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一章十等人
大家見李克凡頗為堅決，也就不再強留，隨即把夫婦二人送出了門外。
回到包間內，盧世強笑著拍了下林麒的肩膀，問他道：“我說你小子今天怎麽就控製不住火氣了？昨天晚上不是還勸我來著，讓我注意和李克凡說話的語氣，你自己倒是沒控製住。”
林麒一笑，拉開椅子坐下，道：“我以為李克凡就算有怨氣，也不至於說的很難聽，發兩句牢騷很正常，話說的難聽了就過分了。”
“嗬嗬，心情是可以理解的，他又不是聖人，有怨氣也不表露到臉上，得了，你這手以暴製暴玩兒的漂亮，李克凡那個狗脾氣還就是你能治得了他。不管怎麽說，我們這一趟蘇南跑的總算是不辱使命。”盧世強的肚子“咕嚕”一聲響，拍了拍肚皮，他說道：“呦，還真餓了，吃飯吃飯。服務員，上菜！”
新東區委在經貿會上成功引進了大型工業器械製造公司盛華集團，成為了此次蘇南之行畫龍點睛的一筆。
兩天後，眾人心滿意足的離開蘇南。
林麒和盧世強請假後，轉道去了京城，家裏還有個大著肚子的老婆等著他回去慰問呢。林麒回家的心情頗為迫切。
出了候機大廳，林麒打車直接去了西山別墅。
“哥們兒，西山可不是什麽人都能進得去的，我勸你沒啥事最好別往哪裏湊合，戒備森嚴啊。”見林麒報上地名後，的哥“好心”的勸慰道。
京城的哥侃大山的本事在全國都很有名氣，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水裏遊的，沒有他們不知道，坐他們的車，最大的好處是不寂寞，隻要你有耐心聽，他就能跟你胡吹海塞的聊上半天，並且說的話不帶一句重樣的。
“嗬嗬，大哥看我不像在西山居住的嗎？”本著陰天打孩子，閑著也是閑著的思想，林麒和的哥鬥起了悶子。
“您啊，說實話還真不像！千萬別和我說您家裏住著位開國元勳，這年頭兒，吹牛的話傻子也能聽的出來，兄弟，我勸你啊，真要是為了滿足你的好奇心，不如去中南海旁邊看看得了，西山那邊真不是一般人能溜達的。”的哥繼續勸解林麒。
林麒一笑，說道：“沒關係，我就是走走看看，保證不湊近了找事兒就是了。”
的哥見沒辦法勸動林麒，搖頭說道：“沒看出來，您年紀輕輕的脾氣還挺強，得，算我沒說，哥們兒，看你儀表堂堂，是個國家公務員吧？”
“哦？這都能看出來？”林麒好奇的問道。
“當然能看的出來，俗話說的好：吃飯穿衣晾家當！看你這一身打扮，標準的國家公務員穿戴，西裝筆挺，襯衣雪白，一雙大皮鞋擦得鋥亮，還有，不是公務員對西山那個地方不敢興趣，對於公務員來說，那是一個令人神往的存在！你們啊，標準的十等人！”的哥口若懸河、神采飛揚。
“十等人？啥意思？”林麒問道。
“嗬嗬，民間老百姓編的順口溜，所謂‘十等人’，說的就是社會人的三六九等，大官管小官，領導管同誌，正可謂：一等人是公仆，老婆孩子都享福；二等人在機關坐，輪流出國真快活；三等人搞承包，吃喝嫖賭全報銷；四等人高租賃，遊山玩水帶小姘；五等人撈回扣，貪汙受賄沒有夠；六等人大蓋帽，吃了原告吃被告；七等人手術刀，要想活命上紅包；八等人開轎車，跟著領導混吃喝；九等人幹個體，騙完張三唬老李；十等人是主人翁，拎著盒飯學雷鋒。”
林麒被的哥一通“十等人理論”逗得哈哈大笑，細想一下，可不就是現實情況嗎。
