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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舉的行動,隻是稍微打消了石虎的想法。想要殺掉太子石宣為石韜報仇的心,依然沒有改變。他特地讓人去找了隱居寺廟中的佛圖澄,本意是想要佛圖澄給他念往生經的。


    沒想到剛一見麵,佛圖澄就對石虎說:“石宣、石韜都是陛下的兒子,今天如果為了石韜被殺而再殺了石宣,這便是禍上加禍了。陛下如果能對他施以仁慈寬恕,福祚的氣運尚可延長;如果一定要殺了他,石宣當化為彗星而橫掃鄴宮。”


    石虎沒有聽從勸說,他命令在鄴城之北堆上柴草,上麵架設橫杆,橫杆的末端安置轆轤,繞上繩子,把梯子倚靠在柴堆上,將石宣押解到下邊,又讓石韜所寵愛的宦官郝稚、劉霸揪著石宣的頭發,拽著石宣的舌頭,拉他登上梯子;郝稚把繩索套在他的脖子上,用轆轤絞上去。


    劉霸砍斷他的手腳,挖出他的眼睛,刺穿他的腸子,使他被傷害的程度和石韜一樣。然後又在柴堆四周點火,濃煙烈焰衝天而起。石虎則跟隨昭儀官以下數千人登上中台觀看。火滅以後,又取來灰燼分別放在通向各個城門的十字大路當中。還殺掉了石宣的妻兒九人。


    屬下臣子,有不少人事親近石韜的,他們麵對殘暴的石虎,隻能一意逢迎。


    石宣的小兒子剛剛幾歲,石虎平素非常喜愛他,因此臨殺前抱著他哭泣,意欲赦免,但手下的大臣們卻不同意,從懷抱中要過來就給殺掉了。當時小孩拽著石虎的衣服大叫大鬧,以至於連腰帶都拽斷了,卻還是讓手下的那些人殺掉了。


    冉閔看到這一幕,都有點不忍心。石虎在孫子的人頭落地那一刻,整個人就像是蒼老了十歲。他石虎可以在心情不好的時候,找個理由殺掉一兩個大臣,卻無法在那些大臣發對他放過石宣的時候,殺掉朝廷半數大臣。


    這其中,冉閔也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他已經將石宣得罪了,如果不殺掉這個禍害,到時候肯定會招來禍端。經過這件之情之後,石虎也因此得了大病,身體一日不如一日。


    雖然已經躺在病床上,石虎還黜廢了石宣的母後杜氏,貶其為庶人。又殺掉了石宣周圍的三百人,宦官五十人,全都是車裂肢解以後,拋屍於漳水河中。石宣居住的太子東宮被改作飼養豬牛的地方。東宮衛士一萬多人全都被貶謫戍衛涼州。


    謀殺石韜事發之前,趙攬曾對石虎說:“宮中將有變故,宜加防備。”等到石宣謀殺石韜以後,石虎認為趙攬早就知道,想要殺掉趙攬,趙攬呆視著石虎,喃喃地道:“國君如此,我大趙亡國之日不遠矣!”石虎大怒,命人將趙攬拉出宮外砍頭。在李農的勸諫下才勉強同意將趙攬罷官回家。


    趙攬雖然被罷官,可是心裏卻還是想著趙國的國政。一心想要官複原職,卻事與願違。冉閔也曾幫這個老夫子說過好話,可是石虎一點意見都聽不進去。


    “棘奴,來來來,陪爺爺喝一杯,在大趙宮中,你看上了哪個女人,直接帶走。當然,你要是喜歡在人前行事,爺爺看著就是。還有你,李農,你也過來。”在石虎的宮中,不時傳來這樣的聲音,隻不過主角會不時變換,有時候是冉閔李農,有時候又是張舉、姚弋仲,還有的時候,會是苻洪和麻秋。


    石虎已經變成了真正的無道昏君,他媒體就是飲酒作樂,不理朝政,所有的朝政,基本上就是被幾個兒子把持。他也不管那麽多,兒子們要爭,就讓他們爭,反正兵權掌控在陪他玩樂的幾個人手中,這些東西他懶得想。


    由於石韜的死,再加上每日荒淫無度,飲酒作樂。石虎的身體每況日下,但他不甘心到死都隻是一個大趙天王。


    正在他憂愁該如何達成願望的時候,已經揣測了很久的李農深夜求見,見是李農到來,石虎也很高興,不過看到李農身後的冉閔之後,他那份喜悅又藏了起來。


    坐在榻上,很威風地問:“大將軍,所為何事?”


    “我王,如今大趙政治清明,百姓安居樂業,正是天意要我王加冕稱帝。李農深夜進宮,乃是天機院夜觀天象,看到大趙長隆的星象,特地請求我王登基為帝。”李農的話,讓陪著石虎玩樂的張舉一陣惡寒,這李農,現在是越來越像個讒臣了。可偏偏石虎還就吃這一套,不管他是讒臣還是奸臣,卻深得石虎的信任。


    先沒有理會一臉恭敬的李農,而是對李農身後的冉閔問道:“棘奴,你也以為如今政治清明,百姓安居樂業?”冉閔抬頭看著石虎,這個暴君,現在已經垂垂老矣,但是他那如同鷹隼般的眼睛,卻依然散發著淩厲的目光。


    他心中思忖:大趙境內的事情,石虎不可能不知道,他這麽問,肯定是存了其他小心思。我還不如不迎合他口味,故意說成想反的。


    打定主意之後,冉閔拱手道:“我王,大趙政治依然渾濁,怎能算得上清明。但是我王要從青史考慮,若為王一世,終了卻不過是個王侯,終究可惜。以棘奴之見,還不如擇日登基為帝。”


    沒想到他這番話正好說到了石虎的心坎裏,本來對冉閔反駁自己的馬屁,李農還有點擔心,但是看到石虎麵色稍霽,他也就放心了。


    張舉有心反對這等荒唐之舉,無奈手握兵權,卻沒有任何說話的權利,隻好閉口不言。石虎現在精神很不正常,就像個瘋子一樣,清醒的時候遠遠比不上瘋癲的時間,如果惹他不高興了,萬一他不管三七二十一,見自己給砍了,那就有點得不償失了。


    寢宮之中,沒有一人敢於反對,又商討了一些細節之後,石虎下了決定。當了十幾年大趙王的石虎,在深知他意思的李農勸說下,決定稱帝。


    消息暫時隻是通知了幾個心腹,就連他那些兒子,石虎都沒有通知。幾個手下接到通知之後,表情各異,苻洪說石虎這是自掘墳墓,麻秋反正也不怎麽爽石虎,就任由他怎麽搞算了。張舉姚弋仲還算得上忠心,卻也對石虎的決定無能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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