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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硬骨頭不可怕,可怕是六親不認的硬骨頭,諸葛無名終究還是沒有將那柄匕首的來曆告訴冉閔,一如他不會和父親同朝為官一般。


    都說大丈夫當建功立業,不能五鼎食,那就五鼎烹。他沒有這樣的想法,閑坐窗前,品茗獨酌,如師父一般做個清孤的隱士,也算不錯。雖然獨酌顯得有點寂寞,再加上三五好友可能還要舒坦,但這樣的日子,諸葛無名覺得適合自己一些。


    得知真相,冉閔感慨頗多,也就沒有阻攔離去的那個,不知道應該稱為侄子還是師弟的青年。一樣米養百樣人,人人有不同想法,有舍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的壯士,也有一怒之下取人項上頭的俠義之輩。前者是兢兢業業的李農,後者是神鬼莫測的諸葛有名。


    一個而立之年,一個將近而立之年,兩個男人在戰場飽經風霜不說,他們的情感,同樣經曆著別人沒有的挫折。聊天喝酒,男兒快意恩仇的事情,就在這晚做了個遍。或許明天又有什麽緊急事務需要處理,所以擬把疏狂,也不過是一醉而已。


    軍中士卒,除了三十萬燕代軍是鐵打鐵的鐵騎,剩下的人大多良莠不齊。本是四十萬燕代軍,卻有那麽十來萬,是上不得台麵的。整個軍營,多數人想擠進燕代軍,他們知道,在那裏,才能真正體現一個軍人的本事。


    虎噴七殺,兩營地位今非昔比,任何一個普通士卒,扔進人海之中,都能夠脫穎而出。他們依然保持原來的編製,哪怕是死了,也隻是從那些精銳中選拔相應的人數補充。


    聊女人,貌似是男人聚集到一起最有話題的話題。從董飛雪到那個李農不肯說出名字的女子,各有千秋,至於具體是不是李農早已忘卻那女子的名字,不得而知。


    冉閔剖析幾個女子的性格,從溫婉如水到彪悍如斯,斷然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子能夠到達的境界。不解風情,是男人的專利,也是女人對男人抨擊的源頭。上上下下的人,或多或少能夠遇到幾個心靈手巧又溫婉賢淑的女子,相比之下,那些被慕容鮮卑當成兩腳羊吃進肚子的女子,就可惜了不少。


    論殺人放火,恐怕天下無人敢與秦國人屠白起一試鋒芒;論濟世救人,這上下幾千年,多了去了的是那種慈悲為懷新性的活菩薩。隻不過後者,一般沒有多少人能夠有好下場,特別是在這亂世之中。救一人而殺萬人,難免遭人詬病,殺一人二救萬人,或能在死後得到少許讚譽,殺萬人而救萬人,恐怕這功過是非,就真的得留與後人評說了。


    也就是個時代還沒有唐代女帝那般自知之明,漢初倒是出了一個呂雉,卻也不過與後世葉赫拉拉一般,來了個似驢非馬的垂簾聽政。


    君子重信,小人重利,廉士重名,是以世人皆願當那明裏重信,暗中背信棄義的偽君子,也不願意為了黃白阿堵之物而成真小人。蒼茫大地,或許也就所謂廉士,才能堅守那在別人眼中不值一提的聲名。


    有些名士為了家人,為了抱負甘願拋下苦苦維係半輩子的聲名。悅綰謝艾之流便是如此,悅綰是為了家人,而謝艾,則是為了抱負。


    誰都不願意屈居一個昏君之下,當那沒頭沒尾的牆頭草,謝艾此生,或許有出將入相鮮衣怒馬的機會,悅綰卻不行了。十多年的探子生涯,他隻是將一些看似有用的情報傳回燕代之地,冉閔從來沒有逼他做過什麽。當初改弦更張,完全是為了女兒能夠不遭慕容賊子的毒手,再度易幟,則是不想守得住半世顛沛,卻葬送了後半生的流離。


    賊心不死的慕容俊在還能稍微維護他們父女一二的慕容恪接二連三的戰敗後,漸漸失去忌憚,幾次三番前往,不過是想讓悅綰的女兒,成為他龐大後宮中的一員。


    身居北涼的謝艾,就算是張重華再不信任,也不會出什麽岔子,卸磨殺驢好歹也得等天下太平之後,張重華現在還不敢動他。垂垂老矣的悅綰則不然,偌大個燕國,如今有他沒他,都是一樣的。為了野心的人絕對不會在自己野心沒有達成之前做那種背主的事情,不過為了家人的人,就不一定了。所以年老體衰的悅綰身邊,一直有個衛二,而年盛力強的謝艾身邊,卻空無一人。


    悅綰可以因為女兒做那三姓家奴,他就可以為了女兒,再次背叛冉閔。隻要慕容俊失去了興趣,他大可不必再行那等背信棄義之事。這種看似合理的擔心,其實大可不必,重病在闖的悅綰,早就沒了保全聲名的幻想。一切,都隻求為女兒博個安穩,在狼子野心的慕容燕國,他找不到半點安全感。


    兄弟之間閑話家常的時間難能可貴,幼時別離再相逢,卻陷入每日征戰中,根本沒有時間如這般閑談。哪怕是冉閔身邊有那如花美眷,都沒有太多時間施以雨露。


    一紙書信,是心生憐憫的衛二瞞著悅綰發往冉城的。主公生死,他不得而知,可是他不相信主公會死,尤其是從慕容鮮卑口中傳出來的消息,就更不值得信任了。接下來的魏國解體,讓他心頭一痛,這滋味可不好受,魏國解體,難道是主公真的已經不在人世了?


    主公冉閔,可以說是他們三個看著長大的,雖然當初冉瞻戰死沙場時,他們不過十七八歲的少年,可是那份恩情,卻依然銘記在他們心中。這些年來,幾個麒麟衛兄弟各奔東西,連成親的時間都沒有,卻依然想著為主公南征北戰。


    跟那些望子成龍望女成鳳的父母不同,深知女兒姿色的悅綰並不擔心沒有人看上,隻是擔心這亂世之中,究竟有誰,能夠保女兒的平安。


    天知道那些霸道如虎狼的世家子,會不會因為女兒的姿色,而將女兒當成可有可無的花瓶。


    和李農一番計較,義兄言語中那遺憾,讓冉閔感慨頗深。不過一寒門子弟,自然不可能如世家大足一般,在博得美人歡心的同時,還能讓那些消減腦袋想要擠進士族的商賈滿意。


    猛然想起已經跟董飛雪回城的梁璀,想想也是時候給她一個名分了。總不能有兄長這前車之鑒,還要馬不停蹄的步後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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