“這話編的還挺順溜！”林麒說道。
的哥笑了笑，說道：“都是老百姓跟著瞎起哄，一天到晚屁事兒沒有瞎琢磨的。你們官場上不也流行過‘四大係列’嗎？一個道理。”
林麒的好奇心被的哥成功調動起來，他笑著問道：“那，什麽又叫‘四大係列’？”
“嗬嗬，比如說‘四大閑’、‘四大長’、‘四大虛’啥的。統稱為‘四大係列’。我給你舉個例子，就說‘四大閑’吧，啥東西最清閑？大款的娘們兒，貪官的錢，下崗的職工，調研員！你想想是不是這個理兒？”的哥擠眉弄眼的說道。
林麒哈哈大笑。
車子在近西山一公裏的地方停了下來，的哥撓了撓頭，說道：“哥們兒，不好意思了，隻能把你放到這裏，前麵是禁區，出租車進不去。”
林麒掏出錢包付了錢，笑著說道：“沒事兒，謝謝大哥了。”說著，推門下了車。
“嗨，哥們兒，千萬別在這裏待久了，注意安全！”的哥大聲提醒道。
林麒笑著揚了揚手，大步向前走去。
家裏人沒有料到林麒唐突地回來了，走進屋裏，老太太笑著站了起來，拉著林麒的手，說道：“怎麽突然就回來了？工作不忙？”
林麒攙扶著老太太坐下，說道：“剛從蘇南出完差，順道回來看看，奶奶，您身體還好吧？”
莫文蘭很高興，說道：“好，好著呢。你小子是放心不下晨晨，專門跑回來看她的吧？”
“嗬嗬，還是奶奶了解我，老婆懷孕了，我不是很放心，就回來看看。我老婆呢？怎麽沒見人？”林麒迫不及待的問道。
“在屋裏休息呢，看你急的，有我們照顧還能讓晨晨出岔子不成？小東西，快上去吧，正好你媽也在屋裏。”莫文蘭笑道。
林麒搔著腦袋笑了笑，起身快步走上樓去。
“媽，晨晨睡了？”推開屋門，林麒見老媽正在床邊忙活著什麽，不由得問道。
舒彤白了林麒一眼，悄聲說道：“就知道關心你老婆，眼裏怎麽沒有你媽？”
林麒嘿嘿一笑，走上前去給舒彤按摩肩膀，腆著臉說道：“對不起對不起，我錯了還不行嗎？老媽別生氣，我老婆不是懷孕了嗎？更需要我關心。”
“你這話我就不愛聽，什麽叫你老婆懷孕了就需要你關心？老媽把你從小拉扯到大，也沒見你好好關心過我啊，小沒良心的！”舒彤嗔怒著點了下林麒的腦門。
楚亦晨被兩人的談話聲驚醒，見林麒出現在麵前，欣喜萬分，再看看婆婆，一張笑臉“騰”的就紅了。
舒彤搖了搖頭，笑著站了起來，說道：“你們倆說會兒話吧，我先下去陪你奶奶。”說著，便向門外走去。
房門“哐”的一聲被舒彤在外麵關好了，林麒苦笑著在床邊坐下，拉著楚亦晨的手，輕聲問道：“怎麽樣？反應是不是很強烈？”
楚亦晨羞赧一笑，說道：“沒關係，反應不是很厲害，就是最近很疲乏，老是感覺困，怎麽也睡不夠。”
林麒笑著摸了摸楚亦晨的秀發，說道：“很正常的反應，懷孕初期感覺虛弱、乏力、疲憊都屬於正常，因為這時胎兒在生長，需要你放慢身體節奏。多休息一下，對你和孩子都有好處的，別擔心。對了，我得聽聽寶寶的心跳。”林麒俯下身子，耳朵貼著楚亦晨的小腹，做出一副十分認真的模樣。
楚亦晨嬌笑不已，伸手打了林麒一下，說道：“這才多久？根本聽不出來，好了好了，別鬧了。”
林麒笑著說道：“誰說聽不出來，不知道我兒子多健康呢，小心肝撲通撲通的，可好聽了。”
“孩子氣！”楚亦晨笑顏如花，說道。
