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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許是葉瓊華順利成了親,葉風行的心願了結了,強撐著的那口氣泄了吧。


    婚後沒多久,他的病情一下子就嚴重了起來,沒幾日,竟然就成了臥床不起的情況了。


    也許,葉風行正是知道自己的病情嚴重的情況,才緊趕慢趕的讓葉瓊華成親吧。否則他去了以後,葉瓊華就要守孝一年,其中不知要多了多少變故了。


    “爹,藥熬好了,您喝一些吧。”葉瓊華捧著藥碗徐徐吹了一會兒,嚐了嚐溫度,感覺入口溫熱了才停下動作。


    “咳咳!”葉風行躺在床上,見她過來,下意識勉強打起精神來。


    小心地扶起葉風行,趁著他起身的那一點空子在他背後塞入軟枕,又給他壓了壓薄被,這才端著藥碗給他一勺一勺的喂藥。這些動作猶如行雲流水一般順暢,做了不知幾千幾百次了。


    咽下一口苦澀中略帶微甜的藥汁,葉風行說:“瓊華啊,爹的身子怕是撐不住了。”


    葉瓊華聞言臉上閃過一絲痛意,她怎麽會不知道呢?她日夜照料葉父,沒有人比她更清楚葉風行的病情了。


    “前些日子爹讓常樹去給各大掌櫃的送去了信,讓他們今日來府裏一趟,爹準備正式讓你接受全部商行。”緩緩說著,葉風行臉上的表情雲淡風輕,十幾年來,他早就對生死無懼了。比起葉瓊華的痛苦與哀傷,他倒顯得置身事外似的。


    葉瓊華閉了閉眼,“嗯”。


    下午的時候,本地與在外的掌櫃的都收到信準時到了葉府,葉瓊華聽著管家常樹稟報著那些掌櫃陸續到達的消息,平靜的讓人將那些掌櫃安排到客廳稍後。


    回過頭,葉瓊華開始服侍葉風行起身著衣。他一定要自己親自去書房,不願在臥室接見掌櫃的。葉瓊華明白,葉風行是想莊重的將葉家傳給她,更不想留下後患,讓那些掌櫃的以後給她小鞋穿。


    葉父總是這樣為她想的極全麵,他真的是將所有的好都給了她。


    葉瓊華攙扶著葉父去到書房,在椅上鋪好軟墊讓他坐下,這才讓管家常樹去請那些掌櫃的來書房。


    沒一會兒,掌櫃的們就齊齊來了書房,臉上或多或少都帶了些哀意。


    這些掌櫃的,近的,就在江南,葉父時常去店鋪裏看看店鋪情況,來往甚密。就是遠的一,年也要來一次江南給葉父送賬本盤賬。


    能得葉父信賴提拔成掌櫃的,是個知遇之恩,或本就是跟葉父一起打拚過來的,更是兄弟之誼,最不濟的,也敬仰葉風行知人善用,又極擅經商之道,更難得的,是他的仁善寬厚。


    所以,葉父的病情到了這個地步,沒有一個人不覺得難過。


    這些人進來書房,葉父臉上的笑容就多了。


    說了不少敘舊關懷的話,葉父便正式進入主題,將這些掌櫃介紹給葉瓊華。


    “葉某已行將就木,時間不多了。”此話一出,眾人皆是神色大變,幾個感情細膩的更是眼眶都紅了。可是即便再難過,他們也一言不發,靜靜聽葉風行說話。


    葉風行臉上露出幾分懷念感慨的神色。“昔日在商海裏打拚的日子還曆曆在目,諸位的情誼,風行謹記在心,即死不忘。”隨著葉風行的話,眾人都回想起了往年從一個無名小輩隨著葉風行拚搏的往事了。


    “可惜,風行再不能和各位一起,將葉家商行打響全國了。”可惜啊,昔日的雄心壯誌,不知不覺中竟然已經無法達成了。


    “今日邀各位掌櫃前來,借著和諸位辭別的機會,風行是想將風行的長女,瓊華正式讓諸位掌櫃的見見。”


