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園前二二四年五月二十八日,我一手扶著肚子一手扶著樹站在院子中,今天的桃花不知為何開的那麽晚,到現在也才開始有凋謝的跡象。我還記得去年花謝的時候是五月初,那個時候我還和高漸離一起上樹采摘最好的桃花瓣一起釀桃花醉。隻是可惜,今年我是不可能和高漸離一起采摘桃花,一起釀桃花醉了。


    我摸了摸我高聳的不得了的肚子,剛才孫華還給我過來給我把脈,他說我我腹中的孩子剛剛滿了八個月,再過兩個月便是我的預產期了,而且說如果沒有診錯的話,我肚子裏的極有可能是一對龍鳳胎。


    孫華在這一方麵倒是比我有經驗的多,至少我對婦科著一回事兒,還真不怎麽了解,我隻對什麽外傷啦,疑難雜症什麽的比較有把握的。


    龍鳳胎,好兆頭,至少這一雙孩子有一個是男胎,高漸離的血脈,算是後繼有人了。不過這龍鳳胎該起什麽名字好?這名字,我要起的響亮,起的漂亮,還要和小妃的名字押韻……小妃……


    我都想不起來,我這些日子有多久沒有想起小妃了?一個時辰?還是兩個時辰?雖然想起來的時間間斷還是很短,但對於我來說已經很長了,記得剛開始的一個月,我可是無時無刻不想著小妃,有的時候連高漸離都能忘記。


    算了,想這麽多幹什麽,都說了,是過去。


    我撐著我笨重的肚子,慢慢踱步回到了屋中,想著該怎麽給我腹中的這兩個孩子起名。我走進了書房,走到了書架之前,看著一本一本的書。我瀏覽的是高漸離的書架,他的書架與我的有很大不同。我的書架裏不是關於診治的就是關於草藥的書,而他的,有琴譜。有詩經,有列傳。還有很多很多有趣的故事。我想,起名字這種事,最好是看詩經。


    我從高漸離的書架裏拿出了幾卷書看,但看了幾卷之後都覺得不怎麽太好,不是名字太俗了就是和小妃的名字不押韻,怎麽起都不是那麽好。


    珞妃,這個石破天驚的名字。我和高漸離到底是怎麽起出來的?哎哎,果然靈感這種東西是不經意間而來,但又要真正用到它的時候它卻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我悵然的往上看了看,卻不想在最上麵一層看到了一個落滿了灰塵的書卷。這應該是一個有點年頭的書了吧,可我再模模糊糊的看那竹片,卻是新得很,不像是什麽老書。我很奇怪,但這並不是讓我感覺到最奇怪的地方。我奇怪的是,為什麽這卷書會在最上麵,而且還落滿了灰塵!


    我和高漸離可是做了一年半的情侶再加上將滿兩年的夫妻,我對他,算不上完全的了解。但是他的七八分我還是能了解的。他這個人,愛幹淨的很,不然也不會天天身著白衣還能一塵不染,家裏也是收拾的幹幹淨淨,還能抽出時間專門的清理他這些書。我想不通,他這麽愛幹淨的人,怎麽會有這樣的東西?


    也就在我想不通的時候,我的好奇心從我的心底冒了出來,剛開始可能隻是一點點,但過了一小會兒就猶如雨後的春筍一般“蹭蹭蹭”,全都冒出了頭。


    好吧,我隻能說,我的好奇心很重,可我也忘了那句很是經典的話:好奇心是會害死人的。


    我深呼吸了一口氣,雙腳墊著腳尖,一手撐著自己的後腰一手往上用力的伸著用力的夠著。額,差一點,在往上,額還差一點!後來我發現了,無論我墊的多高夠的多用力,我始終都是碰不到最上麵的那一層。這……這是因為我的個頭太矮的原因了嗎?我記得我可是一米六多的個頭啊,不算……太矮吧!


    算了,還是用輔助工具吧。要知道,人與動物最大的區別就在於,人頭腦靈活,會使用工具,可是動物卻不會用工具,隻會用蠻力。


    於是乎,我找了一個大約五十厘米高的凳子做工具,我踩在凳子上上去,一定能拿到上麵的那本書。我知道這個簡單不能再簡單的事情對於這個孕婦來說是一件危險的事,但是,我小心一點就可以了,不會出現那麽多的意外的,再說僅此一次的意外也不能發生在我身上。


    我站在凳子上,頓時就有了一種居高臨下的感覺,不過我可沒時間享受這種感覺,我還是速戰速決的好,免得讓高漸離發現了又好說我一頓。我微微向上伸了伸手,嗯,夠到了,很容易。


    我用手輕輕的拍落書卷上的灰塵,又吹了吹,呼,灰塵全都起來了,有一些還順著我的呼吸不慎吸進了體內,引起我一陣猛烈的咳嗽。咳嗽了半晌,眼淚鼻涕都咳出來了,這才算是休止了。


    還是抓緊時間看吧。我慢慢的卷開了書卷,這個書卷很短,結尾還空白的沒有多少的字,在往裏麵看,一排一排整齊的刻字映入眼簾。


    “妻荊若雲,因犯七出之淫,妒,無子,無可原諒,特此寫一紙休書,從此之後,夫妻二人恩斷義絕,再無瓜葛。夫高漸離書,十一月七日。”


    竟然是一封……一封休書!


