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長走了,他被銬在牆壁上的一個鐵環裏,盡管不舒服,但心情卻很放鬆,起碼沒有那種心懸在半空中的感覺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忽然聽到門響,抬頭一看,一個軍官模樣的男人走了進來,身後跟著剛才那個小班長,隻聽他道:“中隊長,就是這個偷越國境的,說有重要情況。”


    中隊長點了點頭,走過來看了他一眼,冷冷的道:“你有什麽重要情況啊?”


    見這名軍官儀表堂堂,一臉正氣,他心中暗想,差不多了吧,以目前自己的狀況,能見到這個級別的幹部,就已經燒高香了,於是趕緊說道:“同誌,在我羽絨服裏麵有個帶拉鏈的口袋,請你那把裏麵的東西拿出來。”


    班長馬上走過來,從口袋裏將那個小東西取了出來,轉身交給了中隊長。中隊長拿在手裏反複看了半天,愣愣的問道:“這是啥東西?”


    “我也不知道是啥東西。”他脫口而出一句話,不料話音剛落,那個班長卻大吼一聲:“不知道啥東西,你折騰個啥,拿我們尋開心是不?”


    “不是,不是,你先聽我說呀。”他趕緊解釋道。


    中隊長瞪了小班長一眼,然後示意他繼續往下說。


    “這個東西,是一個公安的同誌交給我的,具體情況他什麽也沒說,隻是讓我帶回國,送到任何一個公安機關即可,然後轉告他一句話。”


    “什麽話?”中隊長皺著眉頭問道。


    “讓把這個東西立刻交給公安755專線,十萬火急,一分鍾也不能耽誤。”他一口氣說完,卻發現兩個武警似乎有點沒太明白,正愣愣的看著自己。


    “755專線?這是啥意思?”中隊長一邊擺弄著手裏的小東西,一邊像是自言自語似的說了一句。


    “我也不明白是啥意思,他就是這麽說的。”他歎了口氣道。


    中隊長略微想了下,將那個小東西收了起來,然後問道:“按你的說法,這個東西是這位公安同誌在r國交給你的?”


    “是啊?”他道。


    “他在r國幹什麽?”中隊長繼續問道。


    他不由得一陣苦笑:“大哥啊,我怎麽知道他在r國幹什麽啊,我隻是遇到他了呀。”


    “那你怎麽知道他一定是公安的人呢?”中隊長還是充滿懷疑的問道。


    “我們是朋友啊,我當然知道他是公安局的了。”謝東無奈的道:“同誌啊,這個東西非常重要,你要是不知道咋回事,求你趕緊跟上級領導反應一下,真是十萬火急,否則耽誤了,估計你擔不起責任的。”


    中隊長嗤的冷笑了聲,走過來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幾眼,有些不屑的道:“我在部隊呆了十多年了,從來就沒聽說過什麽公安755專線,居然敢忽悠到我頭上來了,我看你是有點欠收拾了。”


    完了,這下算是徹底完了,這個鄭頭兒也是的,你讓我辦事,還不詳細跟我說,現在讓我咋辦,他在心裏默默的想道。


    “先把他們看好了,等天亮了,我讓中隊派車過來。”中隊長說完,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轉身出去了。


    房門關上的那一刻,他還喊了一句:“你加點小心,千萬別把那東西弄丟了啊!”


    “閉嘴!你咋那麽多廢話呢?”班長朝他吼道。


    羈押犯人,從來都是怎麽難受怎麽來,鐵環的高度應該是預先設計好的,雙手銬在上麵,站起來得哈腰,蹲下還有點夠不著,總之是一個令人別扭的位置。呆一會還可以,時間一長,他就有點吃不消了,本來這幾天就連驚帶嚇的,精神高度緊張,剛剛又經過了一場高強度的衝刺,如今再被一銬,幾個小時下來,簡直無法再堅持了,感覺甚至比在看守所裏關禁閉還要難受。


    於是,他開始大聲呻吟,甚至連救命這樣的話都喊了出來。但是,除了站崗的小戰士吼了他兩句,再就沒人理睬他了。


    他想運行內功,讓自己進入放鬆狀態,可試了一下,卻發覺根本無法入定,心情便愈發煩躁起來,隻能靠聲嘶力竭的喊叫來緩解身體上的極度不適。


    就在他即將崩潰的時候,房門再次打開。那個儀表堂堂的中隊長又走了進來,與上次不同的是,他身後跟了一個穿便裝的中年男人。


    中隊長掃了他一眼,隨後命令戰士將手銬打開。手銬打開的一瞬間,他再也堅持不住了,一屁股坐到了水泥地上,豆粒大的汗珠兒滾滾而下,人幾乎要虛脫了。


    “給他口水喝。”中隊長命令道。


    小戰士連忙端過來一碗熱水,他伸出手想接,卻發現兩條胳膊軟得跟麵條似的,根本就抬不起來,硬撐著抬起來,也是抖個不停。中隊長見狀,給小戰士使了個眼神,小戰士會意,把水碗送到了他的嘴邊,掙紮著喝了幾口,這才感覺有了點精神。


