚歎著,將林知善擁入自己懷中,在她耳邊說“在宋府,我也給你挖了個荷池,搜羅了不少荷花種在裏麵,明年這個時候,我們也能在月色下賞荷了。”


    林知善聞言不禁菀爾,緊緊抱住他強健的臂膀,將頭伏在他肩頭。


    “你在想什麽?我瞧著你不開心啊?”宋硯輕輕吻了一下她飽滿光潔的額頭。


    “我今天到顧府去了,剛好碰到宮中傳旨的人。婉玉表姐十五就要進二皇子府作側妃了。”她低聲道。


    “這事我知道,怎麽,顧婉玉不願意,所以你不開心了?”宋硯輕輕撫開她輕皺的煙眉。


    林知善搖了搖頭“不是,她願意。婉玉表姐其實是個最明白事理的人,我隻是想著她與二皇子並不是相愛在前,又擔心她以後與喬玨的相處,你也知道,在那個地方,沒幾個人是不變的。所以,我有些擔心。”她悶聲道。


    宋硯了然的一笑“我知道你擔心什麽?但是,那是她們以後該走的路,怎麽走,要靠她們自己。你雖是一片姐妹情深,卻也不必擔心過甚。你放心,喬玨是聰明人,是聰明人就不會做出讓別人難受,讓自己為難的事。權衡利弊沒有人比她更清楚,要知道,納顧婉玉為二皇子側妃,可是她親自主動提出來的。”


    林知善點了點頭,舒了一口氣“你知道嗎?我想了一天。喬玨、表姐、知秋。我是她們中最幸福的,因為我是自由戀愛,不是包辦婚姻。”她抬起頭。亮晶晶的眸子裏有幸福快樂的光芒。


    “自由戀愛、包辦婚姻?嗬嗬,知善。你總有那麽多與眾不同的想法,與新鮮有趣的話語。你知道嗎?你真是可愛極了。”他低低地笑著,又將她擁回自己懷中。


    林知善也笑了起來。


    “知善,八月十五那天,宮中可能有變。如有可能,你最好不要出席那晚的宮宴。”宋硯俯在她耳邊輕聲道。


    林知善一驚,抬起頭看著他溫柔如月色的眼睛“可是大皇子?”她沒有說下去。隻擔心地抓緊了他的衣袖“你會有危險嗎?還有表哥與喬玨、表姐她們、、、、、、”她慌亂地問道。


    宋硯搖搖頭,氣定神閑地說“隻是請君入甕而已,該布置的都布置好了。保證萬無一失,我隻是怕到時候顧及不到你。”


    “那就好。沒事的,該去的不去,說不定會引起他的警覺。放心吧,我會叫雪雁不離我左右的。倒是大長公主、蜀王妃與祖母和你娘親,她們年紀都大了。一是腿腳不便,二是怕受不了那等驚嚇。我看,她們才不能在那天出席呢!”她輕聲建議道。


    宋硯點了點她的俏鼻“放心,那天她們我都有妥善的安排。你若是執意要去,千萬小心些。畢竟。在宮女與太監中說不定還有他的人。”


    “你放心吧,我知道的,你千萬小心。俗話說,防君子,不防小人,他可是十足的偽君子。”她擔心地說。


    又頗為不滿地說“表哥娶玉姐姐居然拿她一生中最重大的婚事作誘餌,他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簡直就沒把玉姐姐放在心裏!”


    “別擔心,二皇子一定會跟你表姐道歉的。而且此事一出,也算是他與喬玨欠了你表姐一個天大的人情。”宋硯輕聲安慰著她。


    林知善隻能輕輕點了點頭。


    “終於要到那一天了!”宋硯感慨地說。


    “是啊,終於要到塵埃落定的這一天了,皇後娘娘已等了太久太久了。”


    林知善望著天上漸圓的月亮,不禁雙手合十“但願老天保佑,讓她得償所願,然後放下。”


    月兒卻害羞般輕輕躲進了雲層後麵。


    直到三更鼓響,宋硯送她回去歇息後才告辭而去。


    宋硯回到宋府已是四更初響,他捧著大劍送來的參茶,卻久久不曾往嘴邊送去。


    “主子夜深了!”宋福在一旁輕輕提醒道。


    宋硯放下茶看了他一眼“宋福,八月十五那天你安排一下,給顧婉玉一個救未來皇上的機會!”


