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反抗了,可是一個小丫頭如何抵擋得過身強力壯的大牛,再加上大牛告訴她,要是不聽話,這錢就不借了。想著躺在病床上急需治療的母親,最後隻能放棄了抵抗,那天晚上,大牛足足折騰了她好幾次,才算心滿意足。


    人生的第一次,就這麽稀裏糊塗的被一個陌生人奪走了,為了一萬塊錢,而且還是借!謝東聽到這裏,真替這個可憐的孩子不值。再想起大牛那副令人作嘔的嘴臉,頓時氣得連飯都吃不下去了。


    “他媽的,這個王八犢子,簡直太壞了!”他恨恨的罵了一句,暗中憋氣自己的功夫跟抽風似的,要是能運用自如就好了,現在就該去找這個混蛋,好好教訓他一下。


    小玉低著頭,眼淚吧嗒吧嗒的往下掉,她拿出一張餐巾紙擦了擦,長長歎了一口氣,這聲歎息,跟她花季的年齡顯得格格不入。


    “那昨天是咋回事?”謝東問道。


    “我每個月的工資1800塊錢,扣去最起碼的費用,頂多能剩下1000,我已經還了他2000塊錢了,昨天他催要剩下的八千,我實在拿不出來,結果下夜班之後,他還讓我去宿舍,我……又不敢聲張,怕被大家知道了瞧不起我,隻好就答應了。可我真不想跟他那樣,他就……”說到這裏,小玉幾乎哭出了聲,搞得餐館裏的食客紛紛投來質疑的目光,謝東也頗感尷尬,趕緊遞過幾張紙巾,示意她先別哭了。


    “強哥,真的,我特別感謝你,要不是你的話,我連死的心都有了。”小玉擦幹了眼淚,抽泣著小聲說道:“我之前有個哥,可惜十多歲的時候出意外去世了,我當時就想,要是我哥在該多好啊,起碼不會讓人這麽欺負我……”


    一席話說得謝東的心裏酸酸的,不由得也掉了幾滴眼淚,自己沒事總是慨歎命運多舛、時運不濟,可與這個可憐的女娃比起來,真不知要強多少倍啊。


    想到這裏,便笑著說道:“我今天沒什麽事,就陪你去醫院看看你媽吧。”小玉一聽,當然喜出望外,趕緊起身張羅結賬,謝東當然不好意思花這樣一個苦命孩子的錢,兩個人爭執一番,最後還是沒小玉搶著把錢付了。


    “其實,我也饞了,都好長時間沒吃肉了。”她紅著臉說道。


    “盒飯不是有肉菜嗎,才五塊錢,也不貴。”謝東不解的問道。


    “我舍不得吃盒飯,每天隻吃一點飯,因為飯不要錢,菜都是我自己醃的小鹹菜,這樣能省一些。”


    謝東聽罷,不禁在心裏長歎了一聲。


    出了飯店,小玉先回洗浴中心換好了衣服,二人便坐上公交車,奔北方醫院而去。進了病房,隻見小玉媽正躺在一個靠窗的床上掛點滴。


    走近了再一瞧,不由得皺了下眉頭。農村人常年勞作,本來就顯得比實際年齡蒼老些,而經過幾個療程的化療,小玉媽的不僅頭發掉得差不多了,而且骨瘦如柴,形如枯槁,簡直慘不忍睹。


    見閨女來了,她痛苦的轉了下身,微微點了點頭。小玉趕緊走上前去,輕輕握住媽媽的手,柔聲安穩了幾句。


    “今天感覺怎麽樣?”小玉問道。


    母親沒說話,隻是無力的搖了搖頭。小玉也知道媽媽挺難受的,為了分散下注意力,便轉身指著謝東道:“媽,這是強哥,也是咱們石灰窯的人,現在是我同事,經常照顧我的。”


    盡管難受得厲害,可聽說是閨女的同事,小玉媽還是強打精神欠了欠身,用沙啞的聲音說道:“咱家二玉年紀小,要不是被我拖累,應該還在讀書呢,如今跟你在一起工作,拜托多照顧吧。”


    可憐天下父母心啊,謝東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母親,心中不免一陣難受,趕緊俯下身輕聲道:“放心吧,都是鄉裏鄉親的,就當是我的親妹妹,理應照顧的。”


    聽謝東這麽說,小玉眼圈頓時又紅了,看了謝東一眼,轉過身去,偷偷將奪眶而出的淚水擦了擦。


    正說話之間,小玉父親急三火四的走了進來,和小玉互相遞了個眼色,兩個人便找了個借口先後出去了,謝東見狀,也偷偷跟了出來。


    隻見兩個人站在角落裏,小玉手裏拿著一張紙條,皺著眉頭,一副無助的樣子。小玉父親則蹲在地上,雙手抱著腦袋,唉聲歎氣的,滿臉愁雲。


    估計又是被催款了,他想,猶豫了片刻,最後把心一橫,緩步走了過去。身上還有四萬來塊錢,雖然也是一腦門子鬧心事,但比起這個老鄉來,情況顯然要好得多,至於打官司用錢嘛,暫時還能倒換得開,退一步講,就算是借,恐怕也要比他們好借得多。


