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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務之急最大的禍患是投降的姚弋仲,殺他不殺他,是個很大的問題。


    姚弋仲投降後不久,魏國皇宮內,燈火通明,冉閔召集李哲文、李農、孫立坤商談。周圍宮娥近侍都沒有在,隻有一些身著黑衣的武士埋藏在宮殿四周。王猛不需要召集,他一直就在冉閔的身邊。


    冉閔眉頭微皺,向坐在下手的眾人問道:“諸位以為姚弋仲此人,當如何處置?”李哲文默然不語地盯著冉閔,似乎想從他臉上看出什麽蛛絲馬跡。李農則道:“姚弋仲,羌人也,若是張舉,末將或許會為其說情,然姚弋仲,乃石虎死忠,若是留在身邊,必成禍患。”


    盡管張舉已經投降石袛,最後在大戰中喪生,屍骨無存,李農還是沒有忘記自己的這個朋友。他相信張舉就像冉閔相信他一樣,他覺得張舉一定有什麽不得已的苦衷,不然不會投降的。


    “姚弋仲其人不及三國呂奉先,其行卻似呂奉先,先投石虎,石虎死後,又投石袛,如今,又投陛下,臣以為,不如盡早除之。”李哲文也勸冉閔殺掉姚弋仲。


    孫立坤作為一個武將,讓他打仗可以,但是讓他想這些彎彎繞繞的東西卻是不行,隻聽他道:“陛下若是想殺了姚弋仲,交給末將就是,保準讓姚弋仲人頭落地。”


    自從冉閔稱帝之後,手下的人都尊稱他為陛下,雖然冉閔多次勸說他們不要多禮,但是無奈眾人不聽,冉閔也隻得作罷。


    冉閔無奈地一笑道:“殺了也好,過些時日吧,如今姚弋仲新降,貿然將其斬殺,不利軍心。”


    這些心腹對李農活著並不感到意外,大家都知道主公冉閔不可能殺掉李農。再次見到活生生的李農,也證實他們心中的猜測。


    大家都走了之後,冉閔問王猛到底什麽意思,王猛也讚成殺掉姚弋仲,不過要看自己的人有沒有在姚弋仲手下得到信任。不然真殺了姚弋仲的話,他手裏十來萬羌族士兵,可不是那麽好說話的。


    在冉閔給姚弋仲安排大府邸內,姚弋仲也是坐立不安,如果姚萇沒有帶兩萬人自立門戶,他或許還不會這樣不安。可是現在兒子帶著人走了,擺明了要跟冉閔對著幹,可是自己卻帶著人投降,這不是給冉閔理由讓他懷疑自己有其他想法麽。


    半個月過去了,冉閔一直沒有給他分配任務,也沒有找他麻煩,就將他這麽幹晾在那裏,不聞不問。王猛那邊基本上準備妥當,不過為了減少傷亡,他還是在不停努力想要策反姚弋仲的手下。那些被他策反過的人,都被嚴密監控起來,唯恐泄露出去,讓姚弋仲知道,打草驚蛇。


    密謀一個月後,已經無法再策反那些羌人士兵,冉閔決定動手。姚弋仲正在府邸中借酒澆愁,無仗可打的時候武將閑置,無可厚非,可是有仗可打的時候武將被閑置,難免就有點鬱鬱不得誌。


    他心裏十分清楚,冉閔對他不信任是應該的,當初他擁立石袛的時候,就想到了會有這樣的結局。自始至終,他一直都沒有做好跟冉閔決一死戰的準備。


    自石虎打敗羌族之後,他一直都是羌族族人的領頭羊,也正因為有他的存在,使得羌族人的石趙的地位並不是太低。冉閔的殺胡令,讓他感到害怕,羌族人,也曾經殘殺過漢人,搶過漢人的東西,強奸過漢人婦女。他自己都找不出一個合理的理由,能夠讓冉閔放過自己的族人。


    三百黑鐵麒麟衛將姚弋仲的府邸團團圍住的同時,鄴城周邊守軍,也都對沒有背叛姚弋仲的羌族士兵軍營發動了攻擊。為了減少損失,他們當晚的飯菜裏麵全部下了藥,冉閔親自帶人去姚弋仲府邸。


    軍人應該有軍人體麵的死法,他們可以戰死,卻不能忍受窩囊地死去。這,也算是冉閔最後給姚弋仲的一點機會,一個體麵死去的機會,這是他對姚弋仲的尊重。


    天下能夠值得他尊重的對手,一個手掌可以數的過來,燕國慕容恪算一個,慕容霸算半個,晉庭桓溫算半個,這個姚弋仲,也算半個。


    當冉閔帶著人進去之後,姚弋仲好像已經猜到了一般“你來了?我已經等了很久了,你還真沉得住氣。”


    “既然早知道投降我不會有什麽好結果,為什麽還要投降呢?”


    “千算萬算,卻算錯了自己的兒子。如果他不帶人走,就算你對我再忌憚,也會給我們家人一個安穩的生活。可惜啊!千日計算,毀於一旦。”


    “你不該扶植石袛的,他跟三國的劉阿鬥一樣,是爛泥扶不上牆。”


    “哪個男人沒有點野心呢?你希望讓你的妻兒子女有個安穩的生活,我又何嚐不是呢?成王敗寇,這個時代,本來就是竊鉤者誅竊國者諸侯的時代,來吧!打一場,給我個痛快的死法。”對這個年輕人,他三分佩服氣氛嫉妒。


    如果能夠給自己這樣一個機會,他自信不會比冉閔做得差。


    長槍,冉閔最擅長的兵器,這次姚弋仲拿的是寶劍,那是將軍統一的佩劍,沒有太多實戰作用,更多時候,隻是一個裝飾品。


    交鋒十幾回合,姚弋仲年老體衰的毛病就體現出來了,冉閔勢大力沉的攻擊,讓他有點氣喘。兩人對攻了差不多一百回合,連年輕力壯的冉閔都有點累了,姚弋仲更是不堪,扶著膝蓋不停喘氣。


    “我給你一個武將最有尊嚴的死法。”長槍飄過,槍尖刺入姚弋仲的喉嚨。石趙一代名將,就這麽塵歸塵土歸土。他再也不用擔心什麽了,身上所有的重擔,全部卸下,至於冉閔會在他死後怎麽對待他的族人,這些已經不是他能夠關心的事情。


    鄴城及其周邊,上演著血腥的一幕,還在睡夢中的羌人士兵,被無聲無息的割斷喉嚨。有些僥幸還算清醒的士兵,也沒法抵擋住如潮湧的魏國軍隊。一時間,鮮血從最開始的一條細線,匯聚成了一條小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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