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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將各路探子送離後,冉閔跟李改以及手下孫立坤、晁任、周密等人開始謀劃攻取沔南。孫立坤等人自從上次跟隨冉閔得以保存性命後,就唯冉閔馬首是瞻。冉閔被提拔為北中朗將後,孫立坤等人嫣然已經成了冉閔的心腹大將。


    按實際情況來看,冉閔身邊其實也沒有什麽真正值得信賴的。除了李改和三個已經加入刺探營的麒麟衛之外,也就孫立坤等人能夠幫他分擔一些。


    冉閔所部的動作,全部被傳回了襄國石虎的耳邊,當然,傳過去的消息基本上都是對冉閔有利的一些東西。這個探子,留在冉閔身邊,暫時還沒有危害到他的安全,而他也根本就沒有發現自己身邊被人放了探子。


    第二天,冉閔下令軍士攻城。城外趙軍黑衣黑甲,這些盔甲大多數都是冉閔讓人特意做的。一朝五胡亂中原,士子彘奔懦民泣,黑色是最神秘的色彩,也是最莊重的色彩。


    兩方對壘,本以為會是一場殊死搏鬥,卻沒有料到,不等冉閔的部將到達城下,城門已經開了,蔡懷身著布衣,帶著幾個文人出城,看樣子似乎是要獻城投降。


    論氣節,冉閔慚愧,他本身就是漢人投降胡人,自然說不上什麽氣節在那裏。可是這蔡懷卻連一絲文人氣節都沒有,冉閔好歹是個武夫,沒有氣節辱沒不了斯文。對這樣的人,他沒有什麽好脾氣,他之所以在石虎麾下為將,卻是有著自己的目的。如蔡懷這般還沒有打就獻城,還真讓那些趙軍都沒有任何話說。


    趙國三萬燕代邊軍,現在基本上已經整合完畢,兩萬漢人自成一軍,名為虎噴,一萬胡人為一軍,名為七殺。之所以這麽命名,也是有他的特殊含義的,虎噴軍意味著讓手下的士兵,如猛虎下山一般噴射各自的豪情。胡人嗜殺,他們名為七殺,實際上是有棋殺的意思。不過是冉閔手中的棋子而已,讓你殺誰你就得殺誰。


    冉閔根本就不想給蔡懷這個活命的機會。不等蔡懷說話,就下令衝鋒,將蔡懷斬於馬下。


    早不衝鋒晚不衝鋒,偏偏在這種時候衝鋒,足以見冉閔用心之險惡。蔡懷在腦袋飛起的那一刻不禁在想,我這是投降啊,為什麽還要殺我。


    也許,百年之後,冉閔會告訴他,因為他是漢奸。不過這個時候的蔡懷,也隻能帶著一肚子的冤屈下了地府。不,像蔡懷這樣的人,恐怕不會有投胎在世為人的機會。


    與此同時,另一頭,李農手下朱保攻打白石,城外五萬趙軍如同鐵桶一般,將整個白石城圍了個水泄不通。城上一員虎將看著下麵密密麻麻的敵軍,沉重地喝道:“晉人晉人,白石城在,城內晉人在,白石城亡,晉人安在?”他這話,既表達了自己對晉庭的失望,也表達了要與白石城共存亡的決心。


    軍士們看著自己的將軍,就像在看一個巨大的神邸一般。他們的眼中,充滿了狂熱,白石城內的百姓,貪生怕死的早在趙軍完成合圍之前就逃了。剩下的,基本上都是些老弱婦孺,其中也不乏一些有誌之士。


    國家國家,無國無家,可是國是家組成了,如果連自己的小家都保護不了,憑什麽去保護國。有國,是因為可以保護家,不能保護家的國,已經不需要他們用生命去維護了。他們現在想做的,就是跟城外的胡人決一死戰。


    有時候真的不能怪那些所謂的叛徒,他們也是在取舍之間,做與大義想違背的事情。每個人都有私心,就連聖人也有,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七情六欲,不可能像那些腐儒說的一般,保家先保國。


    從胡人入侵,到如今胡虜肆虐,每一次跑得最快的,基本上就是那些叫嚷著保家衛國叫嚷最凶的人。有的書生,手無縛雞之力,卻能夠提起紅纓槍,哪怕怒喝一聲死在敵人刀下,那也是鐵骨錚錚的一條漢子。有些人,嘴上叫嚷著與敵人拚命,真正需要他拚命的時候,他卻是躲在所有人後麵,說那隻是一個玩笑。


    由於白石城內百姓也加入了戰鬥,一番血戰之後,白石城內食無粒米,水不潤喉。一座雄城,就那麽在煙火中變成廢墟。很多百姓投身火中,以身殉國,還有一些百姓抱著必死的決心,一個個跟趙軍展開了赤手空拳的搏鬥。最後,晉將鄭豹等五位將領殉國,士兵全部陣亡。


    聽說辛苦打下的白石城,最後變成了一片廢墟,石虎下令屠城,漢民死傷無數。城中剩下的那些漢人,基本上是一些婦女和孩童,石虎這個暴君,竟然連孩子都不放過。別的東西他沒學到,斬草除根這一招,他倒是學得淋漓盡致。


    白石城被攻下之後沒有多久,石虎派張絡攻邾城,邾城雖然比不上白石城,可是卻也是死戰一番。開始毛寶率部隊死戰不降,等到城池將陷,毛寶樊俊在部下的勸說下逃出城外,不慎跌入水中,雙雙溺死。


    邾城百姓連放火都來不及,趙軍鐵騎就已經踏破城門,疾馳而來。趙軍大部分都是胡人,他們燒殺搶掠無惡不作。城中隻要是稍微有點姿色的女子,盡皆為胡人所辱。不少韶華佳齡的姑娘,都是不堪受辱,紛紛自殺而亡。


    城中壯丁,本就十不餘一,在胡人進城之後,也都被射殺。孩童不足三尺,有的被坑殺,有的被當做兩腳羊豢養。老人更無幸免,一個個全部被坑殺殆盡。


    密報傳到冉閔軍營的時候,他雙拳緊握,目眥俱裂。此時此刻,他已經明白前世聽說的那句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到底是什麽意思了。可惜現在的晉庭,根本沒有漢武帝那樣的豪氣,說出凡犯我大漢雄威者,雖遠必誅那樣的豪言壯語。


    那些士大夫,隻知道窩在角落裏舔舐傷口,然後在適當的時候,溜須拍馬,博得君王的歡心。


    跟冉閔有同樣心情的,在晉庭還有一人,這個人就是桓溫。他本來就想著要救援白石城,可是因為皇帝聽信讒臣的話,說什麽一個白石城淪陷不足畏懼。氣得他將自己吃飯的桌子都拍碎了,事後他不禁在想,這樣的朝廷,這樣的君王,到底值不值得自己去侍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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