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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是尋常的女子,好好妝點一下,都能給人媚色天成的假象。


    世間男人看女人,大多憑著第一印象的感官,鮮少注意到重要的妝容;而世間女子多半是卸了妝就立馬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當然,前者之中,簫琰是個例外;後者當中,衛嫤是個例外。


    簫美人有一雙可化腐朽作神奇的手,然而……最令衛嫤膽寒的卻不是那雙手的魔力,而是這廝拿梳子的殺氣。


    宮裏設的是晚宴,衛嫤卻要天剛亮就起來,皇帝接連朝請了近一個月,今天難得罷一次朝會,衛夢言也得了幾分安閑。


    衛嫤坐在妝鏡前,就像躺在砧板上的魚,簫琰的本事是好,卻不是她能忍受的。


    幸好隻得一天。


    衛夢言叫人送來食盒,又親自看了一回,他很是驚豔地看著簫琰忙裏忙外,而以前跟在衛嫤身邊伺候的兩名小丫鬟,早已變成了擺設。


    小枇杷沒來由地自豪中,雲箏目瞪口呆中……生命當中唯一一次,她看見衛夢言沒臉紅。


    宮裏派來的教引嬤嬤,很快被人從品琴苑請走了。


    她們是灰溜溜地回來的。


    皇後曹映蓮這時候才起身,亂糟糟的龍床還沒來得及收拾好,幾名宮女正在忙得四腳朝天。皇帝每次寵幸,皇後必是大張旗鼓,又是燃香,又是立屏風,折騰半天,搞出一大片動靜,無非就是想讓譽妃心裏有個數。


    昨夜她在龍床上叫了大半夜,嗓子已經有些啞了,這時正在喝胖大海衝泡的水潤喉。


    兩個教引嬤嬤回來,麵上都含著幾分看不懂的驚恐。


    “你們都見鬼了?”曹皇後任隨伺的宮女為她添上冰綠的抹額,衝著鏡子剛好可以看到教引嬤嬤們精彩的表情,她不知想到了什麽。笑容立時就鮮活起來,“都說那衛相的女兒粗鄙難堪,難登大雅,如今一見可是當真?”


    皇帝這次設宴,將各府的誥命夫人都喚上了,但應旨前來的名門淑媛也不過兩名而已。


    蘇家那個雖被冠以才女之名,但其父卻隻是個翰林院八品小員,以家底身世均不得意,真正要盯緊點兒的,自是這左相府唯一的千金。


    衛嫤這小丫頭的風頭幾次蓋過蘇子墨。擺明是要挖空了心思鑽皇宮裏來的,皇帝要請誰要納誰,明麵上皇後不能駁。但要在暗地裏動動手腳,卻是不難。曹皇後早就想好了,既然衛嫤是個不懂規矩的,就找兩個人去錯亂了規矩,隻要衛嫤在當眾出醜。皇帝也就不那麽上心了。


    “這……皇後娘娘恕罪,老奴不敢說。”兩個嬤嬤相互對望一眼,齊齊伏地稱罪。


    “我問你們話,有什麽不敢?若是說錯了什麽,釋你們無罪便了,都站起來回話。”曹皇後秀眉一揚。鳳威難抑,殿上的宮女們收拾完昨夜殘局,合力抬著一塊罩著錦緞的屏風退下。屋裏頓時空了一大截,連說話都有了回聲。


    皇後轉身過來:“現在也沒有外人聽著,你們直說。”


    其中一個嬤嬤遲疑地上前一步,低聲道:“娘娘,外頭傳言頗為不實。今次我二人見了那衛小姐的真顏,真是……高華端麗。禮儀周全,行止優雅,非尋常大家閨秀能比,就連她身邊的丫鬟都……”她們所說的丫鬟正是男扮女裝的簫琰。