    葉瓊華靜靜站在葉風行身後,聽到這裏,往前站了一步,向諸位掌櫃頷首見禮。


    “諸位也知道,風行不才,膝下無子,隻有一個瓊華資質尚可。葉家雖不是王孫貴胄之家,但家業也是瓊華一個人難以支撐的。瓊華無兄弟扶持,恐風行一去,虎狼之人見她一介孤女可欺。往後,隻盼著各位能夠看在風行多年的情誼上,給風行幾分薄麵,在風行去後,照拂瓊華一二。”葉風行一言一辭,誠懇意切地說。書房裏的眾人連連點頭,隻說往後就把葉瓊華當葉風行來輔佐,不敢有半點怠慢。


    他們都明白,葉風行是怕日後葉瓊華掌權後,有人仗著資曆不把葉瓊華放在眼裏,給她使絆子。


    葉風行點點頭,沒在說什麽了。


    “來,瓊華,這位是西嶺街綢緞莊的李掌櫃,這是東街的米鋪周掌櫃,這是羅洲的管事……”每叫道一個,葉風行都要做個簡短的介紹。


    葉瓊華點了點頭,唇角含笑,問了聲好。她這是以未來當家人見這些掌櫃的,不能作出女兒家晚輩的姿態,點頭即可。


    葉風行瞧著葉瓊華落落大方的姿態,滿意的點了點頭。看著這些掌櫃眼裏流露出的欣賞之色,便知道他這個出色的女兒初步得了這些屬下的認同。往後的日子裏,隻要葉瓊華再謀算上幾分,就能徹底站穩腳步了。


    這對瓊華來說並不困難,葉瓊華已經管理江南商行一段時日了,比起他來也不遑多讓,他算是有了稱心如意的繼承心願之人了。


    *


    那一日過去,葉風行沒幾日就撒手去了。


    葉瓊華一人主持完喪禮,人消瘦了一大圈兒,表現的卻很得體堅強,始終沉著冷靜的接待賓客。


    參加過喪禮的人真是對她刮目相看,原以為一個女子,再怎麽能幹也不過是內宅裏翻騰兩下,卻沒想到她一個十八歲的女娃娃,麵對著如此的困境,沒有哭哭啼啼,還能這樣撐起一個大家子。


    那張本就不大的臉瞬間小的跟巴掌大了,素白的喪衣更是將她裹的柔風弱柳,偏偏卻神色淩然,一股子的清冷堅強。


    人弱柳扶風,做的卻是男人都有些困難的事,這對比強烈到讓人憐惜又不由得真心敬佩起來。


    那些葉風行的知己好友們瞧見她這幅模樣,頓時憐惜的不像話,連連親切和藹的勸慰她不要哀傷過度,讓葉家被人鑽了空子。


    葉瓊華麵對善意,一律淺笑著真誠謝過。麵對些狼賊之輩,便是冷眼冷麵,半個字都不多說的讓人一律轟出去。


    喪禮並不是一帆風順的,倒是也有些不知出了幾服外的什麽遠房親戚想來撈點兒好處,葉瓊華卻還來不及說上些什麽,就被那些受過葉風行恩德的人唾棄的罵的灰溜溜的夾著尾巴跑了。


    其實在江南,誰不知道葉老爺是個孤兒?


    葉風行年幼的時候,父母俱亡了,那時候他不過才十一二的年紀。當時有傳言說他是喪門星,克父克母,沒一個人肯收留他,連口飯一件衣裳都不舍得給。更把他父母留下的那點子財產給吞了去,隻留給他間屋子。


    葉風行就守著這件屋子,一點一點自力更生養活自己。後來跟著一個老花農學了點手藝,然後在林父辦花宴招短工的時候去了林府,再之後,得了林小姐贈的十兩銀子賺了錢,娶了林小姐。


    他窮的沒飯吃,大冬天隻有一件單衣過活的時候,沒有什麽親戚給他一碗粥喝。


    他賺了錢,卻不知道這些‘親戚’打哪兒冒出來的,厚著臉皮的黏上葉府,欺負林琬琪性子溫和,蹭吃蹭喝還連偷帶拿的。後來被知曉了的葉風行告上了衙門,挨了棍子,打那之後這些人就知道,葉風行是仁善,但是也是不好惹的。


    葉風行活著的時候不敢來,見他死了,隻剩下葉瓊華一介女子撐著門麵,頓時像是聞著了腥味兒的野貓似的纏了過來。


    嘖嘖,人真是不能貪心,更不能沒有自知之明。


    在人家喪禮上鬧,要錢,要好處,不是逼著人家打你出去嘛!


