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我愧對你們啊!我淩氏子孫愧對你們啊!不行,我得想個辦法幫他們一把。無道看著齊達遠落寞的神情,心中感慨萬千,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齊堡主請放寬心。此次剿匪事畢,我便向趙巡撫提及你們的事。若他不照辦,我回臨安就參他一本。”說著,無道嘿嘿冷笑道:“英宗可被當今陛下稱為聖祖皇帝,無視英宗法令,這罪過足以讓趙彥丟掉烏紗帽,甚至是吃飯的玩意兒。”


    無雙國士聲望如日中天,在朝堂上也說得上話,他還有位門生滿天下的師傅,他若真心幫忙,我們的苦日子也算到頭了。齊達遠當即雙膝跪地,叩頭行禮道:“謝國士!謝國士體恤我衛國遺民。”


    我華夏人無論是楚人,還是漢人,或者是衛人都最是樸實,隻求能填飽肚子,過上安穩日子。曆來農民造反那個不是被逼得走投無路,才拿起鐮刀鋤頭造反,又有幾人真正為了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無道緊緊的咬著嘴唇,雙手也有些顫抖,急忙扶起齊達遠,強自笑道:“齊堡主,你怎麽又行此大禮?我受之有愧啊!”


    這小子又在收買人心,他該不會也在打齊家堡鄉兵的主意吧?嘿嘿,這小子很邪惡,臉皮很厚,也會些手段,還真有可能。司徒威咧了咧嘴,朝著沈戎招了招手,罵道:“沈戎給老子滾過來!”


    沈戎看到司徒威招呼,當即浮起笑臉,屁顛屁顛的跑過來,諂媚笑道:“統領有何吩咐?”


    司徒威盛了碗冒著滾滾熱氣的肉湯遞給沈戎,笑道:“你小子不會怪我今日動手揍你吧?”


    “哪能啊?這都是卑職的過失,哪能怪罪統領?”沈戎接過碗愣了片刻,嬉笑道。


    “泰安左軍將士都知道你和洛遠是我的心腹部下,今日我不揍你如何向將卒們交待?他們又會如何看待我這統領?委屈你了。”司徒威長吸了口氣,拍了拍沈戎的肩膀,語重心長道。


    “統領,屬下明白您的苦心。”沈戎神情莊重的點點頭:“回軍營後,我自會到軍法處領20軍棍,不讓您為難!”


    無道也替齊達遠盛了碗肉湯,聽著二人的對話,暗自皺了皺眉頭,我這便宜大哥也是拍一巴掌,揉三下的主。打了部下,還讓部下對他感恩戴德。不簡單啊!


    司徒威微微一笑,罵道:“你看著我幹什麽?喝吧,難道還要老子喂你不成?”


    “哪能啊?”沈戎尷尬的笑了笑,咕隆幾聲便將碗中的肉湯喝掉大半。


    “最近洛遠怎麽樣?那混小子沒有老子約束該不會反了天吧?”


    “統領還真沒猜錯!五天前,洛遠這小子帶著四名親衛騎馬進南安城買酒,看到南城門的鎮軍不僅設卡收入城稅,城門副尉還借機調戲賣雞蛋的小姑娘。”說著沈戎舔了舔嘴唇,笑道:“您想想沈戎本來就是南安人,他家從前沒少被官府捕快和府軍欺負過,哪能看得過這些兵痞在老鄉麵前作威作福?”


    “呸”他朝地吐了口唾沫,笑罵道:“這小子牛脾氣上來,提著腰刀就向城門副尉打去。親衛都是他的老鄉,見他動手,個個都拿刀鞘砸那幫慫貨,一個比一個狠,五個人將城門洞的二十名鎮軍打得連滾帶爬,逃回南城營地。”頓了頓,他又喝了口肉湯,舒服的哈出一口熱氣,笑道:“洛遠這小子也是一根筋,打了人還大搖大擺的進城買酒,回來時被百餘鎮軍將城門堵住。這小子也犯渾,縱馬拔刀衝殺出城,砍傷砸傷鎮軍二十多人,自己也挨了一記殺威棒,手下親衛還有兩人受了重傷,好在彼此都有顧忌沒敢下殺手,都沒人死亡。”


    說著沈戎呸吐了口唾沫,又罵道:“狗日的,這小子回營就自吹自擂,‘我視鎮軍如草芥,別說百人,就算千人都來去自如。’媽。的,那群鎮軍真他。媽。的慫,百人連五個人都留不住,還被打傷二十多人。”說著,他感覺自己說話有些過了,偷偷瞄了統領,見統領沒有不悅之色,解釋道:“統領,您是沒看到洛遠的囂張模樣。他若有尾巴,肯定是翹著的。”


    洛遠這混小子,老子不在你就給老子惹禍!不知程華文這南安城的臨時城主會搞出什麽名堂?司徒威笑著點點頭:“程華文反應如何?”


    “他能怎麽樣?除了跑過來打嘴仗,難道他敢提著他那旅鎮軍攻打我泰安左軍嗎?借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敢!”說著,他沒好氣的補充道:“程華文也是個膽小無能之輩,跑過來打嘴仗還帶著一營鎮軍,生怕我泰安左軍會吃掉他似的。他也不想想就他那一千出頭的鎮軍能擋得住我軍嗎?”沈戎臉上帶著不屑,撇了撇嘴罵道。


    這程華文也有點意思,看來他隻是想給手下兵將做做樣子,並未真想能讓泰安左軍交人。司徒威點了點頭,笑道:“高義反應如何?”