    “這,主子。恕奴才大膽多嘴說一句,何必在那個時候橫生枝節,如果傷了二皇子可就不好了。”宋福想了一想,終於開口道。


    宋硯擺了擺手“無妨,那天你扮成小太監,跟在二皇子身邊便是。照看著點,何況,我覺得顧婉玉的身手不差,特別是顧門鎖喉劍,她使起來狠辣且快,不比她大哥差。”


    “何必多此一舉?”宋福有些納悶地說。


    宋硯看了他一眼,宋福瞬間覺得自己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竟敢置疑自己主子的決定。


    好在宋硯沒有與他計較,反而跟他解釋道“我記得當年林國公父子陣前失蹤,顧家祖孫三代特地星夜兼程從西涼趕回來。俗話說千裏送鴻毛,禮輕人意重。何況她們當時可不是送根鴻毛這般簡單,顧婉玉與善兒又一向姐妹情深。喬玨城府太深了,顧婉玉還沒進二皇子府,她就直接給了一個下馬威,讓顧婉玉成婚也成的尷尬。直接告訴了顧婉玉,二皇子是為了自己的前程與對顧家的防備才納的顧婉玉。二皇子一向敬重、佩服喬玨。我也怕他把顧婉玉當成了朝堂與重臣之間的平衡,把顧婉玉當成了擺設。這樣可就大大不妙了,要讓喬玨與顧婉玉在他心目中一樣重要才是,不能打亂後宮的平衡。所以,要讓顧婉玉尷尬的時候立上一份大功才是。”這樣,善兒也會開心吧,他心裏默默說著,笑了起來。


    宋福了然地點點頭“奴才知道了,主子放心,保證那天是萬無一失。您歇息,奴才告退。”


    宋硯點點頭,掩嘴打了個哈欠,往寢房走去。


    門外麵,大劍依然木著一張臉靜靜守候在外。看見他出來,默不作聲的拱了拱手。


    宋福點點頭,往外院行去。


    朝陽升起,又慢慢變成渾圓的落日,一天,又慢慢過去了。


    在夜色的籠罩中,在京城一座不顯眼的民房內,許文儼然在座。四周聚集了不少身著黑衣的大漢。


    許文打開隨身還來的包袱放在桌上,望著黑衣人道“你們換上吧,四更時分會有人在玉帶橋接你們進宮。”


    眾黑衣人點點頭,紛紛換上或太監,或宮中侍衛的衣服。


    突然聞得院門外一聲輕響,許文立刻警覺的作了個噤聲的手勢,他輕手輕腳地站起來,往門口走去。


    他剛慢慢推開房門,就見一柄秋水般明亮的利劍架在了自己脖子上。


    剛換上衣衫的眾大漢見狀,紛紛快速地抽出了身上藏匿的各式兵器,拿在手上,作出一副防備的姿勢。


    許文慢慢後退,脖子上劍的主人慢慢露出真容。


    宋硯一襲寶藍勁裝,剛毅的臉上帶著一絲冷冷的嘲諷。風輕揚身著官服緊隨其後進來。


    眾大漢一見風輕揚身上的服飾,臉上頓時緊張起來,揚著利器企圖一湧而上。


    風輕揚一掀薄唇,冷聲道“放下兵器,饒爾等不死,何況、、、、、、”他臉上鄙夷之色更甚“你們都已身中迷魂香,還有力氣作垂死掙紮麽?”


    眾大漢大驚之下,不由齊齊動功,卻發現他所言不虛,身上俱都無力,不由齊齊頹喪倒地,驚慌而又憤懣的看著氣定神閑的宋硯與風輕揚。


    許文開始還鎮定自若,此時也不由變了臉色。


    “我該叫你五舅公吧!?就是不知道你敢不敢承認?”風輕揚望著許文蒼白如紙的臉色,毫不掩飾自己的嘲弄。


    許文聞言大驚“你、你們怎麽知道?”


    “人過留痕,雁過留聲。你以為你沒有破綻露出來嗎?”宋硯優雅的將劍送回自己腰間,反客為主的坐在了上首椅子上,悠閑的看著他。


    “你待怎樣?”許文聲音裏有一絲大勢已去的頹敗。


    “讓你在此作客幾日,待到八月十五,再送你回宮,讓陛下處理他的家務事。”宋硯摸了摸下巴上的短須。


    “你們知道八月十五?”許文的額上冒出汗漬來,他用袖子擦了擦,臉上神色更是惶恐難安。


    “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咱們都知道了。”風輕揚慢慢走過來,湊在他耳邊低聲道“你放心,過了這幾天你兒子就日夜陪伴在你身邊了。”


    幾近夢囈的聲音在許文耳邊卻恍若天邊驚雷一般,炸得他幾乎跳起來,他看著麵前這兩個俊雋、優雅的貴公子,好似看見了地獄裏來的勾魂使者一般驚恐。


    宋硯一笑,冷冽的臉上像春風一般和煦,他拍拍手。瞬間從房外進來幾個青衣人,他朝許文呶呶嘴“好好看著他,如果他想使什麽花招,就挑斷他的手筋、腳筋。”然後又看向倒了一地的黑衣大漢們“他們就弄到刑部大牢去關起來吧,好好招待他們,把他們的口供明日呈給我。”


    說完,他朝風輕揚揚了揚頭“走吧,時間尚早,哥哥請你小酌一杯。”


    風輕揚笑著點點頭,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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