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太後和皇帝麵麵相覷,太後搖搖頭,道:“這怎麽行呢?如意乃金枝玉葉,豈能讓你遠渡平洋呢?哀家不放心!哀家也舍不得!”


    上官楚楚笑了笑,道:“母後,既然我們要誠心與人家結交,當然要拿出我們的誠意。我的想法,這一次出海前去西方國,我朝還需要備禮且需有官員陪同我一起去。”


    “皇妹所言極是,兩朝相交,確需派重臣前往,以示誠意。”皇帝連連頷首,接著又問:“那依皇妹的意思,該讓哪位大臣陪同前往西方國呢?”


    “海朗大人。”上官楚楚見皇帝和太後麵露困惑,便笑著解釋:“海大人對海上的氣候和風向很熟悉,對海的認識也相對其他官員豐富,此次,我們是打著兩朝交流的旗幟而去,自然不能找對海一無所知的人同去。”


    雖然她此行的重點是通商,但是一日事情未談成,這風聲就不能漏了出去。


    誰又能保證其他國家的人就沒有這些想法呢?


    蘭王府的人又會不起疑心呢?


    想到這裏,上官楚楚又道:“皇兄,這事不宜過急公布,我看在事情未成之前,咱們還是先行保密吧。”如此一來,她秘密去了海平縣再與海朗同行出海,這樣的話,更能掩人耳目。


    “皇妹果真是朕的解憂果。”皇帝龍心大悅,笑看著上官楚楚,問道:“皇妹,事成之後,皇兄一定重重賞你,而且還會給你指一門好婚事。”說完,皇帝看向太後,“母後,這事你可得多替皇妹把關,若有合適的人選,可與穆王爺一同商量。”


    “嗬嗬!這件事全包在哀家的身上。”太後笑眯眯的打量著上官楚楚,頻頻點頭。


    心中突生一陣寒意,上官楚楚突然覺得這件事應該是皇帝和太後一早就有了默契的。想起了海平縣的林清風,想起了那個為自己默默付出的男人,上官楚楚突然朝皇帝和太後跪了下去。


    “皇兄,如果通商的事情成了,如意的賞賜可否由如意提出?”她可不想讓自己的婚事也成了皇帝手中的一顆棋中,她回到京城,她同意趟下皇帝和蘭王府的這一趟渾水,為的就是求一個婚事自由。


    太後笑著的臉突然沉了下來,她細細打量著上官楚楚,心中不悅。


    這是持寵而嬌嗎?


    放眼穆蘭朝上上下下,哪有人敢要自選賞賜的?


    她是太自重了,還是覺得皇家有求於她,而有持無恐。


    太後的表情上官楚楚全都看在眼裏,她大大方方的回視太後,眸底一片清明,靜靜的跪著,靜靜的等著皇帝的答案。


    皇帝沉默了一會兒,又細看了上官楚楚一會兒,終於看向太後,輕笑了一聲,打趣道:“母後,你瞧如意這丫頭可真是精,還很為她的皇兄著想。她一定是怕我賞太多了,真是有心的人。”


    上官楚楚看著皇帝皮笑肉不笑的樣子,心中一陣腹悱:“我哪有皇帝你精啊,說白了你是精白,說難聽了你就是小氣。你怕我獅子大開口,就這般提醒我切莫要得太多了。”


    嗬嗬!看來,這太後和皇帝還真的是從一開始就想著如何充分完整的利用她到極至。


    太後也跟著笑了起來,擺擺手道:“起來吧!總是不聽勸,動輒就跪,看著哀家心疼。”說著,她看向皇帝,“皇帝啊,這丫頭輕易不開口,對我又是孝順體貼。待會她要什麽,你就給吧,你做皇兄的,可不能小氣。嗬嗬!”


    皇帝點點頭,“皇妹,你想要什麽盡管開口,但凡是皇兄給得了的,就一定滿足你。可是,你也得替皇兄保密這件事,辦好這件事。”甜棗還沒有給,他就已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如意遵旨!”上官楚楚看著有些緊張的皇帝和太後,一字一句的道:“我隻要一個賞賜,求皇兄賜我一個婚事自由。”


    “婚事自由?”


