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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岸邊,站著一個衣衫微濕的女人。發絲微亂,小丘一樣的胸脯急促起伏這,鼻息粗重。雙眼死死的,恐懼又狠厲的看著水麵上,那片隨波浮動的黑色海藻。


    水麵上漣漪一波一波的蕩開去,漸漸歸於平靜,再也看不出方才激烈的波動。


    女人猛地轉身,驚慌地左顧右盼,然後倉惶的急速離去。


    綠幽幽的池塘裏,黑色的海藻下麵,粉色的衣料若隱若現。


    *


    “玉瑩,你知道嗎,香秀死了。”青青臉色暗沉的坐到沈玉瑩麵前的繡墩兒上,一臉心有餘悸地說。


    沈玉瑩手上的動作一頓,驚疑地抬頭問:“怎麽死的?”


    “溺死在了棲鳳宮附近的小池塘裏。”


    聞言,沈玉瑩怔忪了會兒,不自覺的鬆開了手上的繡活兒。


    當初三人曾住在一個屋子裏,睡在一張大通鋪上,吃一個鍋裏的飯。而如今,不過區區幾個月,卻是一個為宮妃一個仍是宮女,而另一個,卻已經香消玉殞了。


    真是時過境遷啊。


    沈玉瑩不由有些唏噓,輕輕歎了口氣,緩聲說“可憐了香秀的家人,白發人送黑發人,不知該有多傷心了。”


    “是啊,香秀他們家最疼香秀,就指望著她能夠飛黃騰達呢。”


    青青說著,忽然臉色變得有些古怪,她直瞅著沈玉瑩幽幽地說:“玉瑩啊……其實,我覺得不對勁。”


    怎麽不對勁了?沈玉瑩疑惑的看她。


    青青咬唇說:“大冷天的香秀作甚麽跑去小池塘那裏。”想到早上瞧見的那具發白被水泡的發脹的屍體,青青感覺身體裏的血液都是冰冷的,寒冷刺骨。


    聽了青青的話,沈玉瑩思忖了片刻,微微頷首,若有所思地輕聲道:“你這麽說也對……香秀怕冷,往年冬天裏最愛窩在屋子裏,不樂意去出門。就算出門了,也是匆匆幹完事情就回來的,這麽想的話……她為什麽會去小池塘那裏呢。”


    “玉瑩……前些時候香秀一直怪怪的,總是說自己馬上就要風光了,很是洋洋得意的樣子,我覺得有些香秀的死有問題。”青青白著臉咬唇,眼神幽幽的,似乎是畏懼。


    沈玉瑩憐惜的撫了撫青青冰涼的手,青青立刻一把反握住了她的。“你別怕。”


    青青搖了搖頭,看了她一眼說:“我不怕香秀的死。”青青沒有把話說全,但她的意思沈玉瑩明白,她是怕香秀死的不平常,後宮裏會起大風波,恐怕會把沈玉瑩也牽扯進風浪裏。


    兩人靜靜平穩了會兒心情,沈玉瑩琢磨著,說道:“我去請皇上把你調來我身邊,我不放心你。”


    青青猶豫了下,然後搖頭拒絕,“不了,我還是在皇後那兒吧,雖然不得重用,但好歹能為你探聽一些事情。你身邊有素心佩玉她們已經夠了。”


    沈玉瑩蹙眉不同意,說:“香秀和你一個屋的,若是她的事牽連到你怎麽辦?”


