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東好像是個犯了錯誤的小學生站在老師麵前,規規矩矩的垂手而立。魏霞則一條腿支在沙發上,坐姿很是霸道。


    “你要是不把這件事說清楚,今天晚上就別睡覺了。”她怒氣衝衝的道:“咋那麽多湊巧的事,換成是我,就算再暈再迷糊,也不至於一頭拱男人懷裏吧。”


    謝東無奈的歎了口氣。


    “我說的都是真話,至於她當時為啥倒在我懷裏,我上哪裏知道啊?總之,跟毛主席保證,一切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


    魏霞把手一揮:“去你的吧,還跟毛主席保證,他老人家都死了四十多年了,少跟我扯這些沒用的,我告訴你,你要是說不明白的話,我現在就去找林靜,問問她到底是怎麽回事!”


    謝東有點惱了,本來挨揍就夠窩囊了,魏霞現在又鬧起來沒完,真是越想越憋氣,於是把眼睛一瞪道:“你找人家幹什麽呀?又不關她的事!再說這都晚上十點多了,你不睡覺,人家還不睡覺啊!”


    這句話算是捅了馬蜂窩,魏霞啪的一拍桌子,大聲喝道:“我找她怎麽了,我男人為了她把腎都丟了,難道讓她少睡點覺也不行嗎?再說,怎麽叫不關她的事,她要是不往你懷裏拱,秦楓能動手削你嗎!”


    一席話說得謝東啞口無言,眼睛當然也不敢再瞪了,張了半天嘴,也沒說出一句話來,最後無可奈何的一跺腳道:“我算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廢話,黃河裏全是沙子,跳進去能洗清嗎?”魏霞撇了下嘴道:“還有,秦楓打你,你就老老實實讓他打啊,你是不是傻呀!你那些什麽點穴著火的功夫都哪去了呀,不會給他一下嗎?”


    謝東被說得哭笑不得,隻好低著頭嘟囔道:“我又不會打架……”


    “你……”魏霞剛說了一個字,手機忽然響了,她抓起來看了一眼,是個陌生號碼,於是果斷的按掉了,隨手將電話扔到一邊,正打算再接著說,不料電話又響了起來。


    “喂,哪位?”她沒好氣的接通電話,剛說了一句,臉上的表情馬上就換了:“啥?你電話丟了?”


    來電話的是常曉梅,她是做完美容之後,想要打電話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手提包不翼而飛,而難以置信的是,更衣櫃卻完好如初,絲毫沒有被撬動的跡象。


    更衣室裏不可能有監控設備,所以誰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無奈之下,她報了警。警察很快趕到了,在查看了前台的監控視頻之後也發現什麽異常,最後隻好將相關視頻統統帶回警局,做完筆錄之後,她才跟一位民警借了手機,給魏霞打了個電話。


    “你在派出所等著,我馬上就過去。”魏霞說完,起身開始換衣服,謝東則愣愣的站在原地,直到見魏霞快要出門了,才試探著問道:“我陪你一起去吧。”


    魏霞瞪了他一眼,氣哼哼的道:“那你還站著幹嘛,趕緊的吧。”


    謝東聽罷,這才敢挪動腳步,走到魏霞身邊,討好的笑著道:“沒你的命令,我也不敢亂說亂動啊。”


    魏霞哼了一聲,轉身出了家門。


    沒用多大一會功夫,兩個人便趕到了派出所。常曉梅顯得很平靜,似乎並沒有因丟東西而影響情緒。她先是跟魏霞聊了幾句,然後猛的看見了鼻青臉腫的謝東,不禁微微一愣,隨即笑了起來。


    魏霞當然明白了她為啥笑,伸手狠狠擰了常曉梅一把,恨恨的道:“還有閑心笑話別人,我看你還是東西丟得少。”


    三個人上了車,常曉梅笑這才正色道:“不好意思啊,小謝,我沒有嘲笑你的意思,我隻是想不通,你和秦楓既是鄰居又是同學,是啥樣的事讓你們互相打成這樣呢?”


    見兩個人好像有點沒完全理解這句話的意思,她便將秦楓脖子上手印說了一遍。魏霞聽罷倒是感覺心裏平衡了一點,這才說道:“掐秦楓脖子的,不是咱家半仙兒,他要是有那倆下子,還至於讓秦楓打成這個奶奶樣嘛。”


    “啥?還另有其人?”常曉梅饒有興趣的道:“看來那晚上打得挺熱鬧呀。”


    魏霞見狀,捅了謝東一下:“你把來龍去脈再說一遍,讓常局長聽聽,你說的那些到底靠不靠譜。”


    又不是啥露臉的事,誰願意講自己如何挨揍啊,謝東當然不情願,可魏霞態度很堅決,必須說!萬般無奈之下,他隻好將那晚發生的事大致說了下。本來沒提昨天晚上打群架的事,可魏霞的嘴快,三句兩句就全都給捅了出去。


    不料常曉梅聽罷,卻低頭沉思起來。半晌,她才若有所思的問道:“你能確定在拳館外偷襲你和童教練的人,都是張力維的手下嗎?”