看著楚亦晨舒心的笑容，林麒徹底放下心來，懷孕期間的女人，情緒波動最為劇烈，喜怒無常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楚亦晨能保持一份良好的心態，林麒明白，與家人細致入微的關懷是分不開的。
林麒斜著床頭上，把楚亦晨抱在懷裏，笑著說道：“隻要你和孩子們健健康康的，我就安心了。”
楚亦晨笑著點頭，回過頭來在林麒臉上吧嗒一口，深情款款的看著他，久久沒有說話。
在家裏待了兩天，林麒回到了新海。
“怎麽樣？家裏都還好吧？”
盧世強辦公室，兩人相對而坐，盧世強親手給林麒倒了杯茶，遞給他後，問道。
林麒接過茶杯，嘬了一口，道：“這次回去，主要是看看老婆，老爺子去中南海療養了，家裏一切如常。”這是林麒第一次在盧世強麵前承認身份，雖然他知道盧世強肯定對他調查的一清二楚，但是，調查的結果和在自己嘴裏說出來的是兩個性質。
盧世強對林麒的坦誠，非常滿意，笑著說道：“老人家身體好好的，比什麽都強，家有一老如有一寶啊，小楚怎麽了？生病了？”
林麒一笑，說道：“懷孕了！”
“哦？嗬嗬，這可是好事兒，去醫院檢查過沒有？”
“去過了，雙胞胎！”
“嗬嗬，你小子槍法挺準啊，一槍打了倆鳥兒，夠有水平的！”盧世強開起了林麒的玩笑。
林麒笑了笑，沒有糾纏於這個問題。
“盧哥，李克凡回來後，工作開展的怎麽樣？”林麒問道。
掏出煙來，盧世強遞給林麒一支，兩人點燃，他說道：“還成吧，按照你先前的規劃，最近這段時間，主要是進行集團公司班子的選拔考核，對了，審計局的同誌們對曙光廠的資產審計工作已經完成，情況很不樂觀啊，拋除固定資產和抵押給銀行的土地、機器設備等等，曙光集團就剩下了一個空殼，外帶欠銀行的兩億四千萬貸款！李克凡找了我三次，要求市政府給曙光廠提供一筆資金，暫時幫他們渡過困難，我想了一下，多餘的資金市裏也拿不出來，先期撥付給他兩千萬吧，剩下的還得你們自己想辦法解決。”
“錢啊，啥事離了錢都不行！盧哥，你看能不能從省裏想想辦法？你也知道，我來的匆忙，之前也沒顧得上和省裏領導提要求，畢竟曙光廠的問題要想解決，省裏不出力，指望著我們新海幹著急是不可能的。”這個主意林麒盤算了很長時間了，省裏領導委派他來新海，著重解決曙光廠的問題，卻又一毛不拔，囫圇棗都不給一個，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林麒覺得應該和省裏提些要求，最起碼省裏也得給解決一部分資金吧。
盧世強考慮了一下，說道：“這件事情我也琢磨過，省裏領導知道曙光廠麵臨的局麵有多麽緊張，但是，我們以什麽形式和省裏提要求？別的暫且不說，空口白牙的伸手要錢肯定得不到支持。我看呐，這件事情還得易書記出出麵，找省委喬書記匯報一下或許有門兒。”
林麒的眉頭皺了起來，他說道：“隻能這樣辦了，資金的問題解決不了，說什麽都是白著的。廠裏一幫大老爺們幹瞪眼使不上勁，早晚也得出狀況。”
“嗯，你說的銷售庫存貨問題怎麽樣了？有沒有聯係一些廠家？”盧世強問道。
林麒道：“我在京城和不少汽車生產企業接觸了一下，初步達成了意向，以低廉的價格向他們出售曙光廠的庫存產品，他們答應吃進一批，不過，數量不會很大。能賣一點是一點吧，換成活錢，總比堆在倉庫裏強的多吧？”
“我理解你的心情，相信李克凡同誌也有同樣的心思，產品生產出來，就是要產生利潤才行，不然，要那麽多廢舊產品有什麽用？”盧世強站了起來，繼續說道：“走吧，趁著易書記在家，我們和他見個麵，詳細聊聊曙光廠目前的情況。”
