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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聲喊叫驚醒了幾乎所有徐府的人,徐老爺和徐夫人披著外衣還沒走到方冠群的房門口就焦急的問道:“冠群,我的兒,你醒了嗎?”聽到徐夫人的問話,方冠群想要回答卻使不出力氣。走進房內,徐夫人立刻熱淚盈眶,徐允之扶著徐夫人坐在方冠群的身邊,徐夫人輕輕的撫摸著方冠群的臉,“兒啊,你可醒了,娘都快急死了。”


    徐老爺眼裏含著淚看著方冠群說道:“孩子,你受苦了,現在好了,從鬼門關走了一圈,又安然無恙的回來了,爹高興啊……”


    方冠群麵帶微笑有氣無力的說道:“爹,娘,孩兒不孝,讓你們擔心了,我睡得這些日子,每天都能聽到爹,娘,還有……”話還沒說完,就看見梁茹,胡蕊兒,依蘭跑了進來,見到坐在床上的方冠群都不由得流下激動的淚水。胡蕊兒慢慢的走到方冠群身邊,方冠群看著一臉憔悴的胡蕊兒剛想輕鬆的打個招呼,胡蕊兒卻撲到方冠群的身上痛哭起來,“冠群,對不起,對不起,是我爹害的你成這個樣子,對不起……”方冠群忍著胸口傳來的痛,輕輕的拍著胡蕊兒的背安慰道:“好了,別哭了,我這不是好好嗎,這不是你的錯,你不必自責。”


    “不,是我的錯,我要是早一點知道了你就不會受這麽多的苦,是我的錯……”胡蕊兒緊緊的抱著方冠群,唯恐他突然間又睡下去。


    方冠群疼的咬緊牙關的表情讓梁茹著實很心疼,看著胡蕊兒死死的抱著方冠群的樣子心裏又是一陣陣的酸楚,走上前想要拉開胡蕊兒沒想到胡蕊兒反倒抱得更緊了,梁茹皺著眉頭低聲說道:“冠群的肋骨斷了,你還這麽抱著他,你知不知道他很疼的。”


    胡蕊兒驚慌失措的鬆開方冠群,懊惱的問:“冠群,沒弄疼你吧,對不起,我,我,我真該死!”方冠群咳嗽著搖搖頭,嘴角揚起一絲微笑給胡蕊兒一個安慰。


    濟世堂的大夫提著衣服的下擺,小跑的進來,一屋子的人自覺的閃在一邊,大夫抹了一把腦門上的汗,從診匣裏拿脈枕放在方冠群的手腕下,所有的人都屏住呼吸,緊張的看著大夫,原本還一臉嚴肅的大夫慢慢的放鬆下來,臉上露出了微笑,收起脈枕,“大家放心吧,方大人已無大礙,老夫早就說過,方大人的意誌很強,隻是肋骨斷裂,還需精心養一段時間,讓肋骨慢慢複合,不要進行太過激烈的運動,老夫先開張滋養的方子……”


    拿著大夫開的方子,徐允之心情大好的說:“允之剛醒過來,別讓他說太多的話,我留下,你們都回去休息吧。”


    梁茹和胡蕊兒雖然有許多的話想跟方冠群說,但是看到他虛弱的樣子都忍了下去。房間裏隻剩方冠群和徐允之,“躺下吧,你都坐了好久了。”徐允之說著就想把方冠群身後的軟枕拿開,方冠群費力的抬手阻止了他,“我不累,我睡的這些日子,每天都能聽到你們說話,隻是我沒力氣醒過來,今晚隱隱約約聽到你說起,咳咳……”方冠群喘息了好一會接著說道:“我聽到你說朝廷下了加賦的詔書,這是真的嗎?”


    方冠群的咳嗽聲讓徐允之皺起了眉頭,“先不說這個了,等你好點再說吧。”


    “我已經沒事了,快點說,詳細的和我說說。”


    徐允之歎了口氣,把事情說了一遍,聽著聽著方冠群的臉色越來越凝重。“事情就是這樣了,我和李進正愁怎麽辦才好呢。”


    內傷加上氣憤,是方冠群忍不住的又是一陣咳,徐允之擔心的說道:“都說讓你好生休息,你偏不聽,不說了,等你有力氣了再說。”


    “等我有力氣的時候,期限就到了!”方冠群用盡所有力氣低吼了一聲,接著又是一陣咳。


    “好好好,你別急。”徐允之站起身來想要拍一下方冠群的後背讓他順暢一點,卻不敢拍下去,唯恐震疼了他的傷。


    停住咳嗽,方冠群大口的吸著氣,不等呼吸順暢點接著又說道:“老百姓哪來的銀子交稅,眼下城外的那些百姓,還有各個村莊的百姓就算是砸鍋賣鐵也交不上這銀子啊,咱們得想個辦法……”


    徐允之阻止方冠群繼續說下去,硬讓他躺下休息,“冠群,先不說這個了,你好好休息一晚,等明天李進來了咱們再商量。”


    天剛蒙蒙亮,方冠群試著走下床,扶著桌子慢慢的挪動,盡量不發出聲音吵醒在躺椅上睡的正香的徐允之,可是徐允之還是很警覺的醒了,“冠群,你怎麽下床了?快點躺回去!”