    謝東苦笑了下:“我沒有直接證據,可是那台商務車是維康集團的,一直停在俱樂部對麵,後來,我還看到幾個月前在平原縣我們家小區裏那夥人了,所以基本可以確定。再有就是秦楓這個人……”說到這裏,他突然停住了。


    “他這個人怎麽了?”常曉梅平靜的問道。


    “他這個人吧,其實心眼挺壞的,而且向來不肯吃虧,所以,我當時就料定,他一定會找人報複,結果就是這樣咯。”提到秦楓,謝東自然說不出什麽好聽的話,礙於常曉梅的麵子,其實已經用詞很小心了。


    常曉梅聽完卻什麽都沒說,隻是微微點了點頭。


    魏霞這才想起閨蜜丟東西的事,於是連忙問都丟了什麽,損失大不大,常曉梅則不以為然,說隻是幾千塊錢而已,主要是身份證和銀行卡以及手機什麽的比較麻煩,需要補辦。


    見損失確實不大,魏霞也就沒再問下去,於是很快又將話題又轉到了打架的事情上。


    “曉梅,你說說看,那個林靜到底是啥意思,好端端的往別的男人懷裏拱啥呀,這不是明擺著製造矛盾嗎,是不是該找這個小丫頭好好談談了。”


    常曉梅沒有做聲,隻是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麽。


    魏霞見狀,一邊開車一邊道:“我問你話呀,你合計啥呢?”


    常曉梅好像被嚇了一跳,連忙笑著說道:“你可別胡鬧了,林靜懷著身孕,身體又有點弱,被雨淋了一下,有點頭暈是很正常的,正好謝東在身邊嘛,不往他懷裏靠,難道你讓她再找棵大樹靠嗎?”說完,又不吱聲了,隻是望著車窗外的夜色發呆。


    魏霞似乎接受了這個說法,她一邊開車,一邊用手指敲打著方向盤,冷不丁的轉身問謝東道:“那附近有大樹嗎?”


    謝東被問懵了,半天也沒反應過來這句話是啥意思,隻好呆呆的問:“什麽有大樹嗎?你說哪附近?”


    “就是林靜往你懷裏拱的那地方呀!”魏霞氣哼哼的道


    謝東很認真的想了想,然後木然的搖了搖頭。


    “既然沒有大樹,也難怪她往你懷裏靠了。”魏霞歎了口氣道。


    這就是魏霞,她的思維方式永遠跟一般人不同,說她腦子糊塗,可做起生意來精明強幹,說她聰明,卻時不時的幹出一些讓人啼笑皆非的事情來。其實,這才是做人的最高境界,可上可下,能屈能伸。


    謝東被搞得暈頭轉向,實在跟不上這位大姐的思維方式,總之見她不生氣了,心裏的石頭總算落了地。


    與剛剛見麵時的輕鬆不同,常曉梅的神態越發凝重,漸漸的臉上似乎罩上一層嚴霜,在黑夜裏看著都有點嚇人。


    “曉梅,我咋感覺你臉色這麽難看呢?是不是沒休息好呀。”臨分手時,魏霞關切的問道。


    常曉梅未置可否,隻是淡淡的笑了下,說了聲改日再聚,便徑直回家了。


    目送常曉梅離開,魏霞這才調轉車頭,等兩個人回到家中,再一看時間,已經夜裏十一點多了。謝東已有了倦意,可魏霞卻還精神抖擻,逼著他去廚房做了一碗熱湯麵,稀裏呼嚕的吃完,又重新檢查了一遍謝東的傷勢,這才罵道:“秦楓這小子實在是太囂張了,下手這麽狠不說,第二天居然還找人報複,這樣下去,我看他早晚出點大事。”


    謝東歎了口氣,心中暗想,能出什麽事?這年頭,人家是要風有風,要雨有雨,不找別人麻煩就已經不錯,誰敢去找他的麻煩。


    見謝東不吱聲,魏霞湊過來問道:“還有,曉梅跟我通電話的時候說,下禮拜北京上海的專家都要過來嗎,還說讓你準備準備,這件事你是怎麽打算的。”


    一句話讓謝東頗有感慨,實際上,他也正為這件是發愁。當初進中醫研究院是因為張力維步步緊逼,又弄出個孫可鑫打官司,實在是被逼無奈的選擇。本來是個權宜之計,合計先緩一步再說,可沒想到常曉梅逼得更緊,根本不給他喘息的機會。


    他討厭這種提心吊膽的日子,更無法在常曉梅和張力維中間做到遊刃有餘,他隻想回歸本來的生活,哪怕還做個江湖遊醫。這段時間,他經常會想起跟師傅混江湖的時光,整天優哉遊哉,隨便看一個病人,半個月的吃喝便解決了,當時覺得是在虛度光陰,可如今看來,簡直是神仙般的日子啊。


    每個人都想要幹一番大事業,可其中的代價卻並不是都能承受的,起碼,他就有些承受不了。


    “我有點為難。”他低著頭道:“感覺省城的環境實在不適合我這樣的人,所有的人都太精明,所有事都太複雜,我實在應付不來,其實,我隻是個半吊子醫生,看點病,掙點錢,這就足夠了,現在他們把我越抬越高,站在上麵,我這兩條腿腿都快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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