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著幾天前還活蹦亂跳的人,轉眼間就變成了冰冷的屍體,無道心中很不好受。他長長的吸了口氣,拍了拍武勝的手,朝著眾軍卒躬身一拜,強自笑道:“人固有一死,有輕於鴻毛,有重於泰山。好男兒當兵衛國,就要有埋骨沙場的覺悟。”說著,他唱起那古老豪邁的歌謠:“大漠風沙起,胡塵卷天地。關元雄逐鹿,弓強弩更急。荊楚少年郎,躍馬斬單於。逐亡三百裏,胡虜似潰堤。笑談淩雲誌,渴飲匈奴血。飛馬逐窮寇,揮刀向漠北!八千裏雲和月,三萬騎虎豹螭。槍戟挑胡首,鐵蹄踏戈壁。禦釀灑甘泉,杯酒祭雄傑。狼山金柱撐天地,胡酋天北亡遁去。”


    不少正在包紮傷口的軍卒聞聲,紛紛站立而起,跟著無道唱起那流傳數百年的歌謠,聲音哽咽,卻不乏雄壯,仿佛又回到那戰亂紛飛的年代。


    “大漠風沙起,胡塵卷天地。關元雄逐鹿,弓強弩更急。荊楚少年郎,躍馬斬單於……”


    無道長長的吸了口氣,嚴肅的板著臉,目光從軍卒身上掃過:“六百年前,遠途公霍雎於關元大敗匈奴百萬大軍,驅三萬鐵騎,追亡逐北八千裏,殺得匈奴人望風鼠竄,殺得胡人百年不敢南下而牧馬!遠途公早喪,也無子祠後人為他傳頌功績,但你們忘記他了嗎?”


    “沒有,遠途公是我們楚國的驕傲,更是我們民族的驕傲!他是我華夏族的英雄!”


    “啪啪”無道拍著手大笑道:“對,他是英雄!他是軍人的楷模!今天戰死的兒郎也是英雄,你們也是英雄,南鎮郡人的你們,顏家堡人會記住你們,泰安左軍將士會記住你們,南安城十數萬百姓更會記住你們。”說著,他五指指天為誓道:“我無道於此發誓,此生必取得崢嶸與那修道者得頭顱來祭奠今日的陣亡英雄。”說著,他取出一支狼牙箭,將其折斷:“不然猶如此箭!”


    司徒威也跟著大喝道:“好,笑談淩雲誌,渴飲匈奴血!我等軍人當有此等壯誌,才不枉此生。我司徒威也在此立誓,若不能取得二賊之首,便猶如此刀!”說著拔出腰間的馬刀,一折為二。


    這小子還真會撿便宜,老子費盡口水鼓動將士的情緒,你倒好直接來撿便宜,還臉不紅,心不跳,臉皮也忒厚了。無道瞥了眼司徒威,鼻子裏輕哼了一聲,隨即,又道:“等平定南鎮賊寇之後,我還要在南安城為剿匪捐軀的英雄兒郎立碑留名,讓後人都知道英雄的功績,都明白他們的安定生活都由英雄的鮮血換來的。”


    “好,英雄當立豐碑給後世憑吊,這是好事也算我一份。”司徒威拍了拍掌,讚同道。


    “好……”眾軍卒情緒被鼓動起來,也紛紛拍掌叫好。


    媽。的,這小子還不是一般的不要臉,老子籠絡軍心,你也要跟著參合。無道嘴角微微抽搐一下,拉過武勝小聲詢問道:“此戰傷亡如何?”


    “鄉兵歿1人,殘1人,重傷3人,輕傷16人;親衛歿5人,重傷4人,戰馬折損9匹,幾乎人人帶傷!”


    幸好有司徒威的親衛在前開道,雙方近身肉搏時間又短,不然以鄉兵的防具裝備還不知道傷亡有多大呢?無道點了點頭,壓了壓手示意眾人安靜。


    等得眾人叫好聲停歇,他又道:“我乃一武夫,沒有文臣的彎彎繞!”隨即,無道將目光投向武勝,詢問道:“武勝,顏家堡軍功於鄉兵來說隻能換來金銀獎賞,你們的軍功就劃給我吧!”


    “好,全憑姑爺安排!”武勝皺了皺眉頭,暗道:軍功於我們隻能換點錢財,於姑爺卻大不相同。他稍微遲疑便點頭答應下來。


    這不是買賣軍功嗎?這無雙國士還真是敢幹?當著四十幾名軍卒的麵直接將私下的交易擺到台麵上,這還真得要點魄力,要點臉皮。嘿嘿,無雙國士,國士無雙,果然連行事也這麽無雙!親衛們對於買賣軍功之事也不是沒有聽說過,但就這樣將買賣擺到明麵上說的事還是第一回聽說,他們心中不由得都閃過這個想法,連司徒威都不例外。


    無道看了眼麵麵相覷的鄉兵,笑道:“你們都是隨我出陣才帶來的傷亡,當然我也不會虧待你們。”說著從懷裏取出一張金券交給武勝:“這裏有五百金幣,歿者補償60金幣,殘者50金幣,重傷者30金幣,剩餘的錢兄弟們都分了吧!”


