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硯點點頭,讚賞的說“我的知善永遠這般聰慧,能在第一時間便洞察世事。正是,曾候爺這次是奉了陛下的命令前去責令何郡王即刻進京麵聖。若是他有一絲猶豫,便會圍剿他,而且你的顧家表哥也帶了五萬人從西涼呈包圍之勢而去。當然,就算何郡王毫無反抗,隨曾候爺進京麵聖,等待他的也隻是他一家人的死路而已,他這次難逃升天了。”宋硯輕柔的話語裏有一絲冷厲。


    林知善點點頭“膽大包天,目無王法,私劫國庫,他的確該死,但,他的家人要受他的連累了。”


    宋硯聽出了她話裏的惋惜,忙安慰地抱緊了她,拍了拍她看似孱弱的肩膀“謀反之罪,本就是株連九族,他既然敢拿族人性命作賭注,就應該知道一旦事敗,就隻能引頸待誅的道理。”


    林知善歎了口氣,又問道“皇後娘娘應該要收網了?”


    宋硯也輕輕歎了口氣,語氣中無不唏噓之意“是的,姐姐的大仇就快得報了。本來,要對那兩人下手,根本就不用這麽麻煩。我自有我的辦法,讓他們為他們所作的一切付出應有的代價,得到應該的報應。但姐姐堅持按她計劃的進行,我也隻好隨她了。希望這樣能讓她的心中好過一點。可是,我卻不知道一旦大仇得報,她還剩下些什麽?是不是會比現在還空寂、更難過?我覺得很矛盾,也很迷惘!”他毫不掩飾自已此刻的脆弱與迷惑,讓知善瘦小的身體支撐著自己現在的柔弱。


    知善緊緊抱住他堅硬的手臂。肯定地答道“不會的,我們要讓她在大仇得報之後,慢慢放下。她還有父母親人,還有小公主,還有很多很多真心敬重她、關心她的人。她一定會慢慢走出這片陰霾,撥開遮擋她生命中陽光的濃霧,重新收獲她的幸福的。”


    宋硯感激地輕輕吻了一下她紅潤的小臉“是的,人隻要活著。就會有明天的希望。姐姐隻要肯放下已經過去的事,前麵就還有幸福與歡笑在等著她。”


    窗外傳來了初更聲,宋硯不舍的放開懷裏緊擁的人兒“知善,我要回宮了,關鍵便在此一舉了。這幾日我會很忙,成敗就在這幾日,我不能有絲毫鬆懈。我會盡量抽時間來看你的。你早些歇息吧!”他留戀的輕輕撫摸了一下她嬌豔欲滴的櫻唇。


    林知善站起來,替他整理了一下微皺的衣衫“好,我會照顧好我自己。你也要照顧好你,我等你。”


    宋硯又輕輕吻了一下她光潔的額頭,向門口走去,林知善含笑相送。


    “陛下,鎮西候的折子到了。是不是現在送進來請您批閱?”英宗剛脫掉外衫,外麵便傳來雷公公恭敬小心的聲音。


    他不由苦笑一下,自言自語道“做皇帝當真是天下最苦的差事。”又重將外衫披上,揚聲道“進來吧!”


    雷公公滿臉謹慎之色,捧著一本折子走了進來,雙手呈給英宗。


    英宗翻開細細看了起來,臉色先是憤怒,後又轉為微笑。


    “好了,你下去吧,去看看大護衛身體可完全恢複了。若是好了,就讓他過來吧”他漫聲道。


    雷公公急急應了,走出殿外。


    “九城十三縣,已攻破五城,鎮西候你沒辜負朕的厚望啊!”他笑著自語道。


    “陛下!”莫大幹瘦的身影悄悄出現在殿內。


    “哦,大護衛你的身體可完全康複了?”他笑著問道。


    “謝陛下關心,匡先生真是妙手回春之人,奴才已全好了。”莫大一臉感激之色。


    英宗點了點頭“那就好。那就好。”手指在桌麵上輕輕叩著,卻沒繼續說下去。


    莫大垂著頭,靜候著。


    “是這樣,大護衛。去許文老家的人回來了。我現在能確定。許文與許瑞娘並不是親兄妹,很可能當年許文是以妻充妹來迷惑於朕,繼而布下了一連串的奸計,以達到謀奪朕江山的目的。而且、而且朕心中一直猜想,這位許文他極有可能是我當年失蹤的五弟。”他緩慢而低沉地說著。


    莫大驚詫難抑地抬起頭。


    英宗朝他肯定地點了點頭,繼續道“那位匡先生,他真實的身份是現任苗疆首領的長子。而當年父皇納的那位姨娘,五弟的生母,便是他的親姑姑。是叛逃到中原來的。匡先生曾說過,隻要是他姨奶奶後人的,左耳後都有一塊紅色的胎記。朕到現在都記得很清楚,五弟年幼之時耳後便有這麽一塊。而且,許文左耳後也有這麽一塊,隻是當年朕未作多想。哼!一切都快水落石出了。”他聲音中既有莫名的感歎又有明顯的憤恨。


    他轉過身,炯炯的目光直視莫大“你派人悄悄告訴大皇子,朕已派鎮西候去討伐意圖謀反的何郡王。朕相信,他一定會沉不住氣的,一定會第一時間跳出來,做些事情。到時候,許文肯定不會袖手旁觀。”他將右手狠狠一抓,眯起陰戾的眼睛“一個也別想逃掉,朕要他輸得徹徹底底!”