    *


    辦著喪禮,商行的事務葉瓊華也絲毫不落,讓那些本還有點兒看輕她是個女子的掌櫃們頓時改觀了。心說,真不愧是葉風行和林琬琪的女兒,不僅繼承成了林琬琪的風骨,更繼承了葉風行的手段和經商本事。不說她的本事,單憑這個毅力,假以時日,葉家商行恐怕會更進一層樓。


    其實他們不知道,麵對了所有背叛和苦難之後,再軟弱的女子,都能翻身做女王。


    這日,葉瓊華正埋首在書房裏算著最新送來的上個月的賬本,她必須要抓著時間把帳算清,否則有了什麽差錯,拖上一日想要追朔也會麻煩多一分的。


    忽然,書房外有小廝稟報說,錦姨娘和二小姐跟方媽在花廳那裏吵起來了。


    聞言,葉瓊華的眉頭就皺起來了,冷淡的眼裏閃過幾絲厭煩。


    方媽全名是方毓秀,是她娘親林琬琪的陪嫁侍女,從小侍奉她娘親,她出世之後又全心全意照料她,對她是當做親生女兒一樣疼愛的,是她如今最為信賴之人的其中一個。


    如今她管理著商行偌大的產業,對於內務繁瑣細事則有些不耐,便委任方媽全權管理了,方媽除了最初上手的時候有些慌忙,因為見多了林琬琪處事手段,又有後來被她手把手的指導和做靠山,便很快上了軌道,管起內務來逐漸得心應手起來。


    如今聽說錦姨娘和方媽杠上,葉瓊華著實有些不耐,她閉著眼睛猜都能猜到是因為什麽樣的原因。


    不過,錦姨娘到底是葉父的妾室,還有葉芙蓉在,方媽對上她們怕是有些麻煩,少不得也要受些屈辱。


    想到方媽對她的照顧疼愛,葉瓊華睜開眼,淡淡地說:“走,去一趟花廳。”


    果不其然,不出葉瓊華的料想,還沒進花廳的們,就聽見錦姨娘那個扭捏造作的聲音在刻薄喊:“簡直是反了天了,你一個下人也敢這樣管主子的事!你就是這樣跟姐姐學的規矩嗎?!”


    那葉芙蓉裝腔作勢的去勸錦姨娘,可那話裏話外卻是說讓錦姨娘別被那起子小人給氣到了,明顯指桑罵槐的說方媽。


    “錦姨娘要怪奴婢奴婢也無可奈何,可是夫人的規矩是堂堂正正的,請錦姨娘慎言!”方媽僵硬的語氣極度隱忍,顯然是已經氣到不行了。


    那錦姨娘還要說什麽,葉瓊華卻是不知何時在爭吵中進來花廳了,錦姨娘見她進來,不慌反喜,得意的看了一眼方媽,仿佛在說,你看,讓你跟我作對,你馬上就要遭殃了!


    葉瓊華自然知道錦姨娘的自信是打哪兒來的,以前她是順風順水慣了,不過現如今,吃癟是必然的。


    廳裏的下人都低低的垂著腦袋縮著身子,唯恐被硝煙波及。


    葉瓊華冷冷淡淡的瞥了一眼一臉喜色的錦姨娘母女,腳步不停坐上花廳上座。然後,說:“怎麽回事。”


    方媽剛行過禮張口欲言,就見錦姨娘唯恐被搶了先似的急忙告狀說:“瓊華啊,你是不知道呀,這方媽欺負你姨娘欺負成什麽樣兒了!”一改之前趾高氣昂的樣子,說著說著就翹著蘭花指捏著帕子擦拭紅都沒紅的眼角,一臉的委屈。


    葉芙蓉自然是附和她娘的話的,連連點頭,口裏還嬌滴滴地說:“姐姐,這方媽是一點兒麵子都不給娘,當著這許多下人的麵就公然給娘臉色看呢。”


    聽著兩人告狀的話,葉瓊華眼皮子也不抬,看了眼方媽。


    方媽本被錦姨娘的搶白氣的臉色有些難看,又有些害怕葉瓊華會像以前那樣輕易聽信錦姨娘的話怪罪她,便有些忐忑的瞧葉瓊華的臉色。


    此刻見葉瓊華聽著她們告狀的話卻半點反應都沒的淡淡的,還給她使眼色,當下就被鼓勵了一樣,心一下子就放了下來。沉著冷靜地說道:“當家小姐,奴婢不敢妄言,但奴婢所說俱是屬實。”


