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栩朝混亂處望去,隻見趙軍步陣被突破了一段長十數步的陣型,一隊金甲雙刀衛軍正結隊殺入陣中。這金甲雙刀衛軍自然是齊嶽掌握的碎甲營,這營的士卒個個身材高大,絲毫不矮於洛遠手中的陌刀衛,陌刀衛使用的是長柄陌刀,而他們使用的是修羅鋸,兩柄修羅鋸柄部連接在一起,便好似兩端著刃的大刀,舞動起來擋著無論穿著多堅厚的鎧甲也頓時被鋸開,一時間血肉橫飛,一隊碎甲營士兵好似絞肉機,將趙軍步卒的身體給絞得四分五裂,場景比陌刀齊斫騎兵人馬俱碎的場景更震撼,嚇得附近的趙軍步卒紛紛向後退,陣型大亂。


    張栩見此,心中不一緊:神龍衛軍果然不負東方第一軍之名,如此悍勇無畏的軍旅,任何軍隊見之便先膽寒了三分,今日的決戰我輸了。


    碎甲營的修羅鋸厲害,陌刀兵的陌刀也絲毫不弱,隻是相對而言各有所長罷了。陌刀更善於殺傷騎兵,修羅鋸則善於殺傷步兵,尤其是鐵甲重步兵。


    陌刀兵個個勇武,且氣力過人,洛遠本是泰安軍的陌刀將,從泰安軍過來也就隻帶出了五十八人。無道命他做指揮,手下足有一千五百人,陌刀衛也才勉強給籌集了兩哨,一共才兩百人出頭,這些兵對他來說個個都是寶貝疙瘩,平時同吃同住,有酒一起喝,有肉一起吃,他對陌刀兵的感情極深,一下折損了二十幾人,這簡直和在他心頭插刀子差不了多少?


    常規步軍以陌刀兵培養最難,裝備也最昂貴,也最被將軍們喜愛;其次是弓兵,倒不是弓兵裝備昂貴,而是要將農夫訓練成精銳弓箭手至少得兩年時間;相對來說最容易訓練,而且裝備便宜的兵種非槍兵不可。而衛軍別看神龍衛軍有龍騎兵的稱號,戰力稱雄東大陸,但衛軍最精銳不是騎兵,也不是威力強勁的陌刀兵,而是槍兵――長槍兵。


    洛遠見趙軍步卒大亂,陣型鬆散,徹底壓垮趙軍步卒也就隻差最後一擊。他仰天怒吼:“兒郎們,衝垮趙軍就在此時,長槍突陣。”


    “哈”步陣中的衛軍齊聲大喊,數百長槍兵雙手舉槍,斜前刺出。盾牌手打開大盾,身後的槍兵端起長槍一排又一排的衝了出去,連續三排長槍兵就好似三道黑色浪潮湧了出去。


    長槍兵奔跑並不迅速,因為要保持較為整齊的陣型,不然槍兵很可能被騎兵分割擊破。他們的攻擊很簡單,就是整齊劃一的突刺,擋在他們前麵的一名名騎兵被他們刺落馬下,一名名趙軍步卒被長槍刺透胸膛,每當排陣有缺失,後麵的槍兵便快速補上,形成整齊的浪潮。


    無論是擋在他們前方的是重騎,還是輕騎,或者是步兵,無不被長槍刺死,隻是相對步卒來說,刺殺騎兵要困難許多,但由於長槍兵的長槍奇無比,比之拒馬槍還長出一大截,戰場之上除卻弓弩手就屬他們的攻擊距離最長,哪怕是突陣時被騎兵反衝鋒,他們也能提前將長槍紮入騎兵或戰馬體內。也正是由於長槍過長,且是斜向上舉著,無論刺中騎兵,還是刺中戰馬,往往一時難以將長槍拔出,此時士卒便會拔出佩刀斬殺落馬的騎兵後,再拔出長槍,陣型缺失的士卒便會被後方的士卒迅速補上。


    趙軍步陣本已大亂,再被衛軍長槍兵一衝,瞬時傷亡過百人,陣型被重開好幾個缺口,更多的衛軍突入趙軍步陣。


    這長槍突陣就好似壓垮趙軍的最後一根稻草,趙軍步陣頓時土崩瓦解,上千趙軍步卒見陣型破碎,紛紛轉身往大營潰逃,一路之上丟盔棄甲,潰敗如潮。


    “給我頂住,頂住!我軍決不可亂!”衛軍長槍兵氣勢洶洶,張栩也心知今日必敗無疑,但若是大潰敗,傷亡那就太過慘重,最好是先讓騎兵後撤,以備衛軍的追殺。他揮劍連砍數名步卒,高聲大喝,欲壓住陣腳,防備大潰敗的發生,奈何步卒太多?他殺也殺不過來,最後也被親衛挾裹著往大營奔逃。