    “我不過是個小宮女,能有什麽事。再說了,她的事我也不清楚,若是我調來你這兒,反而被人疑神疑鬼,還不如按兵不動,靜觀其變。”青青顯然是思慮過了的,話說的有條不紊,很有說服力。


    見沈玉瑩仍遲疑著,她拍了拍沈玉瑩的手背,柔聲安慰:“放心吧,我會小心行事的,你要小心你身邊的蓮香,我聽棲鳳宮的宮女說曾見過蓮香和似蘭私下裏見麵,看起來很是親密,蓮香恐怕是皇後的人,在你身邊是有所圖謀。”


    沈玉瑩點點頭,一點懷疑都沒有的接受了青青的叮嚀。


    和沈玉瑩告辭後,青青回到了棲鳳宮,其實她在棲鳳宮的日子和以前大有區別了。雖然私底下那些小宮女依然喜歡她,可是礙於皇後,都和她保持距離。


    畢竟誰都知道皇後嫉恨婉小儀,而青青又曾和沈玉瑩同住一屋,關係很好。為了向皇後表忠誠,自然會和她保持距離了。


    但是青青的好人緣不是一日兩日結下的,時間久了,見青青沒有不同尋常的地方,她們仍舊和她來往,私下裏,也還是把那些消息說給青青聽。其實這些小宮女,對於性格直率爽朗的青青,和溫柔親和的沈玉瑩是很喜愛的。


    所以,青青不願離開棲鳳宮去沈玉瑩身邊,她認為皇後是沈玉瑩最大的敵人,最有可能是皇後對她下手,她想在皇後宮裏呆著。若是有個異動,她也好通知沈玉瑩。


    不過,最近皇後是不是脾氣太壞了點?怎麽成天發脾氣使性子呢,孕婦懷孕會心情煩躁,可也沒見像皇後這樣煩躁的,玉瑩不是好好的麽。


    *


    “處理妥當了?”蕭妃抿了口茶,不冷不熱的說。


    漣漪點點頭,低聲說“處理妥當了。”


    蕭妃眸中冷色一閃而過又歸於冷淡,用過棋子,自然是該銷毀,天真貪婪的人在這宮闈裏是生存不下去的。


    漣漪咬了咬唇,心裏有些忐忑不安,不知道蕭妃究竟想要做什麽。


    *


    碧玉妝成一樹高,萬條垂下綠絲絛。不知細葉誰裁出,二月春風似剪刀。


    春天一來,天氣轉暖,昭華殿可謂是美景不勝收。


    現在沈玉瑩最愛幹的事情就是在水榭裏聽風雨,細雨連綿,似是無數的蠶絲飄飄揚揚,她就倚在欄杆上,欣賞。


    最近皇後時常邀她去棲鳳宮,又或是來昭華殿和她敘舊散步,說是互通經驗和心情。


    第一次皇後邀約的時候沈玉瑩有些猶豫,對以前皇後對她做的事心有餘悸。在她遲疑著詢問劉絢的意見時,劉絢沉默了半晌同意她和皇後來往之後,她便放下了心。


    想著皇後大抵是將要為人母,性子沉穩成熟些了吧。


    於是她欣然赴約,果不其然,皇後待她態度猶如春風拂麵,和煦親切,就差拉著她的手姐姐妹妹的喚了。


    日子越來越寧靜平和,幸福的讓人熏熏然了,她都有些不舍這些日子過去了,沈玉瑩含笑賞著春花漫不經心地想。


    *


    “主子,該用藥了。”佩玉端著藥碗走近。


    沈玉瑩自欄杆上坐直身子,側身取過藥碗,微抿了一口。眼角瞅到佩玉隱隱有些異樣的神色,唇角幾不可察的揚起。


    不疾不徐的飲盡,拈起帕子拭了拭唇角,笑著自嘲道:“這藥是喝的越發習慣了,我估摸著呀,等孩子生下來,身上都會有藥香吧。”


    見沈玉瑩全部喝完,佩玉心頭微微一鬆,笑道:“瞧主子說的這話,藥哪來的香呢,奴婢聞著主子身上還是香噴噴的,倒是天生的體香。”


    沈玉瑩笑盈盈地瞅了她一眼,又一次望向了水榭外。陽光明媚下,掩蓋住了宮廷裏的隱晦殺機。


    過了半晌,水榭外的小橋上走來一個婢女,佩玉瞧見了便轉身出了水榭,片刻又進來稟報。“主子,皇後娘娘身邊的似蘭來傳話,說是皇後娘娘邀您去禦花園賞桃花。”