林麒站起身來隨盧世強出了門。
市委組織部長施鳳茹正在易康屋裏匯報工作，見盧世強和林麒聯袂而至，施鳳茹起身和盧世強握手，至於林麒，這娘們兒自重身份，正眼都沒瞧他一下。
林麒不理解施鳳茹為什麽對自己抱有成見，既然人家不搭理自己，哥們兒也不好死皮賴臉的往你身前湊不是？林麒目不斜視的望著易康，微笑著和他握手。
易康瞥了眼施鳳茹，心頭的不悅擺在了臉上，心說：女人啊，頭發長見識短！你也不想想林麒在省委領導眼中是個什麽地位，就想著打壓人家，問題是，你想打壓他，有那麽大本事嗎？老子都不敢在人家麵前擺譜，就憑你，小樣吧！別以為身後有個常務副省長撐腰，就能把林麒怎麽著，恐怕林麒連常務副省長梁漢寧都不一定放在眼裏！
“老盧，小林，快請坐！”易康微笑著從辦公桌後走了出來，請二人在沙發上坐下。
林麒一笑，見兩位領導已經落座，隨即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施鳳茹見三人交談甚歡，自己倒成了多餘的人，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一時間手足無措，不知道該怎麽辦好了。
“嗬嗬，施部長站著幹嘛？書記的辦公室還賣站票啊？”盧世強笑著打趣施鳳茹。
施鳳茹本身就不是個大度的人，聽了盧世強的話，更以為他是在嘲笑自己，臉色就變得有些蒼白了，似怒非怒的說道：“看市長說的，我一個下屬，哪敢在兩位領導身邊坐下？能有個站的地方就很知足了。”
這句話說的陰陽怪氣的，暗諷林麒不知道好歹。領導麵前也有你的位置？老娘都沒坐下呢！
盧世強沒想到這娘們兒說話如此猖狂，臉色一下子陰沉了下來，眼睛瞪得溜圓，逼視著施鳳茹，淡然地說道：“願意站就站著吧，沒人強迫你坐下。”
“書記，我和小林過來，主要是向你匯報一下曙光集團的事情。”盧世強轉過頭來，微笑著對易康說道。
易康看了看麵紅耳赤的施鳳茹，擺了擺手，示意她出去。施鳳茹心有不甘，卻不敢違背市委書記易康的意思。她也明白，在新海市，沒有易康支持，自己屁也不是。見易康神情不悅，施施然走了出去。
“這女人！”易康苦笑著搖了搖頭。“曙光集團的問題處理的怎麽樣了？”易康問道。
盧世強介紹道：“目前為止，職工們的情緒都穩定了下來，李克凡同誌還是非常有能力的，工人師傅們對他也比較信任，他回來後很快打開了局麵，現在，困擾廠子發展的最大因素還是錢！沒錢萬事難啊！”
易康笑道：“市財政不是已經撥付了兩千萬資金解決曙光廠的困難了嗎？資金缺口還有不小？”
盧世強說道：“僅是欠銀行的貸款就有兩個多億，還不包括拖欠供貨商的貨款，書記，我和小林商量了一下，覺得應該去省裏申請一部分資金，用於曙光集團的問題。還得您書麵協調一下才行啊。”
易康笑了，指著盧世強說道：“我就說嘛，沒事兒你老盧從來不到我辦公室坐坐，你們倆把主意打到我身上來了？說吧，需要我和省裏那個部門協調？”
“嗬嗬，需要書記和省委喬書記協調一下，盡量讓領導開口，我們才能堂而皇之的去省財政廳跑資金。”盧世強笑著道。
易康眉頭微不可知的蹙了蹙，伸手抽出一支煙叼在嘴上，林麒趕忙給他點燃。
易康說道：“這件事情，難度很大呀。”