    葉瓊華點點頭,說:“你且實話實說,我自有定論。”


    錦姨娘和葉芙蓉雖然覺得葉瓊華的態度有些冷淡,但曾經百戰百勝的日子早就將她們的心養的驕傲了,隻以為是葉瓊華一直沒有放下葉父的死,心底哀傷,不愛搭理人,也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對勁。


    然而她們卻忘了,葉瓊華冷淡的模樣在葉父還活著的時候就已經有了。她們卻無視了這一點,興許這真的是成功使人驕傲?葉瓊華在她們不知不覺中已經走上了她們難以想象的高峰,她們卻站在山底下,以為自己已經可以蔑視眾生。


    現在聽葉瓊華說這話,錦姨娘臉上的表情得意洋洋的,還拋給方媽一個挑釁的眼神。


    方媽隻當她們不存在,視若無睹的繼續敘說道:“因著馬上七月七了,按著府裏的規矩,是要讓綢緞莊來製新衣裳的。晌午的時候,綢緞莊捧著新進的料子來了府裏,請了錦姨娘和二小姐來看料子和樣式。誰知錦姨娘和二小姐看著料子,這個說喜歡,要做一身,那個說喜歡,也要做一身,陸陸續續的,竟是要做四身衣裳了。奴婢按著規矩,言明錦姨娘和二小姐,每人隻能訂製一身衣裳。”說到這裏,方媽臉上露出了幾分氣憤。


    “錦姨娘和二小姐就馬上罵了奴婢,奴婢不敢爭執,隻能按規矩來說,咱們府裏的規矩,就是姨娘和小姐四季各置辦一身衣裳,逢年過節再置辦一身,奴婢是規規矩矩,半點克扣都沒,卻被錦姨娘說是摳著府裏的銀子填自己的腰包!這不是說奴婢貪銀子是偷兒嗎!她還說奴婢沒有規矩,夫人沒有教好,奴婢跟著夫人幾十年,實在不能讓錦姨娘這樣潑夫人汙水。”方媽忿忿不平,眼裏竄著火苗兒。


    後麵說起夫人那段,錦姨娘暗覺不好還想打斷她的話,卻被葉瓊華一個眼神給定住了。


    她隨著林琬琪,學了不少東西,也懂了不少,知道禮義廉恥是什麽。


    林琬琪一生清白,她是林琬琪的婢女,錦姨娘這樣說她,就等於是在說林琬琪。方媽忠心護主,這比罵她更讓她憤怒難堪。


    以前,錦姨娘和葉芙蓉也曾為難過她幾次,隻是那時候葉瓊華明顯非常相信錦姨娘和葉芙蓉,隻聽著錦姨娘和葉芙蓉倒打一耙的話便信以為真了,又不願為難她,便幹脆順了錦姨娘和葉芙蓉的心思。


    如今葉瓊華心裏清明了,她也不願再忍了!


    葉瓊華靜靜的聽她說完,眼裏冷的能射出冰箭來,冷笑了一聲。“錦姨娘,芙蓉,方媽說的可是實情。”她聲音太冷了,語尾半點揚起都沒有,倒像是質問了。


    錦姨娘心裏冷不丁的一抖,心知說起葉瓊華她娘親的話讓她不滿了,轉著眼珠子支支吾吾的辯駁:“哎呦瓊華啊,姨娘也不是有意的,你也知道姨娘的嘴沒個門把的……不過姨娘沒有壞心眼的,我是你娘的親妹,怎麽會真的說你娘什麽呢?實在是這個賤婦黑了心的苛待你姨娘,才讓姨娘氣的失了神誌胡言亂語的呀!”不僅打起感情牌,說到最後,她更是把責任推到了方媽頭上,一邊怪她苛刻她,一邊又說是被方媽氣到了才會說錯話。


    葉瓊華聽著她狡辯的話,心下譏嘲。


    曾經她就是這樣,先是拿自己的身份說事,讓她念及親情,另一麵,無理卻好似有理,每每都用些很巧妙的強詞奪理的話把自己說的很可憐,讓她相信了她,真的以為是別人怠慢她,愧疚同情之下,不知道往她們那送了多少好東西!