    “哦?皇後娘娘好興致呀,我正想著這天氣大好,去禦花園逛逛呢。既然如此,佩玉,讓似蘭稍等片刻,你且服侍我去換身衣裳。”沈玉瑩笑吟吟地說,由佩玉攙扶著回去寢殿內換了一身輕便又合景色的桃花雲霧煙羅衫,趁著肩輦去赴皇後的約。


    到了棲鳳宮時,皇後一見了她便笑眯眯的迎了上來,一邊兒扶著凸起的肚子。她比沈玉瑩小了一個月份,如今也有八個月大的身孕了。“喲,婉妹妹這一身瞧著真是嬌媚亮麗,襯的你臉色更好看了。”沈玉瑩有些羞意,微低了低頭,說“娘娘才是尊貴優雅,奴婢不過是蒲柳之姿罷了。”


    方皇後見她神色嬌羞,愣是把一張素顏襯的是楚楚動人,眼色不由冷了一瞬。旋即又擺出親切的樣子寒暄了幾句,便出發去禦花園了。


    此時正值百花開放之時,禦花園裏是花開遍地,爭豔奪麗,粉蝶翩飛。


    沈玉瑩瞧著這生氣勃勃的美景心裏也不由歡快了許多,情不自禁地說:“娘娘,這個季節可真好,瞧這花開的多好看啊,奴婢的昭華殿就差多了。”


    “這都是宮人們打理得當。”這禦花園是屬於她棲鳳宮的範圍,被沈玉瑩這麽一讚,方皇後心裏得意,雖竭力做出謙虛低調的樣子卻不太理想。


    沈玉瑩自然瞧的出她心情很愉快,笑著說:“這也是娘娘調|教得當。”


    方皇後不免露出了幾分傲色,笑意也多了幾分,笑著說“婉妹妹言過其實了,是宮人們自己手藝出眾,本宮的管理不過是錦上添花罷了,不值一提。”


    “婉妹妹,繞道去賞桃花吧,前些年從南邊兒移植了幾株春玉桃,其花色猶如粉玉剔透潤澤,煞是好看。此時正是春玉桃花開的時候,可以一賞花姿。”


    “是嗎?那可真是幸事。不怕娘娘笑話,奴婢還從未見過春玉桃呢。這回真是沾了娘娘的光才得以賞識一番,請娘娘帶路吧,奴婢都迫不及待了。”沈玉瑩神色雀躍,嫣然燦爛笑著踏入了蜘蛛網。


    兩人順著鵝暖石小道往禦花園深處走,期間方皇後還給沈玉瑩介紹著有關春玉桃的一些典故和來曆。沈玉瑩笑意盈盈的不時頷首附和,又間或表露自己的自愧不如,恰到好處的親和態度令方皇後話語不斷,說的著實盡興。


    沈玉瑩正含笑和皇後說著話,忽然不知踩到了什麽,腳下猛地一滑,身子立時不受控製的往一側倒去。耳邊是呼嘯的風聲,宮人們的驚呼尖叫仿佛是另一個世界一樣朦朧恍惚。


    然而,就在這一刻裏,她的心髒仍是平穩的,一下接一下平靜的跳動著,一點都沒有紊亂。


    “主子――”“啊!!”


    噗通一聲,沈玉瑩摔倒在地,雖然身下不是石子路而是草地,落地時也緊急的用手撐住了身子,卻仍摔的頭暈目眩。她感覺腹中一疼,一陣陣鑽心的疼痛讓她臉色頓時慘白了起來。


    “婉妹妹!”變故突生,沈玉瑩前一秒還和皇後聊得甚歡,下一秒卻摔倒了,誰也沒有反應過來。


    在她身側的皇後也是反應不及,一下子就給怔愣住了,眼睜睜的瞧著她摔倒在地,半晌才回過神來大驚失色擠出了一道尖利急呼。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她摔倒了呢!