大家見李克凡頗為堅決，也就不再強留，隨即把夫婦二人送出了門外。
回到包間內，盧世強笑著拍了下林麒的肩膀，問他道：“我說你小子今天怎麽就控製不住火氣了？昨天晚上不是還勸我來著，讓我注意和李克凡說話的語氣，你自己倒是沒控製住。”
林麒一笑，拉開椅子坐下，道：“我以為李克凡就算有怨氣，也不至於說的很難聽，發兩句牢騷很正常，話說的難聽了就過分了。”
“嗬嗬，心情是可以理解的，他又不是聖人，有怨氣也不表露到臉上，得了，你這手以暴製暴玩兒的漂亮，李克凡那個狗脾氣還就是你能治得了他。不管怎麽說，我們這一趟蘇南跑的總算是不辱使命。”盧世強的肚子“咕嚕”一聲響，拍了拍肚皮，他說道：“呦，還真餓了，吃飯吃飯。服務員，上菜！”
新東區委在經貿會上成功引進了大型工業器械製造公司盛華集團，成為了此次蘇南之行畫龍點睛的一筆。
兩天後，眾人心滿意足的離開蘇南。
林麒和盧世強請假後，轉道去了京城，家裏還有個大著肚子的老婆等著他回去慰問呢。林麒回家的心情頗為迫切。
出了候機大廳，林麒打車直接去了西山別墅。
“哥們兒，西山可不是什麽人都能進得去的，我勸你沒啥事最好別往哪裏湊合，戒備森嚴啊。”見林麒報上地名後，的哥“好心”的勸慰道。
京城的哥侃大山的本事在全國都很有名氣，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水裏遊的，沒有他們不知道，坐他們的車，最大的好處是不寂寞，隻要你有耐心聽，他就能跟你胡吹海塞的聊上半天，並且說的話不帶一句重樣的。
“嗬嗬，大哥看我不像在西山居住的嗎？”本著陰天打孩子，閑著也是閑著的思想，林麒和的哥鬥起了悶子。
“您啊，說實話還真不像！千萬別和我說您家裏住著位開國元勳，這年頭兒，吹牛的話傻子也能聽的出來，兄弟，我勸你啊，真要是為了滿足你的好奇心，不如去中南海旁邊看看得了，西山那邊真不是一般人能溜達的。”的哥繼續勸解林麒。
林麒一笑，說道：“沒關係，我就是走走看看，保證不湊近了找事兒就是了。”
的哥見沒辦法勸動林麒，搖頭說道：“沒看出來，您年紀輕輕的脾氣還挺強，得，算我沒說，哥們兒，看你儀表堂堂，是個國家公務員吧？”
“哦？這都能看出來？”林麒好奇的問道。
“當然能看的出來，俗話說的好：吃飯穿衣晾家當！看你這一身打扮，標準的國家公務員穿戴，西裝筆挺，襯衣雪白，一雙大皮鞋擦得鋥亮，還有，不是公務員對西山那個地方不敢興趣，對於公務員來說，那是一個令人神往的存在！你們啊，標準的十等人！”的哥口若懸河、神采飛揚。
“十等人？啥意思？”林麒問道。
“嗬嗬，民間老百姓編的順口溜，所謂‘十等人’，說的就是社會人的三六九等，大官管小官，領導管同誌，正可謂：一等人是公仆，老婆孩子都享福；二等人在機關坐，輪流出國真快活；三等人搞承包，吃喝嫖賭全報銷；四等人高租賃，遊山玩水帶小姘；五等人撈回扣，貪汙受賄沒有夠；六等人大蓋帽，吃了原告吃被告；七等人手術刀，要想活命上紅包；八等人開轎車，跟著領導混吃喝；九等人幹個體，騙完張三唬老李；十等人是主人翁，拎著盒飯學雷鋒。”
林麒被的哥一通“十等人理論”逗得哈哈大笑，細想一下，可不就是現實情況嗎。
“這話編的還挺順溜！”林麒說道。
