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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衛嫤一耳光扇下去,反手奪刀,握柄打橫直欺而上,將刃口壓在了那名兵長的脖子上。


    黝黑的皮膚上立即被壓出一道血痕。


    這一切快得迅雷不及掩耳,除了簫琰之外的幾個人都不禁張大了嘴巴,傻傻地望著衛嫤那隻握刀的手。那手指很漂亮,也很幹淨,完全不像是會殺人的樣子,但那周身散發出來的壓迫強,卻令每一個人感到震驚無比。


    衛嫤的唇角輕輕一勾,得意之中又帶三分乖戾。


    “我不喜歡拿著刀子和人說話,你們有什麽都給我老老實實地交代了好。”


    戰與不戰之間,總還有個選擇,但是逃與不逃之間,連個選擇也沒有。


    幾名小兵眼看著情形不大對,便要撒丫子跑人,卻突然被一道疾風追上,他們還沒來得及回頭,麵前的焦土裏便多了一把長刀。


    刀尖蹭著其中一人的鞋沿插下,力道分寸都掌握得恰到好處。


    各人看得心弦顫抖,一時竟不知道要做何表情。


    衛嫤並不可怕,至少從外表看是完全無害的,但那雙眼睛……


    衛嫤逮著的兵長交給簫琰,自己斯條慢理地繞到了幾人跟前,緩緩站定。


    有風吹起了她的衣擺,端的是綽絕如仙子,但那張莊麗玉顏中,卻隱隱透著一股殺氣。


    威嚴,似乎是與生俱來,而那雙灼亮如朗星的風目正如畫中的點晴之筆。


    三五個大男人站在她麵前,居然會不自覺地感到其身渺小,竟不能當她萬一。


    “這位……姑、姑奶奶,我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我們隻是奉了命來盤查……”


    “奉誰之命?都轉身過來說話!”衛嫤將手裏的小石子一拋一接,卻並不上前,而是倚在門邊冷眼看對麵草尖上停著的蝗蟲。


    “是……”一名小兵緊了緊手裏的刀。慢吞吞地轉過身,他想舉刀,卻不經意看到了衛嫤似是而非的笑容,霎時間,呼吸一窒!沒人看清衛嫤是怎麽動手的,唯見一條細長的灰跡,劃過了小兵的臉頰,直接拉出一條齊口的劃痕,眾人聽到風中一聲尖嘯,跟著便是“啪”地一下輕響。距小兵十步開外的蝗蟲突然裂開,散成片片,掉落在地上。


    那小兵摸了摸發燙的臉。竟揩了一手的血。


    “別想著玩花樣,我不吃這一套。”


    衛嫤還是將手裏的石子一拋一接,動作輕鬆愜意,便明眼人都看得到,那些石子已少了一顆。


    簫琰翻了翻那兵長的隨身物品。道:“這幾個應該都是附近衛所的守兵。”


    “附近衛所的……守兵?”衛嫤敲了敲手指,若有所思,“那算起來,你們幾個與碧水塢的村民也算得上是同鄉?”


    敏兒躲在棺材佬身後惡狠狠地盯著那幾名小兵,大聲說道:“他們才不是同鄉,我們根本就不認識他們!他們是殺我爹娘的凶手!”


    那幾名小兵聽身份被這孩子戳穿。便想丟下兵長逃跑。殊不知簫琰卻早有準備,不等他們發力,便如鬼魅飄然於前。出手封住了幾人的穴道。


    他將地上的雜兵拖起,與先前逮住的兵長大人丟成了一堆,就像丟垃圾似的。


    衛嫤居高臨下:“冒充軍戶,濫殺良民,條條都是死罪。你們自己看著辦!”旋即又轉向簫琰道,“把他們身上的東西都搜出來。人吊樹上去,能吊多高吊多高,我倒要看看這點餌能招引出個什麽樣的大魚。還有……”她頓了頓,顏色稍霽,便向敏兒招了招手。


    敏兒在棺材佬身邊貓了半天,才縮頭縮腦地望過來:“姐姐好厲害!可以教教敏兒嗎?敏兒也想變得這麽厲害呢。”


    衛嫤蹲下身子,拾起一把刀遞過去,柔聲道:“想要變厲害,就要先學會握刀,想要握住了刀不害怕,就要不怕死,不怕血。現在你有個機會為爹娘報仇啦……”她指了指廟前的那顆古梧,繼續說道,“他們就在那兒,你去砍兩刀試試。”


    “砍……他們?”敏兒摸著刀柄,轉身看著那幾個在樹上吱吱哇哇大呼小叫的人,小臉兒漸漸慘白。


    “姑娘,敏兒還小,你又何必……”棺材佬看著愛徒如此模樣,心中不忍,想出言勸止可一抬臉,卻對上了衛嫤似笑非笑的眸子。


    “這年頭走在荒郊野外都能遇上一打騙子,老頭兒,你說我運氣是不是很好很好?”她目光如炬,竟看得棺材佬一陣哆嗦,“敏兒是不是這碧水塢的村民,我暫且不論,而你……卻一定不是生在這兒的人。我就覺得奇怪了……這既是村人,你看著那麽多人冤死,卻依舊心無恨怨,這本身便有些匪夷所思,而更奇怪的是,你剛才看我出手,卻隻想著要怎麽息事寧人……你,根本就是怕這事情鬧大了,不好脫身,對不對?”