    “主子!您沒事吧!”佩玉連滾帶爬地爬到沈玉瑩身邊扶起她。


    沈玉瑩臉色慘白,額角冷汗直冒,痛的沒有力氣支起身子。“……肚子……好疼啊……”她身下桃粉的衣裙濡濕了一大塊,顯然是羊水破了。


    方皇後緊緊地捏住拳頭,克製住因慌亂驚懼而不住顫抖的身體,“快!快把婉小儀送去棲鳳宮!”


    見佩玉一臉警惕想要說什麽,仿佛生怕她動什麽手腳的樣子,方皇後臉色難看硬聲說:“本宮的棲鳳宮離這兒最近!送去棲鳳宮最方便。若是一路顛簸送去昭華殿有個三長兩短,你擔得起責任嗎!”見皇後神色嚴厲,話說的十分嚴重,佩玉也不敢再多言語什麽,隻得跟著眾人擁簇著沈玉瑩往棲鳳宮跑。


    幾個力氣大的粗使宮女慌亂不安的抬著沈玉瑩疾步往棲鳳宮而去,眼見著方才秋眸流盼,神采飛揚的婉小儀臉色慘白,冷汗浸濕了鬢角,嘴裏壓抑不住的痛吟,心裏一陣倉皇恐懼。


    若是婉小儀有個三長兩短,皇後興許不會有什麽,可她們這些宮人就要遭殃了,皇上震怒之下,她們非死即殘。


    隻求佛祖觀音保佑,婉小儀和她腹中的龍胎千萬要平安無事啊!


    沈玉瑩被送進了為方皇後準備的產房之中,這產房就安排在方皇後寢殿的隔壁偏殿裏。產婆和宮人腳步匆匆的進去偏殿為沈玉瑩接生,接生用的工具被清洗幹淨送了進去。


    素心聽聞消息急忙趕來卻被攔在了產房之外,強忍著心頭的慌亂怒道:“幹嘛攔著不讓進去!我是皇上欽賜給婉小儀的貼身宮婢,讓我進去!”


    守在門外的侍衛斷然阻止了她,麵不改色地說:“請止步,婉小儀正在生產,閑雜人等一概不許進去。”


    素心心知這是方皇後的地方,她拿出皇上的名頭也不會管用,聽著殿內沈玉瑩痛呼的聲音,咬牙轉身疾步離去。


    她進不去就不能提防皇後下手,既然如此,那她就去找皇上!


    *


    “怎麽辦?乳娘,她要生了!”大門緊閉的寢殿內,方皇後滿臉驚惶無措地抓著王夫人的衣袖低喊。


    “不要慌!”王夫人低喝一聲,她自己也是給嚇的不行。按照預計的計劃,還有半個月才是沈玉瑩早產的時機,誰知今日沈玉瑩竟然會摔了一跤,讓計劃提前展開了。


    王夫人眼睛急速晃動了幾下,咬牙沉聲說:“娘娘,你也要生了!”


    “什麽?!”方皇後不敢相信的驚呼,一時無法接受。


    “奴婢這就去派人給國舅爺送信,讓國舅爺找個男嬰送進宮,其他的娘娘不必想,不要怕,一切按計劃來就會沒事!”王夫人緊緊抓著方皇後的手,低聲急促的誘哄,安撫方皇後無措的心緒。


    “……能行嗎?不是說是半個月後嗎?會不會出什麽問題啊?乳娘……”方皇後內心此刻的慌亂簡直無法用言語來形容,她本就是被千嬌百寵的貴女,從沒見過什麽大風大浪。這計劃本就是危機四伏,現在又突生波折,心裏是一點兒頭緒都沒有。


    王夫人心裏也是七上八下的忐忑不安,但是事已至此,隻能按計劃行事了,她捏了捏方皇後無意識攥得死緊的手,“別怕,一切都會沒事的。娘娘,您隻要按曾經設想的那樣做就行了,奴婢會處理好一切的!”


    “真的會沒事嗎?!”


