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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藍苗看過原著,這是無可置疑的。


    但是原著也有很多種。有些一套兩本,有些一套三本。有些是紙書,有些是電子書。有些是河南文藝出版社出版的,有些是人民文學出版社出版的。有些主編是某某,有些主編是某某某。


    這許許多多的原著,有些略有差別,但是不坑爹。有些不但坑爹,還會讓人倒大黴。


    藍苗看的那套原著,從頭到尾把上官金虹的得力助手荊無命印成薊無命,還好沒把上官金虹印成上宮全紅,不然他已經不能活著站在這裏了。以這種出版社的尿性,把郭嵩陽印成郭高陽也是很有可能的,若當真如此,郭嵩陽聽了藍苗對自己的稱呼後,估計就再也不想理他了。


    藍苗不是沒吃過這種虧,他曾經看過一本書,主角叫冼一冼。這名雖然奇怪,但還是個人名。那坑爹的出版社給印成洗一洗,這名字立即奇葩得突破了天際。藍苗質疑了好久作者的趣味,以至於總想給主角名後加兩個字,比如洗一洗衣服,洗一洗褲子也行。


    這個問題其實根本就不是個問題。反正就一人名,換一個難道就看不下去了?


    但這個問題,現在卻是個要命的問題!


    藍蠍子怎麽會不認得荊無命?還把他的姓叫錯?


    藍苗一聲脫口,立即知道不對,自己已犯了致命的錯誤。


    荊無命已到了他的麵前!


    上官金虹冷冷道:“他是冒牌貨!殺了他!”


    他說出來的話,就是鐵令。


    藍苗一步步後退,荊無命一步步進逼,旁邊還有個上官金虹站著。藍苗和荊無命的武功誰高誰低,暫時沒有定論。但可以肯定的是,藍苗肯定勝不過上官金虹。在這窗戶都沒有,墳墓一般的屋子裏,他簡直是死定了。


    荊無命手中劍極薄,也極利。他揮起它時,劍上光芒如毒蛇般閃過。


    上官金虹忽然冷冷道:“你還有什麽話說?”


    那柄劍停在藍苗鼻子上,隻等他開口,利劍就要落下。


    藍苗深吸了一口氣,瞪著荊無命死灰色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如果能活著回去,我這輩子隻看正版書。”


    他說到“書”字時,整個人已經掠起。


    藍苗的輕功本來就很不錯,此時此刻,他的速度簡直已經豁出命來。


    他向後倒飛,背已經撞在窗子上。這一撞匯聚了他全身的力氣,就算窗栓是鐵的,他也能撞開。


    窗栓果然是鐵的,但窗框卻不是。“咯啦”一聲,木製的窗框裂開了一道口子,整扇窗戶猛然向外彈開,足夠令他飛出。


    他掠起時,荊無命的劍也已飛起。藍苗從沒有見過這麽快的劍。他以為阿飛的劍已經夠快,但荊無命的劍更快!藍苗才騰起一半,劍尖已經到了胸前。


    藍苗已有心理準備,他身子騰起時,蠍尾也已脫手飛出。他不指望能刺中對手,隻希望能阻他一阻。隻要爭取到一彈指,藍苗就已經飛出窗外。這麽小的窗戶,是不能同時容下兩個人的。荊無命要追他,也是他出窗之後的事。


    藍森森的蠍尾劈麵打來,沾上一點兒就會立斃當場。荊無命若不收劍,便一定會被蠍尾勾住脖頸。


    荊無命忽然一伏身,閃過了蠍尾。他手中劍也忽然換了個角度。


    他出劍時,是當胸平刺。尋常人伏身後,劍也就垂落向下,要翻身起來後,才能出劍傷人。但他矮身後,忽然劍柄倒握,反撩往上。不僅避過了蠍尾,劍鋒還在繼續向前,詭異迅疾到了極點。


    藍苗腰上一涼,小腹上被撩了道又深又長的口子。若不是荊無命畢竟被阻了會,這劍足以將他開膛破肚,死的不能再死了。


    但這劍畢竟沒有殺死藍苗!


    這一劍力道已竭,荊無命要再出劍,必須收劍。他劍法雖快,高手相爭,隻差毫厘。他出第二劍時,藍苗必定已經掠出了窗。


    藍苗淩空扭腰,半個身子撲出窗外。


    背後忽然有人冷笑一聲,正是上官金虹的聲音。


    一股冰冷霸道的真氣籠罩了他整個背部,逼人的殺氣隨著真氣撲來,將藍苗的大辮子倏然吹散!


    這掌正中藍苗後心,如擊大鼓,沉悶厚重。使他終於知道用骨頭聽聲音是怎麽回事了。“砰”聲如水波蕩開,從他的脊骨傳到肋骨,傳遍全身,一直傳到耳朵。瞬間他眼前一黑,什麽聲音都聽不見了。


    他的身子因為慣性,已經飛出了窗外。藍苗用力睜了睜眼睛,發現居然看不清周圍景物。也似乎聽不見上官金虹和荊無命在說什麽。他這時才覺得胸腔發窒,當空噴出了一口血。


    上官金虹甚至沒動兵器,隻打了他一掌,就將藍苗傷成如此程度。


    藍苗心想,他們居然沒追出來。


    然後他就發現自己在下墜。


    這樓後麵他媽的是個懸崖,就算沒這一劍一掌,他跳下去也死定了。難怪那兩人不追!