    “是不是又要交錢了?”他輕聲問道。


    小玉父親一愣,正要張嘴說話,卻被小玉打斷了,隻見她將手中的紙條背在身後,強笑著道:“不是的,沒啥事兒。”


    謝東瞪了她一眼,伸手抓住小玉的胳膊,小姑娘似乎還有點不情願,奮力往回掙了幾下,最後紙條還是被謝東搶了過去。


    催款通知單,金額3000元。


    “還差多少?”他直截了當地問道。


    小玉低著頭,咬著嘴唇,好半天才用蚊子似的聲音道:“差2500。”說完,眼淚又掉了下來。蹲在地上的小玉父親則長歎一聲,滿是走投無路的悲愴。


    “走吧,我這兒有錢。”他淡淡的道。


    小玉沒有動,隻是抬頭看了看他,淚眼婆娑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放心吧,我不是大牛。”他貼在小玉耳邊輕聲說了一句。


    小玉趕緊點了點頭,眼淚好像斷了線的珍珠,劈裏啪啦的落個不停,搞得他反倒有點不自然了。


    “快點吧,小姑奶奶,這麽幾個錢,不值得這麽多眼淚的,你再這樣,我可反悔了啊。”他故意用輕鬆的語氣說道。


    小玉擦了一把眼淚,先是跟父親說了幾句,見父親進了病房,這才低聲說道:“謝謝你強哥。”


    “別喊強哥了,那是吳總給起的外號,她說我長得像光頭強,我以前告訴過你,我叫謝東,以後你要願意的話,就喊我東哥吧。”


    小玉聽罷撲哧一聲笑了:“吳總就愛給別人起外號,其實,你一點也不像光頭強。”說著,兩人便朝樓下走去。


    “對了,東哥,我叫李晴,小玉是我的小名,不算外號,不過家裏人都喊我二玉,以後你也喊我二玉吧。”她輕聲說道,臉上忽然閃過一片紅暈,低著頭,不再說話了。


    到了醫院收款處,謝東直接用銀行卡刷了3000塊錢,然後將小玉的500塊錢塞了回去,笑著說道:“這錢你留著賣點好吃的吧,瞧你瘦的,都快皮包骨了。”


    小玉的眼圈瞬間又紅了,謝東最見不得女人的眼淚,而這個苦命的女娃偏偏又如此愛哭,搞得他心裏總是不得勁兒,於是趕緊說道:“停!別哭啊,這一天你哭多少回了,看得我都膩歪了,再說,我媽小時候告訴我,人要是一哭,肉就酸了,燉著就不好吃了。”


    這本是媽媽嚇唬孩子的一句話,在這個場合說出來,倒是很快起了作用,小玉的臉微微一紅,笑著瞥了他一眼,低聲說道:“誰稀罕吃我的肉啊,這麽瘦,塞牙。”


    “低膽固醇,低脂肪,綠色環保,肯定有人喜歡吃的。真的,我就喜歡吃瘦的。”謝東的嘴皮子本來就溜,幾句話就把小玉逗笑了,低著頭把錢收了起來。


    “我以後一定還你的,東哥。”她小聲說了一句。


    “恩,到時候最好多還我些,帶點利息。”謝東笑著道。


    兩個人有說有笑的回到了病房,小玉母親的點滴已經掛完了,隻是躺在床上不停的呻吟。


    “化療太遭罪了,掉頭發不說,渾身起大水泡,連覺都睡不踏實,一宿能睡兩三個小時就不錯了,太折騰人了。”小玉歎了口氣道。


    謝東沒有說話,隻是靜靜的看著痛苦不堪的小玉娘,心裏默默想道,所謂化療,無非就是以毒攻毒而已,其實就是往血管裏注射一種殺死癌細胞的毒藥,隻不過這種毒藥在殺癌細胞的同時,對身體也造成了很大的傷害,奇穴論中專門有一篇《排毒論》不知是否有用呢?


    古人經常中毒,誤食有毒的食物,被毒蟲叮咬,還有作戰時被帶毒的兵器所傷,而且,常懷之是道家弟子,畢生都追求羽化成仙、長生不死,所以對排除體內的毒素更有深入的研究,就是不知道這些內容跟現代的化療是否有衝突,畢竟這是治療肺癌,耗資巨大,可不敢輕易為之,萬一事與願違,豈不是弄巧成拙了幫倒忙嘛!不過,要說休息不好,這個倒是小事一樁,在督脈兩側的穴位稍加按摩便可達到效果。想到這裏,看了一眼滿麵愁容的父女倆,鼓起勇氣試探著說道:“別的忙我幫不上,但是讓人睡上一覺,還是有辦法的。”


    小玉母親一聽,頓時眼睛就亮了,吃力的說道:“都快兩個多月了,我一天隻能睡三四個小時,要是能讓我睡上一宿的話,哪怕明天就死,也心甘情願啊。”


    他一聽便笑了:“哪有這麽嚴重,睡一覺而已,你要是相信我的話,我倒是可以試一試。”


    睡眠不足對病人來說,簡直比病痛還要折磨人,小玉媽沒有絲毫猶豫,直接就答應了。倒是小玉和父親有些將信將疑,但見病人已經同意了,也說不出什麽反對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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