的哥笑了笑，說道：“都是老百姓跟著瞎起哄，一天到晚屁事兒沒有瞎琢磨的。你們官場上不也流行過‘四大係列’嗎？一個道理。”
林麒的好奇心被的哥成功調動起來，他笑著問道：“那，什麽又叫‘四大係列’？”
“嗬嗬，比如說‘四大閑’、‘四大長’、‘四大虛’啥的。統稱為‘四大係列’。我給你舉個例子，就說‘四大閑’吧，啥東西最清閑？大款的娘們兒，貪官的錢，下崗的職工，調研員！你想想是不是這個理兒？”的哥擠眉弄眼的說道。
林麒哈哈大笑。
車子在近西山一公裏的地方停了下來，的哥撓了撓頭，說道：“哥們兒，不好意思了，隻能把你放到這裏，前麵是禁區，出租車進不去。”
林麒掏出錢包付了錢，笑著說道：“沒事兒，謝謝大哥了。”說著，推門下了車。
“嗨，哥們兒，千萬別在這裏待久了，注意安全！”的哥大聲提醒道。
林麒笑著揚了揚手，大步向前走去。
家裏人沒有料到林麒唐突地回來了，走進屋裏，老太太笑著站了起來，拉著林麒的手，說道：“怎麽突然就回來了？工作不忙？”
林麒攙扶著老太太坐下，說道：“剛從蘇南出完差，順道回來看看，奶奶，您身體還好吧？”
莫文蘭很高興，說道：“好，好著呢。你小子是放心不下晨晨，專門跑回來看她的吧？”
“嗬嗬，還是奶奶了解我，老婆懷孕了，我不是很放心，就回來看看。我老婆呢？怎麽沒見人？”林麒迫不及待的問道。
“在屋裏休息呢，看你急的，有我們照顧還能讓晨晨出岔子不成？小東西，快上去吧，正好你媽也在屋裏。”莫文蘭笑道。
林麒搔著腦袋笑了笑，起身快步走上樓去。
“媽，晨晨睡了？”推開屋門，林麒見老媽正在床邊忙活著什麽，不由得問道。
舒彤白了林麒一眼，悄聲說道：“就知道關心你老婆，眼裏怎麽沒有你媽？”
林麒嘿嘿一笑，走上前去給舒彤按摩肩膀，腆著臉說道：“對不起對不起，我錯了還不行嗎？老媽別生氣，我老婆不是懷孕了嗎？更需要我關心。”
“你這話我就不愛聽，什麽叫你老婆懷孕了就需要你關心？老媽把你從小拉扯到大，也沒見你好好關心過我啊，小沒良心的！”舒彤嗔怒著點了下林麒的腦門。
楚亦晨被兩人的談話聲驚醒，見林麒出現在麵前，欣喜萬分，再看看婆婆，一張笑臉“騰”的就紅了。
舒彤搖了搖頭，笑著站了起來，說道：“你們倆說會兒話吧，我先下去陪你奶奶。”說著，便向門外走去。
房門“哐”的一聲被舒彤在外麵關好了，林麒苦笑著在床邊坐下，拉著楚亦晨的手，輕聲問道：“怎麽樣？反應是不是很強烈？”
楚亦晨羞赧一笑，說道：“沒關係，反應不是很厲害，就是最近很疲乏，老是感覺困，怎麽也睡不夠。”
林麒笑著摸了摸楚亦晨的秀發，說道：“很正常的反應，懷孕初期感覺虛弱、乏力、疲憊都屬於正常，因為這時胎兒在生長，需要你放慢身體節奏。多休息一下，對你和孩子都有好處的，別擔心。對了，我得聽聽寶寶的心跳。”林麒俯下身子，耳朵貼著楚亦晨的小腹，做出一副十分認真的模樣。
楚亦晨嬌笑不已，伸手打了林麒一下，說道：“這才多久？根本聽不出來，好了好了，別鬧了。”
林麒笑著說道：“誰說聽不出來，不知道我兒子多健康呢，小心肝撲通撲通的，可好聽了。”
“孩子氣！”楚亦晨笑顏如花，說道。
看著楚亦晨舒心的笑容，林麒徹底放下心來，懷孕期間的女人，情緒波動最為劇烈，喜怒無常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楚亦晨能保持一份良好的心態，林麒明白，與家人細致入微的關懷是分不開的。