    “我已經躺的夠久了,渾身麻木,起來活動一下精神精神。再說我也睡不著啊,賦稅的事折騰的我一夜都沒怎麽合亮了,吃過早飯咱們去衙門找李進商量一下。”


    徐允之一邊扶著方冠群一邊說:“不等你找李進,他就會跑來的,你就老實在家等著吧。”


    果不其然,一家人剛坐在餐桌前,李進就跑了進來,見到方冠群一時間竟然說不出話來,徐允之見狀把李進拉到方冠群身邊玩笑的說:“怎麽了,傻掉了?”


    沒說話眼淚已經掉了出來,握著方冠群的胳膊,李進哽咽的說道:“好了,你終於醒了,醒了就好,我們還等著你拿主意呢。”


    方冠群有些吃力的抬起胳膊拍了怕李進的肩膀,給了他一個安慰的微笑,“先不說這些了,你還沒吃飯吧,一起吃早餐,吃完再商量。”


    書房裏,三個人湊在一起把滄州所有的老百姓加上前來避難的老百姓做了一下統計,大致算了一下每人所需交的閖銀,不算不知道一算嚇一跳,“冠群,這,這可不是一筆小數,一個小小的滄州縣竟要繳納三萬八千餘兩,這還是大致的,如果精算一下,怎麽也得四萬兩左右。”李進看著桌上寫滿數字的紙驚呼起來。


    徐允之滿麵愁容的問:“冠群,你看該如何是好?如今百姓是負擔不起的,如若不交那就是抗旨,這個罪名咱們扛不起啊。”


    方冠群此刻到是一點都不擔心,反而胸有成竹的說道:“李進你去發榜文吧……”還沒等把話說完,李進就跳了起來,“什麽?冠群,你,你有沒有搞錯啊,發榜文?把百姓往死裏逼啊!”


    “唉,你好歹也是一縣的父母官,怎麽這麽沉不住氣。聽我把話說完行不行!”方冠群示意李進坐下,“你把榜文發下去,但要注明,由於莊稼欠收,以至於百姓無力繳納賦稅,因此縣衙出麵向當地大戶徐允之借銀兩暫解燃眉之急,等來年莊稼豐收再一並還上。”


    此話一出,徐、李二人立刻頻頻點頭表示同意,徐允之一拍方桌站起來哈哈大笑,“這個主意好極了,咱們劫了胡福海的銀子,劫了胡一雄的銀子,這些銀子是他們搜刮百姓的,如此正是取之於民用之於民。這筆銀子咱們也不需要百姓還。”


    “不,告示上必須要注明還,這個還銀子是做樣子給上麵看的,省的到時候出亂子。”


    “行,就按照冠群說的做,我這就去發告示!”李進坐不住了,急匆匆的趕回縣衙。方冠群和徐允之看著李進火燒屁股一般的跑了出去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笑聲扯痛了方冠群的胸口,方冠群忍不住咳了起來……


    百姓們站在告示牌前仔細的看著縣衙貼出的兩張告示,先是對朝廷一陣怒罵,然後感激的說:“咱們真是碰到了一位好官,有方大人和李大人這樣的好官真是咱們滄州百姓的福氣啊……”


    梁茹和胡蕊兒自從方冠群手上後似乎變成了好朋友,沒有了以往劍拔弩張的架勢,兩人在廚房裏熬好藥,,一起端到了方冠群的房門前,梁茹把藥碗遞給胡蕊兒說道:“你送進去吧,你自從來了還沒好好跟冠群說會話呢。”


    這樣一說胡蕊兒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不,還是你送進去吧,我,我……”


    “好了,別推辭了,進去吧,我再去廚房燉些補品給冠群。”


    推開門,方冠群正捂著胸部在屋裏慢慢的走動著,胡蕊兒心疼的趕忙放下手中的藥碗上前攙扶這方冠群,“走了好久了吧,快坐下休息一下,大夫都說了讓你好生靜養。”


    方冠群依言坐了下來,指著旁邊的椅子說:“你也坐下,我有話和你說。”


    胡蕊兒端著藥碗坐了下來,舀起一勺藥遞到方冠群嘴邊,方冠群微笑的搖搖頭,“等下再喝,我問你,你是不是瞞著家人跑到這裏來的?”


    一說這個胡蕊兒低下頭吧嗒吧嗒的掉眼淚,“冠群,對不起,都是我爹和路寬才害你這樣,那天見到你那個樣子,我又害怕又自責,又,又心疼,在家裏待不下了,所以才偷偷的跑來找你。”


    方冠群歎了口氣,“都說過了你不必自責,沒人怪你。你偷偷跑來,你爹會擔心的,明天我派人把你送回去。”


    胡蕊兒瞪大了眼睛呼的站起來,“我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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