    “沒錯!”上官楚楚點點頭,目露堅定的道:“如意可以替皇兄屯國庫,可以為皇兄出海通商,可以為皇兄分憂,但如意隻想要婚事自由!待他日我朝國泰民安,百姓安居樂業之時,如意隻想做一個隱世民婦。”


    她的話,讓皇帝和太後又沉默了下來。


    她不僅接下了皇帝的任務,也隱隱的告訴了皇帝和太後,待大事成就之後,她會帶著家人隱於市,隱於世。不會給穆蘭朝帶來任何的威脅,更不會讓穆王府成為第二個蘭王府。


    她的保證,讓皇帝很心動,可他又不想失去上官楚楚這一枚好用的棋子。


    棋子的價值還沒有用完,他實在舍不得丟棄。


    太後卻覺得上官楚楚的想法完全合了她的心意,左右皇家都是最大的贏家。如果穆王府自行隱世,那也省得她夜夜憂心,怕這個手掌財政的異姓王爺搶了天下,又怕那個手掌兵權的異姓王爺奪了皇位。


    如上官楚楚所說,那倒是替她去了一件心事。


    如此甚好!


    “這件事哀家替皇帝答應了,如意能夠幸福的生活,也是哀家的願望。”太後見皇帝猶豫不決,便自行應了下來,末了,她看向皇帝,道:“皇帝啊,在如意出海前,你就給她下道婚事自由的聖旨吧。這道聖旨先由哀家替如意保管,待他日如意歸來時,這便是給如意就好的見麵禮。”


    她懂得皇帝的心思,但事無完事。


    如果真能得到財,又得到兵權,那失去長公主這個身份的聯姻利益也顯得再渺小不過了。


    皇帝終於點了點頭,“好!一切就聽從母後的意思。”


    淺笑著頷首,太後看著上官楚楚,柔聲問道:“如意覺得呢?”


    “一切聽從母後的意思。”說完,她重新跪了下去,朝皇帝和太後磕頭謝恩:“謝皇上恩典!謝母後恩典!”


    “快快起來!”皇帝揮了揮手,站起來朝太後行禮,辭別:“母後,就讓如意陪你說說話吧,孩兒還有急奏要批,孩兒就先告退了。”


    “嗯,去忙吧!”太後點點頭,“皇帝別隻顧著忙,身體也要注意,哀家可是盼著抱皇孫呢。”


    皇帝連忙點頭稱是,臨走前又向上官楚楚叮囑了幾句,這才領著卓公公離開了慈安宮。


    皇帝走後,上官楚楚陪著太後去了梅園賞梅,又一同用了晚膳。交代了三天後小年夜的宴席之後,太後終於放上官楚楚出了宮。


    “呼――”馬車上,夏荷長長的籲了一口氣,看著手梅枝而不語的上官楚楚,道:“小姐,太後娘娘和皇上也太小氣了,小姐一不要錢,二不要官,三不要身份地位,隻是要了一個婚事自由而已。可他們的表情怎麽看起來一點都不開心?”


    想起在慈安宮發生的事情,夏荷就替自家小姐感到不值。


    既要出力,還要賣命,可皇帝和太後卻這般舍不得,真真小氣。


    “噗……”瞧著夏荷氣鼓鼓的樣子,上官楚楚忍俊不止笑了起來,她伸手輕點了下夏荷的額頭,道:“你啊,平時不是小聰明很多的嗎?眼力也很好嗎?你怎麽就看不出這裏麵的文章呢?”


    “什麽文章?”夏荷忙問,皺了皺鼻子,又道:“小姐又不是不知道,我大字都不識幾個,哪看得懂皇帝和太後的文章?”


    “哈哈哈……”上官楚楚忍不住的笑了起來,一掃在宮中所積的悶氣。


    笑了許久,她才停了下來,看著兩隻大眼睛閃閃發亮的夏荷,心中感動的道:“夏荷,楚楚何幸,能有你陪伴在身邊。”她知道,夏荷是故意逗她開心的,夏荷雖有時大大咧咧的,可那僅限於她完全沒有防備人麵前。


    皇帝和太後心裏想什麽,她又哪裏會看不出?