    王夫人一點遲疑都沒有的點頭,雖然她心裏也是七上八下的,但是此刻皇後的慌亂無措讓她隻能故作鎮定。“相信奴婢,一切都會沒事的。”


    “您快去床上躺著,拉下帷帳遮好!”王夫人急聲指揮著方皇後的動作,一邊往殿門去。


    方皇後下意識的連連點頭,手忙腳亂的拉下帷帳躺上床,躺定沒有一下子功夫又起身檢查了幾遍帷帳,六神無主的躺下,心髒直直亂跳。


    雙手下意識的蓋上她凸起的肚子,手下柔軟的觸感讓她呼吸紊亂的不像話。


    一切成敗,隻在今天。無論如何,她都必須贏!緊緊咬住唇瓣,方皇後聽著沉重紛遝的腳步走近,心裏暗暗想。


    王夫人讓心腹婢女去給國舅爺送信,目送心腹婢女急匆匆離去的身影。


    雖然比計劃早了十幾天,但一切事宜他們都準備好了,現在唯一的難事就是要現找一個剛出生的嬰兒送進宮。


    但是,她相信丞相和國舅爺會處理好這些事的!


    山雨欲來風滿樓。


    *


    都城郊區的一處小村落裏,某個與鄰居離的較遠的茅草房內。


    “恭喜小陳媳婦――”


    “嘭――”一聲驚響,緊閉的房門突然被從外踹開,哐當一聲撞到牆壁上。


    剛為孕婦接生完給嬰兒洗澡包上繈褓的穩婆震驚的往身後望去,就見三個高頭大馬的男人闖進了屋裏,卻不是她剛才見過的小陳媳婦家的父子兩人。


    她正要質問,話未說出卻被一個身材魁梧壯碩的男人兜頭蓋臉的製服住,懷裏一輕,正啼哭著的孩子被拿走了。


    “你們是誰?!你們想要幹什麽啊?!”身材矮小滾圓的穩婆死命掙紮,像個被老鷹抓住的小雞一樣無力,隻能借由聲嘶力竭的大喊希望能叫來屋外的人,卻在下一秒被捂住了嘴嗚咽著說不出話,已經是奶奶的穩婆全然沒了老城穩重,嚇的眼淚都掉下來了。


    一個年紀三十左右衣飾華貴的男人進來屋裏,對著一屋子的喧鬧視若無睹,徑自接過嬰兒打開繈褓。這個男人仿佛夾帶著一股懾人的威壓而來,令穩婆不由自主的啞了聲音,僵著身子不敢動彈。


    掰開嬰兒揮動的稚嫩下肢定睛一看,男人有些陰沉的臉上露出一絲欣喜,“成了!”


    聞言,那三個男人也麵露喜色,抓著穩婆的手卻是紋絲不動。


    那三十歲左右的男人收斂了情緒,轉身往外走,一邊丟下冰冷的話。“把這裏處理幹淨。”


    “是。”那三人領了命,這時穩婆才感覺到危險,臉色大變就想要驚叫,卻感覺脖子一上一痛,再沒了知覺。


    昏睡過去的小陳媳婦也死在了昏睡之中,屋外,她的丈夫和公公倒在地上。那三人利落的收拾殘局,將家裏值錢的東西打包帶走,同時帶走四具屍體。


    隔天人們會發現,陳家老少三口竟然已經一夜之間搬走了。


    *


    國舅爺方旭宇乘坐著馬車進入皇宮,卻在進入宮門時被侍衛阻攔了下來。


    方旭宇的小廝撩起馬車帷簾,厲聲斥道:“大膽!國舅爺的馬車你也敢攔!”


    那侍衛一聽給他攔下的是皇後哥哥的馬車,當下就給嚇的臉色發白,另一方麵卻因為方旭與小廝的傲慢無禮感到一陣羞惱。剛想要怒叱那小廝,卻聽見馬車內傳來一陣溫和有禮的聲音“阿凱,不得無禮!這位侍衛小哥也是盡忠職守罷了,你怎可如此放肆。”


    那小廝傲慢的神色略微收了收,不滿的嘟囔說:“本來就是嘛,少爺進宮,何時需要檢查了!”