    “姑爺,我們……”鄉兵們此次出行都領得雙倍俸祿,按戰時計算,死傷顏家堡也有撫恤。他們知道無道要買軍功,但他們殺敵多少自己心中大致有數,別說五百金幣,就連一百金幣的獎賞也換不來。武勝接著金券的手有些發抖,連話也說不利索。


    “好了,我知道你想說什麽?”無道拍了拍武勝的手,朝著眾鄉兵笑了笑:“當兵不容易啊!說什麽保家衛國?那都是虛的,我也不和你們扯什麽國家大義。你們將腦袋別在褲腰帶上,不就是為了能吃飽飯,為了讓家人過上安穩安逸的生活嗎?這點錢雖不多,但回家購幾畝良田還是綽綽有餘。眾鄉營的將士若是傷勢恢複後,還想在顏家堡做鄉兵,我隨時歡迎你們;若是想利用手中的錢過些安穩日子,我也不勉強你們。”


    哎喲,大出血啊!這小子為了籠絡人心還是大下血本呢。這些親兵回到顏家堡將此事傳開,顏家堡的二百鄉兵還不人人爭著替他效力啊!嘿嘿,看來顏罡百年之後,顏家堡這塊肥肉非得落入他手中不可。就算蔣欽有蔣雄這地頭蛇撐腰,也別妄想爭得過他。司徒威嘿嘿一笑,偷偷的瞄了眼無道,也不做言語。


    “謝姑爺!”武勝朝著無道鞠了一躬,將金券收入懷中。


    無道笑著點點頭,朝著百多丈外遠遠觀望的民壯努了努嘴,嬉笑道:“你帶幾個人去將那邊盯著點,別我們這邊打仗打得熱鬧,他們在那邊偷得也熱鬧!”


    眾多將士聽得無道的話,都不由得咧嘴嘿嘿大笑起來。


    武勝也嘿嘿笑罵幾聲:“那些龜兒子敢?這可算是軍食,被捉住是要殺頭的。”


    “去吧!”


    武勝嘿嘿一笑,叫上十餘人氣勢洶洶的衝了過去。


    無道看著武勝漸漸遠去,將目光轉向親衛,笑道:“你們都是司徒大哥的部下,我也不多說什麽?我名下的軍功對於我用處不大,都劃給你們,希望你們能奔個好前程。”


    這小子還真有點拉攏人心的本事,再加上他那臉皮,以後廟堂之上的顯赫位置少不得有他一個。司徒威皺了皺眉頭,抱拳笑道:“我就代屬下兒郎謝過國士了。”


    “謝國士!”眾親衛們微微一愣,見主子動了,也紛紛躬身一禮道謝。


    “好啦!各位都有傷在身,難道不覺得繁文縟節對於你們很吃力嗎?”無道擺了擺手,阻止眾人行禮,嘿嘿笑道:“俗話說:‘一起扛過槍,一起嫖過娼,一起下過鄉,就是好兄弟。’我們一行十幾日,除了沒有一起嫖過娼,什麽沒做?我們至少算是大半個好兄弟。以後,你們也不必對我多禮!”


    眾人聽得無道話語隨和,沒有其他高官那般高高在上的感覺,紛紛咧嘴大笑起來。


    “姑爺,姑爺!”


    “武勝,你叫什麽叫?叫魂啊!”一個氣急敗壞得聲音傳來,無道循聲望去,隻見武勝氣衝衝的奔跑而來。他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笑罵道。


    “呼呼,姑爺不好了。”武勝一口氣跑到無道身旁,撫住腰腹,長長的喘著氣。


    “什麽不好了。”


    “他。媽。的,有幾個刁民居然乘亂偷走我們兩頭牛,七隻羊,還有幾十隻雞鴨。”武勝長長吸了口氣,臉色發黑,大罵道。


    我還以為是什麽大事呢?原來是這個啊!匪寇來襲,敵人多餘我軍四倍,這些民壯也不是軍人,怕死逃走也沒什麽意外的,隻是乘亂偷東西可有點不地道。無道不置可否的皺了皺眉頭,沉吟道:“哦,抓到人了嗎?”


    “隻抓住了兩個,都是半路上從古城招的民壯。”武勝轉過頭指了指正向這邊押送過來的民夫。


    這兩個民夫該怎麽處理?就這麽放了,以後有人再犯又當如何?若是重處又顯得我不近人情。無道沉吟半晌,歎息道:“今天死流的血夠多了,我也不想再殺人。那兩名民夫每人抽20皮鞭,將工錢全數發給他們,讓他們走吧!”頓了頓,又喚住武勝道:“順便再挑選些老實可靠的人去將匪寇們的武具和財貨都給我收起來。媽。的,這群匪寇洗劫了南安城,肯定富得流油。”


    “恩,有道理!”武勝點了點頭,嬉笑道:“姑爺請放心,我絕不會放過他們身上任何一件值錢的東西。”說著他嘿嘿笑著向民夫們跑去。


    嘿嘿,好東西,今日起碼收獲20領鐵甲,20領組甲,30領棉甲,隻是我要如何才能從司馬威的眼皮底下將這批鎧甲弄到手?無道微眯著眼見掃過匍匐在地的匪寇軀體,微微一笑,俯身拾起腳下的陌刀,對著陽光眯著眼睛瞧了瞧,屈指彈了下刀刃,聽得“嘣”的一聲,大笑道:“好刀!”


    “嗬嗬,陌刀長九尺(古尺),重22斤,刃開兩端,好似放大的匕首,可刺,可劈,可削斬,用途多樣,巨大的刀刃能一刀斬斷馬首。由於造型緣故陌刀刀頭都得用鋼材打造,不像斬馬刀隻需在刀刃處用鋼材即可。同樣一柄陌刀耗費的鋼材是斬馬刀的十數倍。造價也近斬馬刀的3倍,軍隊隻有性價比適合的武器,陌刀以其昂貴的造價還能在軍隊中使用,其威能自然不是普通刀刃能比。”


    “嘿嘿,陌刀這類昂貴兵刃,除了東方的軍備強國――楚國,恐怕其他國家都沒有能力大規模的使用。”無道循聲望去,看著侃侃而談的司徒威,嘿嘿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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