    她隻是裝傻,逗她開心而已。


    得此知己,她還有什麽不滿足的。


    夏荷,謝謝你!謝謝你一直陪在我身邊。


    大叔,謝謝你!謝謝你讓她陪在我身邊。


    “小姐,能伴在小姐的身邊,也是夏荷之幸。夏荷沒有親人,從小就與秋菊一起長大,從不知家的感覺,更無從知道家的溫暖。自從認識小姐之後,小姐給了我和秋菊家的感覺,家的溫暖,姐妹的情誼。”夏荷說著,眼眶不禁濕潤了起來。


    伸手攬過夏荷,兩人靜靜的靠坐在一起。


    突然,馬車上劇烈的動了一下,冬梅推車門走了進來,從袖中抽出一個小竹筒交到了上官楚楚的手中,“小姐,邊城來信。”


    眉頭輕蹙,上官楚楚迅速的從竹筒中取出紙條,看了一眼後,眉頭漸漸舒展開來,臉上的笑容璀璨。


    “秋菊來信,說是大哥打了大勝仗,草原國已經投了降書,擇日就進京朝聖議和。”


    “真的?”夏荷開心的笑了,“真好!我老想秋菊了,待她回來後,我就不用再每日扮成熟了。”


    “你……哈哈哈……”


    ……


    這天傍晚,穆小小領著她院子裏的丫環婆子來到了楚園,經曆了喪母之痛,又躺床病了些日子,一身素白的穆小小看起來比以前更加柔弱了,仿佛一陣風就能將她吹走。


    “小小見過姐姐。”一進門,穆小小就如未推穆楚楚墜崖前乖巧柔順的向嫡姐行禮。


    上官楚楚見她此,也不急著拆穿她,連忙放下手中的書,站起來拉著她走向內室的炕床。她一邊走,一邊輕捏了著她的清瘦如竹的手腕,心疼的道:“妹妹清瘦了,人死不能複生。妹妹的一片孝心,奶娘在天有靈也會感到欣慰,隻是妹妹還需照顧好自己,否則,奶娘又怎能走得放心呢?”


    聞言,穆小小低泣了起來,頻拭眼角的淚珠,低聲的道:“多謝姐姐安慰,隻是小小每每想到娘親便心痛不已。”說著,她眼中含淚的看向上官楚楚,緊抓住了她的手,“姐姐,你真的相信娘親是被惡靈上身了嗎?”


    “妹妹不相信?還是妹妹有什麽新的證據?”上官楚楚一臉疑惑的看著穆小小,不知道她此次前來,到底想要幹什麽?


    穆小小重新垂下了頭,“我也不知道!”


    上官楚楚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輕歎了一口氣,道:“靈澤大師說是,那就一定是這樣的。不然奶娘這麽愛我們姐妹倆,又怎麽舍得用這樣的方式離開我們呢?”


    穆小小沉默不言,垂著眸子中閃過陣陣青幽的毒光。


    “妹妹別再傷心了,明日太後娘娘讓我進宮去參加小年夜的宴席,我聽說,京城的官夫人、小姐們都會進宮。要不,妹妹也隨我一同去吧,人多熱鬧點,相信妹妹心情也會好一些。”上官楚楚輕聲提議,不動聲色的抽出了自己的手。


    “真的?”穆小小猛的抬起了頭。


    “當然!”上官楚楚失笑,狀似親昵的輕刮了下她的鼻尖,神秘兮兮的俯到穆小小的耳邊,輕道:“我可是聽說,未來的妹夫也會參加小年夜宴。”


    果不出上官楚楚所料,聽到這話時,穆小小眼中的興奮一閃而過。


    她垂下了頭,輕悠悠的道:“這樣好嗎?娘親剛走,我還是別去參加這樣的宴會為好。”


    “去吧!奶娘不會希望你過得不開心的,隻要你開心,奶娘才能走得安心。”


    “真的?”


    “當然是真的,姐姐什麽時候騙過你?”上官楚楚肯定的點點頭,心道:“從來都是你們母女倆在演戲騙我。”


    “好!我就聽姐姐的話。”穆小小沉默了一會,然後才像是掙紮了許久才決定道:“我一定不會讓娘親走得不安心!”


    娘親,小小一定不會讓你枉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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