    那方旭與低聲喊了聲阿凱,就讓那小廝不再言語了。隻見方旭與自馬車內探出身子來,容貌俊朗非凡,難得的是臉上還帶著絲笑意,沒有一點兒仗著自己身份的倨傲態度。


    “難為小哥如此忠於職責,實在可敬。隻是煩請這位小哥快些檢查妥當,下官的妹妹方皇後正在生產,下官趕著進宮。”方旭宇聲音溫和,可可以聽出其中有些急切和擔憂。


    那侍衛自方旭與出聲後就神色便緩和了不少,一方麵覺得國舅爺身邊有這麽個害群之馬的小廝真是可惜,另一方麵又對方旭與態度溫和有禮而感到有些自愧,他本來還想著拚著以後被為難也要故意拖延些時間的呢。


    此刻又聽他這樣一說哪還好意思故意拿喬,隻粗粗掃視了馬車內一番便放行了。感動於方旭與親切態度的他沒有發現,似乎是在斥責小廝態度倨傲的方旭宇從未開口讓小廝給他致歉。這真是禮賢下士,待人親和的做派嗎?


    方旭宇一路順坦進了宮,將木盒交給王夫人,由王夫人偷龍轉鳳,而他因為身份和性別是不能進入產房的。


    此刻劉絢仍不見蹤影,方旭宇微不可察的笑了。王夫人緊急傳出婉小儀早產的消息時,他父親方丞相便進宮拖住了劉絢的動作。劉絢不在,他們才好在劉絢的眼皮子底下調轉乾坤。


    隻是怎麽會突然早產呢,方旭與皺起眉頭。要不是婉小儀突然摔了一跤,他也不至於如此手忙腳亂,要知道找到一個剛出世的男嬰是很困難的。


    他早就找了五個和婉小儀孕期接近的孕婦藏了起來,隻等到孕婦產期近了,喂了孕婦和婉小儀催產藥,方便偷龍轉鳳。


    結果婉小儀摔的這一跤徹底打亂了他的安排,根本等不及催產藥的發作,如果婉小儀在他送男嬰入宮前生產,這一切的計劃就全白費了。


    *


    “唔!――”又猛力用完一股力氣,沈玉瑩鬢角汗濕的躺在床上,身下的綢緞被褥早已被汗水濡濕了。


    “請婉小儀再加把勁兒!”宮廷穩婆也是汗水直淌,臉色暗沉似是有著什麽擔憂。


    沈玉瑩渾身無力,一陣陣的陣痛早已將她磨的沒了力氣,四肢像是灌了鉛一樣的沉重。


    見沈玉瑩似乎是沒了什麽力氣,穩婆給旁邊的一個宮女使了個眼色,那宮女便端來一個湯碗。


    穩婆接過湯碗扶起沈玉瑩要喂她喝下去,一邊說:“婉小儀,喝了這碗湯就有力氣了。”


    沈玉瑩勉力起身,柔弱無力地問:“這是什麽湯啊?”


    那穩婆神色閃動了下,故作平常的說:“這是參湯,女人生孩子的時候沒力氣了喝這個最管用了。”


    “這樣啊,那我就喝一些吧。”可以看得出沈玉瑩已經是使勁了力氣了,雖然根本就喝不下卻還是為了孩子勉強自己喝了大半。咕嚕咕嚕咽了兩口,一個不小心手上一抖,一小半的湯汁潑到了她的衣襟上。


    穩婆見她已經喝下了大半,灑了一小半也沒什麽區別便也沒多管了。


    “皇上在外麵嗎?”


    那穩婆眉頭不自覺的一皺,想了想說“皇後娘娘也發動了,皇上估計在皇後娘娘那守著吧。”


    沈玉瑩聞言臉色黯淡了些,沒有再說什麽了。


    “來,婉小儀,再隨著陣痛用力!”