    “姑娘想太多了,老夫已經交代清楚。老夫在這村子裏住了幾十年了,鄉人入斂都是找的老夫,時長日久,自然便看慣了生死,眼下我膝下隻有這麽個徒兒,不讓他沾染鮮血,不讓他被仇恨淹沒,又有什麽錯處?這幾十年,我都生活在地底下,地麵上的事,早就與我無關……”棺材佬將敏兒拉過來,取下了他手裏的刀,放在地上,回頭又望一眼,道,“姑娘好意,我們自當心領,然而話不投機半句多,老夫言盡於此。”


    簫琰將搜刮出來的幹糧抱成一團走回來,卻隻看見衛嫤獨自一人站在空蕩蕩的屋子裏。


    “他們人呢?”簫琰將手裏的東西亮出。


    “都回冰窖裏去了。”衛嫤接過幹糧,放了窖口,轉而扯著簫琰的衣袖,慢慢地踱出了大門。


    “可是問出了什麽?”細白皓腕搭在他手臂上,貼近的身子微微散發著熱量,他輕輕地按住了她的手,兩人便在離庭院不遠處站住。


    “就是什麽也沒問出。才叫人心煩。”她抓了抓腦袋,不安地在額頭上拍了幾下,“我覺得這棺材佬有點不對勁,但又說不清是哪裏有不妥……他說他在這個村子裏住了幾十年,可我總覺得他並不是打一開始就在這裏的,他應該屬於別的什麽地方才對……難道,真的如他所說,一個人對著死人久了,會將生死都看透看輕?”


    “嫤兒,你會不會下棋?”簫琰將她的手按下來。小心地包在掌心。


    “啊?下棋?這個時候?”衛嫤這才發現簫琰手裏不光有幹糧,還有兩個碗大的棋缽。


    “嗯,這個是我在神廟後邊尋著的。眼見著還新,就拿來玩玩,想不想試試看?也許下下棋,方才想不通的地方就能想通呢?”他笑得溫柔,卻依稀還是當年那個在皇宮裏飛出飛進的俊秀少年。十三年過去,竟也沒有什麽改變。


    “那……下吧。”經曆了那麽多事,腦子裏都還是亂亂的,也許真如他所言,下下棋就能好呢?衛嫤接過棋盒看了看,執了黑子。


    簫琰尋著塊空地。劃好棋盤,便將棋缽放置一旁。


    衛嫤執黑,照習慣先掛了右上一角。兩人便你來我往地廝殺起來。


    衛嫤和簫琰都是下慣快棋的,幾乎不留後手地一路圍堵下來,竟也酣暢淋漓。衛嫤棋風大開大闔,與她行軍準則出如一輒,那一串串烏亮的黑子。在手裏就像是有了生命,它們在棋盤上橫衝直撞。有如千軍萬馬在戰場上奔走殺伐。相形之下,簫琰的棋風便顯得陰柔了許多,一路上以守為主,嚐以防範偷襲為策,一時也與她難分高下。


    兩人麵上波瀾不停,棋底卻早已經驚滔駭浪。


    衛嫤心緒沉澱,果然比先前鎮定冷練了一些。


    “嫤兒,你對王佐似乎有些……關心過度了。”


    簫琰按下一子,正思村著要怎麽說,衛嫤已抬起頭來。


    “我關心他?我哪有關心他?這種不識好歹的小人,早去早了。”她不敢看簫琰的眸子,措手放下一子,竟將己方棋子殺死一大片。她看簫琰一眼,沒來由地一陣心虛。


    “若非覺得應世明王與王佐有些相像,你又何需刨根問底?”簫琰笑了一下,卻有點勉強。


    “我沒有,我隻是覺得這村子裏的人死得蹊蹺,真與王佐不相幹,真的!”她又執起一指,還未落穩,便被簫琰挑出來擲回盒子裏。


    “真是慘不忍睹。”他是說這棋局,並不是說這村子。


    一句話就動了她的心神,看來,還真是戳中了,他暗自歎了一口氣。


    “好吧,是我輸了,我認,要怎麽罰?”衛嫤撇了撇嘴,抱膝坐在一旁,一臉的不高興。嘴裏認輸,可卻轉了個身,將背朝著他。


    身後傳來一聲長歎,卻再無動靜,簫琰既沒有收拾殘局,亦沒有出言責備,仿佛沒有了聲息。


    “簫琰!”她悚然一驚,待要回過頭去,卻猛覺唇上一熱,簫琰竟不知道什麽時候跨過了棋局,湊到了她跟前。這一回頭,正好被他擒住,他輕輕地托起她的下巴,如蜻蜓點水般吻了上去,他的手心很熱,卻幹燥溫暖,他的吻很淺,卻強硬到不能拒絕。


    這樣的接觸並不長久,隻是腦門那嗡嗡如蜂蜜采蜜的聒噪一時將她吞沒。


    腦海裏千回百轉,卻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她沒有掙紮,沒有推拒,卻也沒有回應。


    她好像已經傻掉了。


    “嫤兒,我真想再你聽叫我一聲‘炎哥哥’。”他微微一歎,將她整個卷進了懷裏。


    “我……你……”衛嫤向四周看看,確定周圍沒人看見,才放下心來,她的臉有些發燙,手腳也不知道要放在哪裏好。


    “說好的要怎麽罰都認。”他睜開的眼睛失去了平時的謙和,淡淡清輝如海水般動人,他的嗓音低沉,卻摻著一絲陌生的媚惑,“那我就罰你不要再管王佐的閑事。”


    衛嫤沒作聲,她隻覺得喉子眼都是幹的,澀澀地發不出聲音,就連鼻音也拱不出來。


    “為什麽?”她傻傻地問。


    “因為我不喜歡。”他一字一句地說著。


    “那好,既然炎哥哥不喜歡,那我不管便是。”她聽話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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