    他不但目不能視,耳不能聽,手上還沒有東西能勾一下自己。為阻荊無命,蠍尾已丟在上官金虹房裏。


    藍苗心道自己今日要命喪四明山了。


    他往空中亂撈,忽然右手拽到了一根帶葉子的藤蔓。他調起全身真力在右臂上,死死攥住藤蔓不放。但這根藤頗細,撐不住這麽一個大活人掉下十幾丈的力道,登時被扯斷了。


    但這一扯,已將力道消去不少。而且藤蔓通常是許多根長在一處,沒聽過山石上長一根孤零零的藤類植物。藍苗趁落勢稍緩,又往旁邊連撈幾下,頓時抓住四五根藤蔓。他下滑兩丈後,才完全停住了。但抓住時猛一扯動胸腔,又是一口血嘔了出來。


    藍苗知道自己的內髒受傷不輕,肋骨也似乎斷了,隻不知斷了幾根。若他再強行運功,跳來跳去,很可能內傷爆發,或者錯位的肋骨戳進五髒。但他現在孤零零懸在半空中,甚至不知地麵在何方,不飲鴆止渴,又怎麽辦才好呢?


    他深吸一口氣,調息了一個周天。用腳尖在石壁上踅摸起來。好容易摸到一個稍微寬闊的石尖,腰部使力,在半空中一蕩,撲到了那大石上。


    他趴了很久,才緩緩坐起來,靠在岩壁上。


    整個胸腔都在嗡嗡作響,腹部的傷口一直在流血,染得他整隻右手濕透了。


    他撕了塊內衣簡單包紮了一下,傷口太長,血仍在流,他簡直覺得自己會背靠著岩壁死去,誰也找不到他,隻會以為他失蹤了。


    他喘著氣,忽然漸漸聽見草蟲鳴叫聲。眼前一片綠色晃動,晃了半晌,變成一棵棵樹和滿地的長草。上官金虹那一掌蘊含的內力太過渾厚,因此將他打得氣血逆流。但藍苗的眼睛沒被戳瞎,耳朵也沒被震聾,所以那掌的後勁過去後,他便逐漸恢複了五感。


    天不亡我!


    他定睛往下看去,發現這裏離地麵已不遠。這個懸崖並不算太高。


    他掙紮著爬下了地,扶著樹,跌跌撞撞往山下走。他怕上官金虹或荊無命再追下來,走得極快。這裏就在別業下頭,所以不算荒僻,他已看見了一條山民踏出的土路。


    他還想再走,忽然膝蓋一軟,坐倒在地上。


    這內傷太過沉重,盡管他極力想站起來,卻稍微一動,口角就溢出血來。


    伏在一棵樹上,藍苗合目調息,發現連一絲真力也無法調動。若沒有危險,他便就地接骨,先躺個一天兩天,再打些小動物,在這住到內傷微愈為止。但這裏是金錢幫的地盤,他怎麽敢?隨便一個五尺童子,也能要他性命。


    忽聽“沙沙”聲,有人在走路。


    藍苗連忙將自己藏在樹後,但“沙沙”聲,卻直衝他而來。然後在身前停住了。


    他心道自己死定了,勉力抬頭看。看見了一個麵色蒼白的黃衣少年,來人確實是金錢幫之人,但居然是遊龍生!


    他萬萬沒想到是這個少年也在山上,而且第一時間找到了他,看見了自己如斯淒慘的模樣。藍苗扯著嘴角笑了一笑,剛要說話。遊龍生盯著他,已經道:“我看著你上山的。”


    他關注著藍苗,自然能第一時間找到他。


    藍苗瞟著他,咳了幾聲,道:“你是來報救命之恩的嗎?”


    遊龍生眼角抽搐,忽然拔出了奪情劍。劍鋒雪亮,如一泓秋水。


    他道:“我是來殺你的……”


    藍苗又咳了幾聲,將手按在胸膛上,道:“因為我彈飛過你的劍?”


    遊龍生臉色更加蒼白,咬牙道:“你當時那樣侮辱我,將我的劍搶走,還用腳……用腳踩在我的肩上。那天之後,我發誓一定要殺了你,成天苦練武功,加入金錢幫也是為了提升自己的劍法。盡管你救過我,但那是一碼事,這又是一碼事。我還是……還是非殺你不可。荊無命已經出別院了,他很快就能找到你。我絕不能讓你死在別人手上。”


    藍苗淡淡笑了笑,道:“聽起來你為了殺我,下了許多苦功。但你是憑自己的武功殺我的麽?”


    遊龍生似乎被抽了一鞭,他跳了起來,死死瞪著藍苗。對方已戳中了他的痛處。


    藍苗早看穿了他在想什麽,淡然道:“你敗在我的手下,苦練武功要殺我,隻是想證明自己不比我弱,是不是?如果你武功已遠超過我,說不定反而不想殺我了,你信不信?”


    遊龍生青著一張臉,隻字不發。


    藍苗又道:“你是個劍客,你心中應該很清楚。勝得過就是勝得過,勝不過就是勝不過。即使上官金虹把我打個半死,你一劍殺了我,又能證明什麽?證明你會撿便宜麽?你還是勝不過我。”


    遊龍生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襟,將他扯了起來,怒吼道:“不準再說了!”


    藍苗登時又嘔出一口血,濺在對方手背上。


    他按著胸口,其實是按在裝蠍子的木盒與螺黛上。如果遊龍生當真出劍,他拚著同歸於盡,也要將螺黛灑他一身。


    遊龍生胸口起伏著,突然抱起了他。


    藍苗始料不及,驚道:“你……你要帶我去哪?”


    作者有話要說:2更!啦啦啦~歡快地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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