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聞聲紛紛側目,將卒們也是弓弩齊張,隻要現出趙軍的影跡那必是萬箭齊發,將來者射成刺蝟,更有甚者拉開弓弦的雙手都在微微顫抖。


    寧則臣雙耳耳垂快速的抖動幾下,皺了皺眉頭:聽這動靜,來者有百餘騎,不知是否是趙軍騎兵?


    無道也雙目怒睜,眼珠好似凸出了三分。他雙目經過生命原液清洗,視力遠勝常人,看到來人鎧甲不似趙軍甲具模樣,生怕這群驚弓之鳥誤傷自己人,當即舉手大喊:“別驚惶,是自己人。”


    “踢踏踢踏踢……”馬蹄聲漸近,無道終於看清來人的麵貌,飛馬而出,隨即又臉色大變,轉頭大喊:“皇甫將軍被趙軍黏住,聽我將令騎兵上馬備戰,步軍先行向北撤退。”說著,他一提韁繩,胯下戰馬揚蹄嘶鳴,他提槍大喝道:“如今兩界關不可守,趙軍尾隨其後追殺,我軍北撤勢必損失慘重,事已至此唯有拚死一搏,待湖口之水淹沒兩界關,阻截趙軍追擊之路再行北撤,可保無憂!”


    眾將卒聞言騎兵紛紛上馬備戰,步卒則掉頭往北奔逃,由於月黑風高,步卒又缺乏將領調度,一時亂糟糟的往北奔逃,這模樣比大潰敗好不了多少?


    好在無道聚在此地的步卒不多,隻有五六百人,其餘大多都是騎兵,步卒雖亂糟糟的四處奔逃,不時有士卒藏入道路兩旁的草木叢中隱匿,將官們也很難發現,以致於步卒越跑人越少。這倒不是衛軍治軍不嚴,隻因大勢已去,將卒奔逃很是正常,再加上東方人大多都有故土情節,不是人人都願意隨無道去他國寄居。


    無道屬下的神龍衛軍與七星騎加起來還有千三百人,雖然七星騎大多士氣低迷,但有眾多神龍衛軍在,他們倒是沒有出現潰逃現象。


    無道率領一千多騎兵朝著皇甫長恨衝殺過去,與尾隨皇甫長恨身後的三百趙軍廝殺在一起,斬趙軍百餘人。趙軍稍退,無道等人拔馬便往北奔馳。


    剛奔走了裏許,趙軍援軍紛紛趕到,與退卻的趙軍合兵,重新組織成一支上千步騎的隊伍朝無道等人追來。


    趙軍剛剛追了百餘丈,忽然滔滔湖水滾滾而來,數十名趙軍步卒站立不穩被湖水衝走,不過大多趙軍都在湖水中穩住了身形。


    趙軍上千步騎被湖水淹沒了七八成,騎兵還好,馬能浮水,而且騎在馬上相比步卒高了許多,而步卒卻苦不堪言,雖然湖水最高隻能淹到步卒腰部,甚至過半趙軍步卒隻能淹沒到膝蓋,但由於鐵甲本就沉重,再被水侵泡,更是沉重難行,再加上被水淹沒的道路泥濘難行,步卒行走都頗為艱難,更別說追趕四條腿的戰馬了。


    趙軍被湖水一衝,大軍被截為兩段,雖有百餘騎兵越過湖口泄洪造成的人造河,奈何後軍被困在河中,一時半刻難以過“河”,雖然如今衛軍已如喪家之犬,但俗話說得好兔子急了還咬人呢?更何況這是上千騎兵,而且其中過半還是凶威赫赫的神龍衛軍卒。


    一名小校見衛軍已看不到蹤跡,隻能隱約聽到隆隆的馬蹄聲,他轉頭看了眼滔滔湖水,暗自吞了口唾沫,扭頭看著自家將軍,詢問道:“將軍,我們還追嗎?”


    那將官瞥了眼兀自“嘩啦啦”流淌著的河水暗道:這群步卒是指望不上了,衣甲全濕,就算上得大道也跑不起來;而洪水渾濁帶著許多沙子,戰馬馬蹄進了沙子,速度也會大受影響。以我這百十號人追個屁啊!這點人還不夠人家塞牙縫,神龍衛軍幾百號人基本都在這隊人馬裏麵,其中還有那群打仗不要命的瘋婆子,我可不想白白送死。不過,若是我不追,怕是會被有心人彈劾我怯敵不進,這可是輕則丟官,重則殺頭的大罪。


    “追?大功就在眼前怎能不追?”將官皺了皺眉頭,毅然喝道。


    那可是一千幾百號騎兵,就我們這點騎兵追上去,還不是跟送死差不多。小校額頭冷汗盈盈,猶豫道:“可是……”