    趙軍騎兵雖遭受槍兵突襲,但受損較少,隻是如今步軍大潰,他們也慌了神,生怕被衛軍合圍聚殲,紛紛調轉馬頭,往大營狂奔。


    一時間,人如潮湧,馬似山崩,數以百計的趙軍被戰馬撞到或踩死,潰敗一發不可收拾。


    “給我追!”嶽鵬見趙軍大潰,也率領神龍衛軍的騎兵追了上去,揮舞戰刀,收割勝利果實。


    左翼騎兵也不落後,相反他們更積極,因為剛才防備不利,讓部分重騎突破防區,險些衝破步陣,現在不僅是撿戰功的時候,更是一雪前恥的時候。


    衛軍以左右翼騎兵為先鋒,中軍步營為主力,向潰敗的趙軍衝殺過去。


    此時,騎兵快速的機動能力得到了充分的展現,左右翼騎兵快速穿插合圍,一時間,刀光劍影,血跡飄飛,一顆顆猙獰的頭顱飛了起來,一具具無力的軀體倒了下去。


    鮮血染紅了大地,也映紅了將卒的眼眸,衛軍追殺趙軍一直追到趙軍營門外,大營內的弓弩手射出大量的弓箭,有十數人被射中,眾將卒才調頭收兵回營,留神龍衛軍在趙軍大營外戒備,防備趙軍乘機偷襲。


    鋒箭營的將卒,今日大多都在和趙軍周旋,尋覓時機放冷箭,正麵殺敵倒是不算多,追殺趙軍的時候著實射殺了不少人。也許是今日還未盡興,他們在寧昊的帶領下,仗著馬快弓強,在趙軍營外溜圈,看到冒頭的趙軍便張弓怒射,一連射殺了三四十名趙軍,嚇得趙軍弓箭手都不敢露頭,最後還是趙軍將強弩給用上了,才將寧昊等人趕到大營兩百步外兜圈。


    張栩這仗敗得狼狽,兵力傷亡近半,若不是背靠大營,衛軍追擊大打折扣,傷亡將會更慘重,他本人更是將頭盔都給丟了。他一回大營,便自縛去中軍大營負荊請罪。


    他一進大帳便普通一聲跪下,望著大帳中央端坐的一老一少,嚎哭道:“殿下,大帥,末將無能損兵折將,請殿下與大帥責罰!”


    那老者年約半百,兩鬢間已有絲絲白發,端坐在大帳中不怒自威,正是趙軍元帥李誌勳,他皺著眉頭,眼中凶光如熾,絲毫不掩飾眼中的殺氣。“嘭”他猛地拍了下桌案,怒哼道:“哼,打了如此敗仗,還有臉來見本帥!”


    那青年約莫二十出頭,樣貌俊秀,像個白麵書生,臉上總帶著和善的笑容,若是寧則臣於皇甫長恨在此便能認出此人便是從他們手下逃出生天的趙睿,趙王第四子。他倒是沒有因為張栩大敗展現怒容,隻是皺了皺眉頭,轉頭看向李誌勳,道:“神龍衛軍戰力之強一如往昔,張將軍之敗情有可原,乃是你我籌劃不足之過。張將軍雖敗,倒也讓我軍摸清了無道的底細,雖有罪過,倒也不至於要以死謝罪死,元帥如今正當用人之際,還是讓張將軍待罪立功吧!”


    “既然四殿下開口求情,那老夫就饒他一命!”李誌勳朝趙睿點頭一笑,轉頭看向張栩的眼神卻變得淩厲起來:“張栩,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今日本帥就先打你四十背花,你可服氣?”


    “末將服氣!末將服氣!謝大帥不殺之恩!謝殿下不殺之恩!”張栩見不用死,也急忙磕頭謝恩,那真是一把鼻涕一把淚,用感激涕零四個字形容再合適不過了。


    李誌勳不耐煩的揮了揮手,讓侍衛將還在磕頭謝恩的張栩帶了出去,轉頭看著趙睿,眉頭皺了起來:“四殿下,兩界關易守難攻,衛軍又驍勇善戰,若是強攻,就算獲勝,傷亡必定極為慘重,不知烏居人何時可到?


    “快了,據探子來報,兩萬烏居大軍已於前日早晨開拔,想必就這兩三天就能抵達兩界關以西的濰城。”趙睿皺了皺眉頭,神色也有些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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