    一個時辰過去了,沈玉瑩的力氣越來越弱,那碗參湯帶來的作用似乎也沒了,她隻覺得越來越疼,越來越無力。


    鼻尖縈繞著濃烈的血腥之氣,穩婆憂慮沉重的神色裏也看出她的情況不是很好,沈玉瑩眼淚自眼角落下,“婆婆,我是不是……”


    那穩婆看了她一眼,眼裏閃過一絲不忍,一邊撫著她的肚子,低聲安撫道:“婉小儀您別怕,按著奴婢的指揮用力,一定會平安無事的。”


    沈玉瑩噙著淚點點頭,柔弱的臉上和眼裏全是依賴和信任,看的那穩婆心裏一滯。


    又是小半個時辰過去了,她的力氣越來越小,幾乎都不再動彈了。穩婆的神色也越來越凝重,她在想著要不要按照王夫人的話,不再顧及婉小儀。


    腹中的動靜越來越重,似乎是孩子迫不及待的想要出來,拳打腳踢的踹她,沈玉瑩痛苦地呻|吟了一聲。


    “頭出來了!婉小儀您快用把勁!”穩婆心裏一喜,大聲催促沈玉瑩。


    也不知是哪兒來的力氣,沈玉瑩使出了每一根發絲兒的力氣,嗚咽一聲脫了力倒在了床上。


    渾身一輕,方才折磨了她許久的痛苦已經沒有了,沈玉瑩四肢乏力,幾乎沒有力氣再睜眼。


    忽然耳邊傳來一道輕微的啼哭聲,又嘎然而止,沈玉瑩心裏一個咯噔,下意識的勉強睜眼看去。


    那穩婆捂著嬰兒的嘴不讓他哭,一邊用繈褓裹著他,沈玉瑩下意識的撐起身子,有些不安的勉強喚道:“婆婆,你作甚麽捂他的嘴?”


    那穩婆一聲不吭,把繈褓裹住嬰兒就轉身往放著立櫃的地方走,那裏站著伺候的一個小宮女,立櫃打開,一麵門擋住了沈玉瑩的視線,看不出究竟來。


    覺得不對勁,沈玉瑩連聲急喊:“婆婆!你把我孩子帶去哪?!”一邊竭力從床上起身想要站起來,卻一個腳軟跌在了地上,眼淚流了滿麵。


    那孩子似乎也感覺到了母親的焦急,嗚嗚咽咽的想要哭喊,那穩婆心裏一個不忍心,咬唇回頭對沈玉瑩說:“是個皇子。”說罷就要往立櫃裏鑽。


    “還給我!不要!――”沈玉瑩撐著丁點兒力氣都沒有的身子跌跌撞撞的往這邊撞過來,卻被那個小宮女攔住,並且從袖子裏掏出一個丸子就要往她嘴裏塞。這藥丸是通血化瘀的,在此時給沈玉瑩吃下,就會讓她大出血而亡。


    沈玉瑩哪裏敢吃,緊閉雙唇掙紮閃躲著不肯吃。


    那宮女雙手長著薄繭,一身的力氣,看她掙紮,狠狠掐了她一把。一邊使勁的壓著沈玉瑩死命往她嘴裏塞藥丸,嘴上一邊陰沉沉地念道:“婉小儀,你別怪奴婢,這都是皇後娘娘的吩咐,您去了陰曹地府別認錯了債主,千萬別來找奴婢啊!”


    一邊將她死死壓在地上,雙腿騎在她身上壓著她的腿,一手抵在她胸前,另一手捏著藥丸使勁往她嘴裏塞。


    就在沈玉瑩抵擋不住,眼前那宮女冰冷陰毒的身影漸漸模糊,眼看著就要被得逞的時候,忽然感覺身上的壓迫一輕,身體隨之陷入一個溫暖的懷抱,她勉力睜眼間似乎看見了一個朦朧身影,然後就眼前一黑徹底陷入了昏睡。


    “玉瑩――!!”


    作者有話要說:兩章一起發,親們激動不!(*^__^*)


    這一小卷要完結了,唉,不知不覺字數拖的太多了,可是又感覺結尾太倉促,本來還有好多想寫的東西。想一想,是無限流,再寫下去就是個短文了,隻得收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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