    “沒什麽可是,你們跟著我的步伐就好!”將官怒瞪小校一眼,低聲喝道。


    “是,卑職領命!”小校看到自家將軍的眼神,從其話中回過味來,抱拳領命道。


    這百餘趙騎也拍馬緊隨著漸漸遠去的馬蹄聲追了出去,隻是他們的速度著實不敢恭維,雖然他們秩序井然,戰馬奔行的速度比無道等人要快上一籌,但他們每當聽得馬蹄聲越來越近都減緩速度,當馬蹄聲漸遠,又加速追趕,最後追了二三十裏,終於還是把無道等人給跟丟了。


    “踢踏……”戰馬經過近兩個時辰的奔馳,大多疲憊不堪,緩緩的邁著沉重的步子,馱著背上的騎士向北而行。


    無道眼角餘光四下打量,看到大多將士扶著馬鞍靜靜的跟在身後,臉上顯露出無盡的疲憊之色。他眼珠轉動,目光投向身側的皇甫長恨,見其緊皺著眉頭,臉色更是陰鬱不定,心中五味陳雜:皇甫麟與皇甫菱紗兄妹倆在亂軍中走失,也不知情況如何?皇甫老師如今就這麽兩個親人,對他們都寄予厚望。他們若有何閃失,他老人家可怎麽過啊?


    “皇甫老師,您也別著急,麟兄與菱紗妹子都有著靈境修為,自保絕無問題。”他略作沉吟,出言安慰道。


    “謝殿下寬慰,老臣沒事。”皇甫長恨扭頭看著無道,強自擠出一副笑臉,抱拳道:“老臣隻是想到前不久先大敗烏居人,後屢敗趙軍,那時我軍是何等風光,如今卻……”


    誰說不是?當初大敗烏居人,屢敗趙軍,背後還有楚國暗中支援糧秣甲械,我也曾一度以為我軍已勝券在握,關西九城已是我衛國之地,卻不想……無道暗自籲了口氣,強自笑道:“勝敗乃兵家常事,如今我們手中還有上千將士。我們雖輸了這一仗,但並不是沒有卷土重來的機會。”


    “是啊,皇甫老頭你就被瞎操心了。你孫子和孫女可激靈著呢?他們肯定沒事的。”寧則臣見無道二人神色不定,也出言寬慰道。


    “借你吉言,但願如此吧!”皇甫長恨苦笑一聲,朝寧則臣抱了抱拳。


    如今軍心不穩,若是主將都沒有信心,以後還談何複國?無道暗自輕歎,指著北方那昏暗的夜空,轉移話題道:“前方五裏便是臥龍浦,隻要我們抵達臥龍浦便乘船去梁國,暫時寄居於梁國。以五千水軍和一千二百精騎為基底,我們在梁國招兵買馬,不日還能再打回來。”


    皇甫長恨和寧則臣望著北方,點了點頭,卻沒有說話。此時,嶽鵬拍馬追了上來,抱拳道:“殿下,末將有一事相求,還望殿下首肯。”


    “嶽大哥,你我情同手足,有話但講無妨!”無道皺了皺眉頭,笑道。


    嶽鵬略作沉吟,沉聲道:“衛國本已亡國百年,當今百姓本就對衛國缺乏感情,如今我軍新敗,無地立錐,本在衛國遺民心中那點威望更是倘然無存。末將請求留下與趙軍在我衛國的大地上周旋,讓世人知曉神龍衛軍還未亡,衛國還有人在。”


    你留在衛地與趙軍周旋確實能保住我們在衛國遺民心中的威望與信念,隻是趙軍數萬之眾盡入關西,留下來著實太過凶險。無道搖了搖頭,歎息道:“如今趙軍勢大,留下來凶多吉少,我怎能讓你留在這邊?”


    “殿下,末將自從入神龍衛之日,便將生死置之度外,還望殿下成全。”嶽鵬再次抱拳,埋首道。


    “殿下,我等也願隨嶽統領留下來。”還未等無道發話,神龍衛軍四五百人齊道。


    你們留在此地也隻能靠馬匹,四處劫掠城寨,襲擾趙軍,沒有甲械糧秣補給,便時時處於被動。你們戰死沙場倒是全了你們心中的信念,卻對衛國興複作出的貢獻微乎其微,過了百年,我四姓子弟依舊如當年那般固執,無道暗自歎了口氣,朝眾將士抱拳道:“你們的心,我明白,但如今我軍糧秣甲械盡丟,沒有物資補充,你們留下來也無大用。你們且先隨我去梁國整頓,來日帶起糧秣甲械再打回來可好?”


    眾神龍衛將士麵麵相覷,一時難以下決心,忽然大陸旁的一支小道中響起嘹亮的大笑聲:“哈哈哈,既然他們不想去梁國,無道殿下又何必強迫於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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