    “能給根煙抽嗎?”他仗著膽子問了一句,不料中隊長身後的便裝男人徑直走了過來,拿出一根香煙放在他嘴邊,然後掏出打火機,幫他點燃了。


    “行了吧,這會兒差不多了。”中隊長笑著說了一句。然後讓戰士送進來兩把椅子,他和那個便裝男人分別坐下,這才又道:“說說吧,你在r國到底經曆了什麽,那個公安又是怎麽回事。”


    見他仍舊低著頭,光抽煙不說話,中隊長指了下身邊的便裝男人道:“這是咱們支隊的趙政委,這幾天正好下來檢查工作,他還兼咱們市公安局的副局長,是我能找到的最大官了,你有啥事可以直接跟他說,如果需要我回避的話,我可以馬上離開。”


    謝東抬眼看了一下便裝男人,心想,政委?副局長?這應該是挺大的官了吧,按理說這樣的人應該不會有什麽問題了,可是鄭鈞告訴我,跟任何人都不要提起他在r國……任何人,當然包括這位趙政委了。


    正胡琢磨呢,忽聽趙政委咳嗽了一聲,於是趕緊將目光轉過去,隻見他麵帶微笑的道:“我看你的穿著打扮,應該是個有錢人嘛,怎麽會非法越境呢?說說看,你是怎麽到那邊去的,去了又幹什麽?”


    這個問題是必須回答的,既然被抓到了公安局,如果連這件事都說不清楚,那估計就出不去了。


    他略微想了下,把身子坐直了些,這才開口說道:“領導,你誤會了,我不是啥有錢人,你是不是看我身上穿的這件羽絨服挺值錢的吧,其實,這身行頭是別人幫我置辦的,根本沒花我一分錢。”


    趙政委似乎挺感興趣,把身子往前湊了下,還是笑眯眯的道:“是嗎,那就先說說看,是誰給你置辦的這身衣服。”


    事到如今,不說恐怕是不行了,他隻好從自己姓甚名誰、家住哪裏開說,將如何被四姐從省城綁架到雲山市,然後又被關在一個不知名的采石場,學了半個多月的表演,最後跟著四姐和老八偷越國境到了r國,從章魚手裏取出了巨額的現金,當然,他沒說老八被四姐擊斃那段,更沒有提四姐和白毛東那些恩怨情仇,他也不清楚自己為什麽要這樣做,隻是隱隱的覺得,這些事還是先不告訴麵前的這二位吧。


    一大段故事講完,趙政委和那個中隊長都有點傻眼了,這也太懸了吧,如果是忽悠的話,這能力簡直屬於超強了,比本山大叔還厲害呀。


    “可是,在正常情況下,這種事情做過之後,你應該被這夥人幹掉吧,殺人滅口是他們最好的選擇,你可別告訴我,你和你的同伴是逃出來的,那就太離譜了,我不相信你具備這個能力。”


    謝東無語了,是的,換成他是四姐,恐怕也會選擇殺人滅口的,他始終搞不清楚,四姐為什麽最後沒對他和劉勇下毒手,這確實有些解釋不通。沉默了片刻,他無奈的笑了下道:“這個我確實不清楚,但是,我們倆不是逃出來的,是四姐安排人把我們送出來的。”


    “送出來的?”中隊長瞪了他一眼道:“你們倆越境的時候,我們的戰士聽到了兩聲槍響,這又是怎麽回事啊,難道是開槍為你送行嗎?”


    提到這件事,他簡直哭笑不得,無可奈何的把被烏裏諾夫搶劫的事如實說了一遍,趙政委聽罷,忽然笑了起來。


    “這事鬧的,看來你還是個英雄人物呢,為了完成咱們公安同誌交付的任務,在麵對劫匪槍口的情況下,冒死逃走,非但不能抓你,搞不好還得給你送麵錦旗吧。”笑過之後,趙政委這樣說道。


    他能聽出這句話中懷疑和不屑,有心辯解幾句,卻忽然感覺沒什麽意思,而且好像也說不清楚,或許在絕大多數人看來,他當時隻不過是為了逃命罷了,跟完成鄭鈞的囑托沒任何關係。


    “我知道你們不相信,無所謂的,其實,那個老烏不過是想搶些衣服和錢罷了,如果我身上沒有那個小東西,我才不會冒著被打死的風險逃跑的。”他淡淡的道:“我就是想把那東西帶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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