    不過,知道了她們的真麵目之後,這一招自然是沒用了。


    就像現在,錦姨娘麵上的歉疚苦意是多麽的虛假,她離的這樣遠都能看出錦姨娘表情下的虛偽和心虛嫉妒。


    嫉妒什麽?嫉妒林琬琪死了多年了方媽仍那麽忠心?嫉妒她這麽維護自己的娘?


    嗬。


    抬手打斷錦姨娘絮絮叨叨的抱怨和狡辯,葉瓊華冷聲說:“方媽苛待你?哪裏苛待你了,錦姨娘可莫要冤枉了方媽。”


    心裏莫名有些不安的錦姨娘似乎是抓到了把柄一樣,急忙說:“她隻給姨娘和芙蓉置辦一身衣裳,這不是苛待是什麽?往年姨娘和芙蓉都是置辦四身的呀!”


    葉芙蓉也連連點頭稱是,一邊兒眼睛還流連在桌上擺著的布料樣式上,那貪婪的模樣似乎是想要把全部都包羅了似的。


    四身,還真是貪婪!


    葉瓊華不僅眼神冷,臉上也冷的能沁出冰來了,這冷酷的神色哪有當初單純少女的樣子?


    “姨娘說笑了,哪有四身,咱府裏的規矩不就是一身嗎?”


    錦姨娘和葉芙蓉仿佛她說了什麽天方夜譚一樣不敢置信的看她。“原先就是四身呀!和你一樣的你忘了嗎?”


    “錦姨娘說笑了,姨娘和庶女怎麽能跟嫡出小姐一樣?!原先是瓊華不懂事,拿著自己的體己送給姨娘和芙蓉的,不當家不知柴米貴,如今瓊華當家了,自然不能像以前那樣鋪張浪費,更亂了府裏規矩。”


    錦姨娘和葉夫人的臉唰的一下子白了,難堪的站在那兒承受眾人的輕視目光。


    聽到這句從前絕不可能出自葉瓊華口的話,眾人心中震驚又驚詫,欣慰又痛快!小姐這是終於要奮起了!這些年來,葉府被錦姨娘和葉芙蓉攪合的烏煙瘴氣,明明是個下人一樣的身份,卻偏偏弄的跟正經夫人小姐一樣!


    “姨娘是爹的妾室,芙蓉是爹的庶女,而我是葉家的嫡出大小姐,葉家的當家人,三者又怎能相提並論?”葉瓊華說到這裏,譏諷的笑了。“就好像祭祖,還有爹的喪禮,姨娘和芙蓉都不能露麵,而我卻要主持宴客一樣,身份是天壤之別呀。”她的語速很慢,仿佛是要一個字一個字的說進錦姨娘和葉芙蓉的心裏去一樣。


    從沒有這樣丟過臉被人點明身份,一直以來都是享受著高出姨娘和庶女身份幾倍待遇的錦姨娘和葉芙蓉的臉色極難看,仿佛重新認識了葉瓊華一樣,死死盯著此刻極度陌生的她。


    葉瓊華卻不為所動,更加不留情麵的說:“以前是瓊華年紀小,隻知道錦姨娘是娘親的妹妹,卻不知更是我葉府的姨娘,現在想來,是太不應該了,瓊華竟然不自覺的亂了尊卑。所謂姨娘嘛,就是奴婢,該伺候主人才是,不過錦姨娘是貴妾,我就不用錦姨娘伺候我了。不過,瓊華一介婦孺,主持葉家大小事務實在勞心勞力,還希望姨娘能夠體諒一二,讓府裏能規規矩矩的,不要給我添麻煩才是。”


    瞧了眼錦姨娘,她說:“錦姨娘雖是娘親的親妹,卻也是姨娘所出的庶女,又長於林府這樣的人家應當是知禮守禮的人才是。以前瓊華小,不懂,如今瓊華大了也當家了,不希望再有這樣不規矩的事發生。芙蓉也大了,希望錦姨娘能給芙蓉做個表率,讓她知道,正經的庶女該是怎樣行事的。”