    “副統領,他倒是幹脆,直接以不在軍營為借口避而不見。程華文倒是沒有什麽反應,隻是他手下的將卒平時驕橫慣了,平時都是魚肉百姓的兵痞,都是欺負別人的主,這次被人踩到頭上,他們如何能忍下這口氣?紛紛叫囂著讓我軍交人,甚至有幾個膽大的竟往軍營裏闖。洛遠這小子見鎮軍囂張,點齊百餘不怕挨軍棍陌刀衛,身披重甲衝殺出去。那群鎮軍雖然叫囂得厲害,但當看著洛遠氣勢洶洶的殺奔出來,紛紛變色。軍營裏的將士也見不慣這群慫貨屁本事沒有,還囂張的緊,紛紛跟著呐喊助威。那些鎮軍何時見過此等陣仗?以為我軍都殺奔出來,頓時人如潮湧,馬似山崩,挾裹著陳華文哭喊著潰逃回南安城,倒是便宜洛遠這廝撿了七、八十領鎧甲和不少兵器。”


    聽著沈戎這席話,眾人都露出一抹苦笑,隻是意味各不相同。


    “鐺”司徒威氣得臉色發青,將手中的湯勺扔進鍋裏,怒罵道:“慫貨,還真他媽。的慫貨!這群鎮軍除了魚肉鄉裏,還能做什麽?如果楚國兵將都如這些鎮軍,就算楚國兵備再強又能有幾分作為。”說著,他長長的吸了口氣,歎息道:“哎,南鎮郡歌舞升平三十年,沒有發生大的戰事,鎮軍平時剿匪已算是大戰,哪能正在的聞到血腥味?南鎮郡鎮軍已是如此,不知近百年沒接觸戰爭的中洲12郡兵備會鬆弛到什麽程度!”


    “誰說不是呢?我齊家堡被棋盤山圍攻,程華文卻畏敵勢大,坐守南安城不發援軍,這群鎮軍能有多大的期待。”齊達遠也氣得將一根木材扔進篝火中,牙齒磨得咯咯作響。


    哎,鎮軍腐化如此,對於我來說是大幸還是不幸?無道長長的籲了口氣,看了眼抱著碗狼吞虎咽的齊家堡鄉兵,暗自搖頭:鎮軍腐化是楚國的事,現在於我來說利大於弊。我還是多幫襯幫襯齊家堡的國人才是硬理。


    他將目光投向大口喝著肉湯的齊達遠,歎息道:“溧陽鎮軍的不作為,作為軍人我也深感恥辱。不知此次齊家堡遭遇匪患損失如何?”


    齊達遠皺了皺眉頭,苦笑道:“不瞞國士。去年匪寇來襲,齊家堡附近九村民眾大多及時撤入堡內,村民傷亡雖重,但還能維持生產。隻是此次匪患牽連日久,堡外村落大多被毀,沒來的及運走的糧食也落入匪寇手中,撤入堡內的村民需要大量的糧食養活,堡內餘糧按配給製度勉強能撐到麥收。隻是此次匪患耽誤了冬麥耕作,雖然匪患退卻補種了些小麥,但夏季農稅恐怕難以……”


    他在向我訴苦,這老小子有些愛麵子,不會輕易向人訴苦,看來齊家堡境況確實堪憂。無道揮揮手打斷齊達遠的話,笑道:“齊堡主請放心,南安城匪患未除,我會向趙巡撫進言免去南安城今年的農稅。”


    “謝國士大恩。”


    “齊堡主不必多禮。”無道扶住下拜的齊達遠,將目光投向齊家堡的鄉兵,臉上帶著一抹玩味的笑容:“我觀齊家堡鄉兵多麵帶菜色,營養不良,他們是守衛鄉土的主力,可不能虧待他們啊!”


    “小人也想讓他們吃飽飯,隔三差五還能吃頓肉,隻是現在齊家堡的條件實在不允許。”齊達遠苦著臉解釋道:“每名鄉兵每天隻有一斤糧食雜合野菜裹腹,其餘村民糧食供給還得減半,幸得他們都是本土鄉民,雖然艱苦,但根基都在此地,也能咬牙堅持下來。”


    鄉兵平時要操練,還得巡視地方,一斤糧食參合野菜能讓他們吃飽嗎?難怪他們都麵有菜色。這老小子也太愛麵子了,若是我不問,你難道就要數千堡民忍饑挨餓嗎?這難道就是讀書人的骨氣嗎?迂腐啊!


    無道長長的籲了口氣,拍了拍齊達遠的肩膀,麵色慎重的歎息道:“實在太苦了。”說著,他指了指不遠處的牲畜群,道:“這樣我給你30頭牛供村民耕作恢複生產,豬羊各50頭,雞鴨鵝各300隻,供鄉營改善生活。”說著,他看了眼齊達遠解釋道:“這批肉食我還得送去泰安左軍勞軍,隻能多送你們點耕牛,希望你能理解。”


    “我能理解,我能理解!”


    無道扶住就要下拜的齊達遠,從懷裏拿出一張金券遞到齊達遠手中,慎重道:“這裏有500金幣,你去其他城鎮買點糧食供給村民。財富都是空幻,隻有人才是真實,隻要有人就能創造財富!”


    500金幣說多不多,說少不少,現在溧陽府遭受匪患糧價有所上升,除去運費也能買回小4000石糧食,可以讓堡民每人分得七八十斤糧,接下來的日子就好過多了。齊達遠喜極而泣,掙脫無道的手,雙膝跪地拜謝道:“謝國士大恩大德解救齊家堡民眾!”


    糟糕,這小子把齊家堡的人心給收了。我的丹陽兵第二營啊,曾經你離我近在咫尺,現在卻遠在天邊。司徒威皺了皺眉頭,嘴角輕微抽搐了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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