林麒斜著床頭上，把楚亦晨抱在懷裏，笑著說道：“隻要你和孩子們健健康康的，我就安心了。”
楚亦晨笑著點頭，回過頭來在林麒臉上吧嗒一口，深情款款的看著他，久久沒有說話。
在家裏待了兩天，林麒回到了新海。
“怎麽樣？家裏都還好吧？”
盧世強辦公室，兩人相對而坐，盧世強親手給林麒倒了杯茶，遞給他後，問道。
林麒接過茶杯，嘬了一口，道：“這次回去，主要是看看老婆，老爺子去中南海療養了，家裏一切如常。”這是林麒第一次在盧世強麵前承認身份，雖然他知道盧世強肯定對他調查的一清二楚，但是，調查的結果和在自己嘴裏說出來的是兩個性質。
盧世強對林麒的坦誠，非常滿意，笑著說道：“老人家身體好好的，比什麽都強，家有一老如有一寶啊，小楚怎麽了？生病了？”
林麒一笑，說道：“懷孕了！”
“哦？嗬嗬，這可是好事兒，去醫院檢查過沒有？”
“去過了，雙胞胎！”
“嗬嗬，你小子槍法挺準啊，一槍打了倆鳥兒，夠有水平的！”盧世強開起了林麒的玩笑。
林麒笑了笑，沒有糾纏於這個問題。
“盧哥，李克凡回來後，工作開展的怎麽樣？”林麒問道。
掏出煙來，盧世強遞給林麒一支，兩人點燃，他說道：“還成吧，按照你先前的規劃，最近這段時間，主要是進行集團公司班子的選拔考核，對了，審計局的同誌們對曙光廠的資產審計工作已經完成，情況很不樂觀啊，拋除固定資產和抵押給銀行的土地、機器設備等等，曙光集團就剩下了一個空殼，外帶欠銀行的兩億四千萬貸款！李克凡找了我三次，要求市政府給曙光廠提供一筆資金，暫時幫他們渡過困難，我想了一下，多餘的資金市裏也拿不出來，先期撥付給他兩千萬吧，剩下的還得你們自己想辦法解決。”
“錢啊，啥事離了錢都不行！盧哥，你看能不能從省裏想想辦法？你也知道，我來的匆忙，之前也沒顧得上和省裏領導提要求，畢竟曙光廠的問題要想解決，省裏不出力，指望著我們新海幹著急是不可能的。”這個主意林麒盤算了很長時間了，省裏領導委派他來新海，著重解決曙光廠的問題，卻又一毛不拔，囫圇棗都不給一個，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林麒覺得應該和省裏提些要求，最起碼省裏也得給解決一部分資金吧。
盧世強考慮了一下，說道：“這件事情我也琢磨過，省裏領導知道曙光廠麵臨的局麵有多麽緊張，但是，我們以什麽形式和省裏提要求？別的暫且不說，空口白牙的伸手要錢肯定得不到支持。我看呐，這件事情還得易書記出出麵，找省委喬書記匯報一下或許有門兒。”
林麒的眉頭皺了起來，他說道：“隻能這樣辦了，資金的問題解決不了，說什麽都是白著的。廠裏一幫大老爺們幹瞪眼使不上勁，早晚也得出狀況。”
“嗯，你說的銷售庫存貨問題怎麽樣了？有沒有聯係一些廠家？”盧世強問道。
林麒道：“我在京城和不少汽車生產企業接觸了一下，初步達成了意向，以低廉的價格向他們出售曙光廠的庫存產品，他們答應吃進一批，不過，數量不會很大。能賣一點是一點吧，換成活錢，總比堆在倉庫裏強的多吧？”
“我理解你的心情，相信李克凡同誌也有同樣的心思，產品生產出來，就是要產生利潤才行，不然，要那麽多廢舊產品有什麽用？”盧世強站了起來，繼續說道：“走吧，趁著易書記在家，我們和他見個麵，詳細聊聊曙光廠目前的情況。”