    十一月七日,這大概是去年刻寫的吧,是去年我們鬧誤會的時候吧。雖然是大半年前的事,但我也沒想到,我荊若雲這輩子還能收到一封休書,還是他高漸離親自刻寫的休書。他不是跟我說他沒有給我寫休書嗎,他不是說他不想離開我的嗎,那這休書又是從何而來!如果不想要,他還留著它幹嘛,留著它幹嘛!


    我顫顫巍巍的將一個一個的字看完,臉上瞬間失去了以往的紅潤,變得蒼白無比,展開休書的雙手也冰涼徹骨,緊緊的握成拳頭捏著書卷。穿連在一起的竹片被我握的吱呀吱呀作響,但除此之外,我也能聽見我的手骨摩擦的聲音。


    好生氣,好氣憤,也好悲痛,我現在真的好想向高漸離問清楚,這封休書是從何而來的。


    “若若,你……”門外的光一下子被遮住了一大半,一個修長的身影被黃昏的光芒扯得很長很長,長長的影子打在我的身上,遮住了照在我身邊的暖光。


    我轉過身看著他,張了張口卻又閉上,我不知道我應該怎麽開口,應該怎麽先發製人,沉默,是不是最有殺傷力的招數呢?


    高漸離隻是在門口駐足了兩三秒,便立刻如離弓的弦一般衝到我的身邊,摟著我的大肚子的下方將我抱了下來並大聲訓斥著我:“若若,你知不知道你現在還懷著身孕,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很危險,你不為你自己想一想也不為你腹中的孩子想一想嗎!”


    後來,高漸離將我抱了下來後,也覺著自己的情緒有些過於激動,便開始有耐心又溫柔的道:“若若,你現在懷著身孕,怎麽可以站的這麽高,萬一一不小心掉下來了可怎麽辦!以後你需要什麽你就叫我去做就行了,你就安生的待著好生養胎就好了。”他說著幫我整理了一下我被他弄皺的衣襟,又幫我抖了抖身上的灰塵。


    我現在,的確是有點灰頭土臉的。


    高漸離幫我整理衣服的時候,也看到了我手上拿著的那封休書,不過他隻是淡淡的瞥了一眼,並沒有太多的在意,隨便問了一句:“若若,你手裏拿的是什麽?咱們家好像沒有這本書吧。”嗬嗬,他隻當它是一本書,並不知道對我是一本誅心的書。


    我蹭著退後幾步和高漸離保持著一定的距離,慢慢的抬起了手,屈肘將休書擎在他的眼前,冷笑著說著並不是回答他的話:“嗬,讓我好好的養胎,如今這樣,我又如何能好好養胎?”說完話在他驚愕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我手中的休書已經扔進了他的懷裏,讓他自己去看。


    嗬,我可不想我親口一個一個字的說給他聽,這對於我來說,簡直就是一種折磨。


    高漸離先是帶著疑惑的皺了皺眉頭,展開讀到裏麵的內容後臉瞬間也變得如同我一般的蒼白,眉頭越皺越緊。他很快的讀完了,他合上了那封休書,急忙的和我解釋著:“若若,你聽我解釋,這封休書不是……”


    “你想解釋什麽,又不是什麽!休書都在這裏放在,你敢說這不是你寫的?”


    高漸離一下子心虛了起來,但心虛之餘也不忘和我解釋:“若若,這確實是我寫的,不過這是我半年前寫的。若若,你還記不記得半年前我們之間鬧得那場誤會,那天我在孫華家跟你說你若是不回來我便給你寫一封休書,我那天以為你能顧及我們的家會回來,所以便做了那麽一大桌子的飯菜,還備了一壺好酒等你。可是我等到半夜你都沒回來,我喝了酒,借著酒勁便寫了這封休書。後來它怎麽在哪裏的我也不知道,第二天的早晨,我真的將此事忘得一幹二淨了。若若,你信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他不會對我說謊,但我的心裏總有一股火想要發泄出來,感覺發泄不出來心裏就覺得堵的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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