    此刻花廳裏的小廝婢女,少說也有十幾個,都將這一番話聽到了。葉瓊華發威了,教訓的還是以前縱的跟親娘和同胞妹妹似的的錦姨娘和葉芙蓉,他們都噤若寒蟬不敢出丁點兒聲響。


    一番連敲帶打,錦姨娘和葉芙蓉的裏子麵子都丟盡了,想要跑出花廳又有些怕葉瓊華。雖然以前順利驕傲慣了,但這一切的基礎都是葉瓊華給的,她若是不樂意,轉眼就能讓她們日子比下人還要難過。錦姨娘很清楚這一點,所以她偷偷拽著葉芙蓉的衣角,不讓她開口。


    隻是葉芙蓉沒有錦姨娘的自知之明,她打小兒就被錦姨娘教歪了,又被以前葉瓊華的縱容慣壞了,現在僵在那,一臉的傲意和不妥協。


    葉瓊華瞧著她倆血色全無的模樣,心裏稍稍痛快了點。“畢竟,往後芙蓉也是要嫁人的,自家還好,包容點還能過得去。可若是去了別家,丟的就是我葉家的臉麵了,若是讓別人知道我葉家尊卑不分,豈不是讓人戳葉家的脊梁骨?”葉瓊華說到這裏,忽然唇角扯起了一抹笑來,緩緩說道:“若真是這樣,我寧可讓芙蓉在葉府做一輩子的二小姐。”


    葉芙蓉不敢置信的抬眼瞪向葉瓊華,卻見葉瓊華正眼神涼涼的看著她,瞬間如墜冰窖。


    如今既然是葉瓊華當家,那麽日後葉芙蓉的婚事自然是由她來做主的,好賴全憑她的主意。


    若是讓她嫁給個惡徒窮鬼,她也隻能乖乖嫁過去,這就是規矩!


    從來沒有像這一刻,如此清晰的知道什麽是嫡庶之分,身份是尊卑。


    瞧著兩人如喪考妣的模樣,葉瓊華心滿意足了。


    “好了,這事兒就這麽過去了。”葉瓊華笑盈盈的,她本就生的漂亮,現在一笑,更是好看,可是這笑容落入這兩人眼裏,卻好似地獄惡鬼一樣嚇人。


    兩人被各自的婢女攙扶著哆哆嗦嗦的往外走,正想趕緊躲回自己院子裏去,卻忽然被葉瓊華叫住了腳步。


    還沒完?!兩人頓時心裏一個激靈,雖是不願卻也無可奈何,隻能戰戰兢兢地回身等待葉瓊華的下文。


    葉瓊華指著桌上的布料,驚訝的說:“不是要做衣裳嗎,怎麽這就走了呢。四身是沒有,不過,一身還是有的。”


    她們哪裏還敢要什麽衣裳?磕磕絆絆的囁嚅道:“不、不做了……”


    方才還鬧著要做四身,現在卻一身都不敢要了。下人們都偷偷看著她們被葉瓊華教訓,心裏幸災樂禍的不行。叫你喜歡擺款!叫你喜歡貪心!


    葉瓊華眨了眨眼睛,無辜的說:“不做了?馬上就是七夕耶,這麽熱鬧的節日不做新衣裳怎麽行呢?來,李掌櫃,按著錦姨娘和芙蓉的身量,給她們做身新衣裳。不收掇的漂漂亮亮的,怎麽給我葉府長臉?來,瞧瞧,喜歡哪塊料子,讓李掌櫃記下。”


    兩人瑟瑟縮縮挪到桌子邊,剛把手伸向喜愛顏色和花紋的料子時,葉瓊華卻又幽幽的說話了,頓時猶如被火灼傷了一樣唰的一下收了回來。


    “對了,爹的喪禮剛過,別穿得太豔了。”


    一股涼意脊椎骨竄過,頓時直冒冷汗!這一下哪裏還有什麽心思選什麽喜愛的,趕緊指了指最近的一塊素料隨意了事。


    葉瓊華瞧著她們再沒有之前氣焰囂張的瑟縮樣,搖了搖頭,轉身走了。


    她今天這一舉動,就是明著壓錦姨娘和葉芙蓉,暗著,卻是在給方媽撐腰,告訴別人,方媽是她的人。以後方媽行事起來,便會暢通無阻了。


    連以前縱的不像樣的錦姨娘和葉芙蓉她都這樣公然給難堪了,這葉家還有誰認為自己會被特殊對待?


    作者有話要說:親們一章7000+算一下也是日更三千多了,不要再貪心啦


    迷霧隻是一個小女子不是大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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