林麒站起身來隨盧世強出了門。
市委組織部長施鳳茹正在易康屋裏匯報工作，見盧世強和林麒聯袂而至，施鳳茹起身和盧世強握手，至於林麒，這娘們兒自重身份，正眼都沒瞧他一下。
林麒不理解施鳳茹為什麽對自己抱有成見，既然人家不搭理自己，哥們兒也不好死皮賴臉的往你身前湊不是？林麒目不斜視的望著易康，微笑著和他握手。
易康瞥了眼施鳳茹，心頭的不悅擺在了臉上，心說：女人啊，頭發長見識短！你也不想想林麒在省委領導眼中是個什麽地位，就想著打壓人家，問題是，你想打壓他，有那麽大本事嗎？老子都不敢在人家麵前擺譜，就憑你，小樣吧！別以為身後有個常務副省長撐腰，就能把林麒怎麽著，恐怕林麒連常務副省長梁漢寧都不一定放在眼裏！
“老盧，小林，快請坐！”易康微笑著從辦公桌後走了出來，請二人在沙發上坐下。
林麒一笑，見兩位領導已經落座，隨即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施鳳茹見三人交談甚歡，自己倒成了多餘的人，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一時間手足無措，不知道該怎麽辦好了。
“嗬嗬，施部長站著幹嘛？書記的辦公室還賣站票啊？”盧世強笑著打趣施鳳茹。
施鳳茹本身就不是個大度的人，聽了盧世強的話，更以為他是在嘲笑自己，臉色就變得有些蒼白了，似怒非怒的說道：“看市長說的，我一個下屬，哪敢在兩位領導身邊坐下？能有個站的地方就很知足了。”
這句話說的陰陽怪氣的，暗諷林麒不知道好歹。領導麵前也有你的位置？老娘都沒坐下呢！
盧世強沒想到這娘們兒說話如此猖狂，臉色一下子陰沉了下來，眼睛瞪得溜圓，逼視著施鳳茹，淡然地說道：“願意站就站著吧，沒人強迫你坐下。”
“書記，我和小林過來，主要是向你匯報一下曙光集團的事情。”盧世強轉過頭來，微笑著對易康說道。
易康看了看麵紅耳赤的施鳳茹，擺了擺手，示意她出去。施鳳茹心有不甘，卻不敢違背市委書記易康的意思。她也明白，在新海市，沒有易康支持，自己屁也不是。見易康神情不悅，施施然走了出去。
“這女人！”易康苦笑著搖了搖頭。“曙光集團的問題處理的怎麽樣了？”易康問道。
盧世強介紹道：“目前為止，職工們的情緒都穩定了下來，李克凡同誌還是非常有能力的，工人師傅們對他也比較信任，他回來後很快打開了局麵，現在，困擾廠子發展的最大因素還是錢！沒錢萬事難啊！”
易康笑道：“市財政不是已經撥付了兩千萬資金解決曙光廠的困難了嗎？資金缺口還有不小？”
盧世強說道：“僅是欠銀行的貸款就有兩個多億，還不包括拖欠供貨商的貨款，書記，我和小林商量了一下，覺得應該去省裏申請一部分資金，用於曙光集團的問題。還得您書麵協調一下才行啊。”
易康笑了，指著盧世強說道：“我就說嘛，沒事兒你老盧從來不到我辦公室坐坐，你們倆把主意打到我身上來了？說吧，需要我和省裏那個部門協調？”
“嗬嗬，需要書記和省委喬書記協調一下，盡量讓領導開口，我們才能堂而皇之的去省財政廳跑資金。”盧世強笑著道。
易康眉頭微不可知的蹙了蹙，伸手抽出一支煙叼在嘴上，林麒趕忙給他點燃。
易康說道：“這件事情，難度很大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