    “是,陛下,奴才知道了。這件事,交給勤政殿奉茶的小宮女最好不過。”莫大拱了拱手。


    英宗一揮手“隨你吧,我隻要看到結果就行了。”


    莫大點點頭,閃身離去。


    英宗浮起一個誌在必得的笑,隨即打了個嗬欠“唉!這幾日怎的突然喜歡上皇後送來的燕窩了!?”他疑惑地說,搖了搖頭,往後殿走去。


    不一會兒,後殿傳來他的聲音“雷公公,你親自到鳳儀殿去一趟,叫皇後宮裏的宮女給朕做碗燕窩來。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禦膳房的人做的不是那個味。”


    “是皇上,奴才馬上就去。”雷公公應了,聽到他急急的腳步聲慢慢遠去。


    半個時辰後,雷公公氣喘籲籲地端進一碗燕窩,英宗迫不及待的伸過手接過來,一口氣喝了下去。滿足的喟歎了一聲“唉!就是這個味,也不知道皇後宮裏的廚子手怎麽這麽巧,禦膳房的人就是做不出來這個味?”他小聲抱怨著,放下碗,心滿意足的睡去。


    “唉!陛下他真的上癮了!”鳳儀殿裏,皇後似感歎又似興奮“原來,要控製一個人竟是這般簡單。”


    碧荷笑著點點頭“怪不得知善小姐一再告訴咱們這些花兒不能亂用,原來這個叫罌粟花的種子這麽厲害呀!”她既感覺意外,又有一絲害怕。


    皇後點點頭,臉上有慎重之色“所以,這花的種子千萬不能再傳到第三個人手裏,剩下的那些,等過了這事後就全部銷毀吧!”她輕聲吩咐碧荷。


    碧荷點點頭,不禁捏了捏自己袖袍裏那個小小的荷包“我知道了,皇後娘娘放心。夜深了,娘娘的計劃進展得很順利,今晚就早些歇息吧!明日小公主一早要來給您請安呢!”她笑道。


    皇後悲喜莫明的臉上有了一絲真心的笑意“可不是,那孩子一天一個樣兒。看見她,就讓人打心眼裏想笑出來!好,歇息,你也趕緊睡去吧!有事我會叫你。”說著,她躺了下來。


    碧荷輕手輕腳的為她放下黃色的帳幔,又熄了兩盞宮燈,才慢慢退了出去,躺在榻上睡去。


    風輕揚疲憊的搖著肩膀,摸了摸自己臉上慢慢痊愈的傷痕,輕輕推開房門,卻瞬間愣在門口。


    很快,他掛上一貫的笑意走進去,行了一禮“祖母,這麽晚上還沒歇息?可是有話對孫兒說?”


    房間內,銀發滿頭的大長公主正威嚴的看著他,過了一會才輕聲道“輕揚,到祖母身邊一,祖母有話跟你說。”


    風輕揚微不可聞地輕歎了一聲,走過去站在大長公主身邊。


    大長公主朝一旁的椅子呶呶嘴“坐下說話吧!看你好像很累的樣子。”


    風輕揚依言走過去坐下,看著大長公主。


    “輕揚,最近在忙些什麽呀?”大長公主端起一旁的參茶放到風輕揚手裏。


    “謝祖母,回祖母,孫兒最近除了在宮內當值也沒什麽可忙的。您知道,冷宮走水,何側妃被燒死,孫兒隻是做一些善後的事。以及加強對禁宮的保護而已。”風輕揚恭敬地回答。


    大長公主點了點頭,嗯了一聲,又道“可我看你最近出門的時間多了起來,以前你不當值的時候,大半時間可是留在府裏的。”


    風輕揚一笑,沒有答話。


    大長公主歎了口氣“輕揚啊,要知道你雖是聖上的臣子,卻也是他的晚輩。他與咱們是血脈相連的人,你對他除了有臣子的忠心還應該有做晚輩的孝順啊。”


    她站起來,走到風輕揚一旁的椅子上坐下,輕輕撫摸著風輕揚正在痊愈的傷痕“雖說祖母是一介女流之輩,又能幹朝政。可是你別忘了,在宮裏祖母也還是有些老交情的老人兒的。你最近做過什麽?與何人走得最近?怎麽可能瞞得過祖母?!”


    風輕揚抬起頭,眉頭皺了起來“既然祖母對孫兒的行蹤了如指掌,又何必多此一舉前來詢問孫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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