    兩位嬤嬤不敢明說,那衛小姐與那丫鬟站在一處,就像對姐妹花似的,照得整座宅子都亮堂起來。要說風儀舉止,那丫鬟都比當今皇後強了不止千百倍。


    有些大實話是不能說的,比如,看過了衛家的小姐,再看眼前的皇後,怎麽看怎麽都覺得皇後灰頭土臉,比賣魚的鄉下妹還土鱉。


    她們已經盡量不把好詞兒往衛小姐身上送了,但想到事事應據實以報,才硬著頭皮說了幾句。


    曹皇後的臉上立即就結了層霜:“你們可探清楚了,我家小弟可是與她見過麵的,她能有幾隻眼睛幾隻手,我曹家會不清楚?”她嘴上說著,心裏卻沒有了主意。曹遊第一次見到衛嫤,也是起了邪意的,就以曹小國舅閱女無數的眼光來看,八成走不了眼,否則也不會結下這梁子。曹遊死了才沒三天,宮中又要設宴,她這一副強顏歡笑該擺給誰看?


    想到這裏,她心裏越發躁怒。


    兩個嬤嬤看著皇後的臉色又不敢吭氣了。


    “罷了,既然都回來了,便再去做件事。”曹皇後沉吟片刻,方道,“替我去右相府的賬房支一百兩銀子,親自交給蘇博士的千金,禮儀姿容都給我看顧周全些,將她打扮得明豔些,可不能讓衛家那位給搶了風頭。”


    五經博士的女兒總比相府千金好拿捏,論資排輩,曹映蓮也是不願衛嫤與自己男人扯上半點關係的。左相到底比右相權重,衛嫤那丫頭一看就不是個省油的燈,單憑自己這點算計,沒有了娘家的支撐,未必能有勝算。她鬱卒了。


    高華端麗,禮儀周全,行止優雅……世間能當得這幾個詞的女子,又有幾人?


    誰也沒想到,高華端麗的某小姐現在正架著個二郎腿躲在花重淚叢山賊的別院裏喝茶。


    她身上宮裝的絛帶散開了,頭上的發釵也被扯得丟在了一邊,單手支在桌麵上,對麵還坐著個明眸善睞的胖子。


    “胖子,還是來你這兒舒服,我都快被簫琰整死了,平時看起來像是個溫柔大哥哥,可是一拿起梳子,就好比執了把殺人的刀,我被摁著脖子一動也不敢動,就這麽僵了一個半時辰,到現在痛著呢。唉,你們幾個能有個手藝好的麽?給我捏捏。”


    花重淚的嘴角有些僵,他看著身後的山賊整齊劃一地退了一大步,大概也明白了兄弟們的意思了,垮了臉道:“我們這兒沒有女山賊。男女授受不親,這個……衛姑娘還是找別人吧。”


    說話間,司徒劍光著腳丫踩進門檻。一探頭,樂了:“找老頭子我啊,給徒弟捏捏,也是天經地義的。”他放下了手裏的茶壺,活動活動手指,將指節摁著劈啪響。


    衛嫤轉頭望他一下,撇了撇嘴,一臉不屑。


    “還說當人家師父呢,我看你就是來這兒蹭飯吃的,侯叔不說我還不知道。窖裏三十年的梨花釀全都被你偷幹淨了,說好了,三百兩一壇。你得賠。”


    她掰了掰手指,好一筆爛賬。


    好不容易接了中饋,結果一看,爛賬都是從她這裏出的,頓時覺得裏子麵子都丟幹淨了。


    誰知道衛夢言把這個家交給她。算不算一時失策將老鼠放進了米缸。


    “這種細枝末節地玩意兒,你管它做甚?我是你師父,喝幾口酒算得什麽,別那麽小氣。”司徒劍一腳踹走了花重淚,在她麵前坐下,順麵將帶來的一隻小壺推到了跟前。“嚐嚐這個,我這兩天跑遍了九州八荒才配齊的茶湯,便宜你了。”


    “什麽茶湯?”花重淚在一旁搓了搓手。


    “滾。什麽茶湯也不關你的事,今天洗碗了嗎?老老實實地滾後院去,我和你師姐聊天,你少插話。”司徒劍翻了一個白眼。


    “喂,你別亂認親戚好不?他算什麽師弟?我跟他八杆子打不著的!”衛嫤被司徒劍威武霸氣的腦筋回路擰得轉不過彎來。


    司徒劍哈哈一笑。奪過她手裏的茶杯,信手就將裏邊的茶水倒幹了。換上了新帶來的寶貝:“姓花的與浮屠宮也有些淵源,論輩份,他原該叫你一聲師叔的,我怕你聽了不高興,逼他改了口,免得他將你叫老了。小夥子精神著呢,就是吃白食這點兒不好,我說徒兒啊,你好端端地留那麽多男人在府裏做什麽?我老人家前後走了一遭,你那個該死的莆園就是個土匪窩子,你真沒看賬麵上的數目麽?養著都是些閑人……”


    “你不是閑人?你說收徒兒,我不作聲了,你住下來,我也不作聲了,你每天去廚房偷菜去酒窖裏偷酒,你以為我不知道?這比吃白食還可惡,你沒見侯叔一夜白頭都為酒?自己吃白食還說別人!”衛嫤奪回自己的杯子,抿了一口,倒是怔了一怔。


    “如何?”司徒劍不聽她數落,反而笑嘻嘻地湊近了一些。


    “甜的。”衛嫤舔了舔舌頭,意猶未盡,便自己動手又添一杯。


    “好喝就多喝些,能喝多少是多少。”


    司徒劍笑意漸深,又將茶壺推近了一點。


    壺裏儲著的茶湯不多,隻有半壺,稠而不濃,打開來是清幽幽地波光,比美酒瓊釀清透一些,但入口卻濃鬱芬芳。


    “你說走遍了九州八荒,就為著這破玩意兒?”衛嫤一氣喝了個底朝天,臉上仍是不屑。


    “破不破,晚一點就知道了。”司徒劍將她喝剩的茶壺小心翼翼地揣回懷裏,花重淚已經洗好了碗,正重新走回來,胖臉緊繃著。


    “怎麽了?叫你洗個臉那麽不高興?”司徒劍覺得著那胖臉兒要被再揍得腫一點會更好看。


    “剛才在院子裏,我看到了這個。”花重淚的拳手是握緊的,此時伸展開來,恰露出了手心裏的東西,衛嫤好奇地抬頭一望,愣了。


    “蝗蟲?”夏天裏看到蝗蟲是很正常的,左相府裏栽了不少花花草草,打理園子的丫鬟家仆也不是那麽上心,有些漏網之魚也不奇怪,但是花重淚的眼神卻有些奇怪,看著好像要哭出來的樣子。她不確定地看了司徒劍一眼,卻見這笑嘻嘻的老頭也繃起了臉。


    “是蝗災……有個兄弟老家是挨近常州,趕巧收了封家書,信裏便夾了個這玩意。唉,乾河水患,常州大旱,現在又是蝗災……最離譜的是,那狗皇帝要在這個時候征兵北伐。”花重淚將死掉的蝗扔去窗外,鬱鬱坐下,“在下承蒙衛姑娘照拂,才在相府裏有吃有喝,可是那些留在山上的兄弟……”


    “蝗災那麽大的事,怎麽沒聽人提起?難道說地方的折子又被上頭壓住了,扶城裏才沒收到消息?”衛嫤腦海中閃過的第一個念頭是,常州近郊那些種下去剛長好的蕃薯,完蛋了……這蝗蟲一來,估計北營的將士們隻能空著肚子打仗了。


    而衛夢言和予聆,將要麵臨的便是一場死戰,一條絕路。


    司徒劍也變了臉,起身道:“我去告訴那臭小子不要發兵。”


    說完,便抱著那空壺,匆匆離去。


    ps:


    謝謝【熱戀^^】和【寞寞】的平安符,麽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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