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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郭敖不太願意讓女兒去學堂拋頭露麵的,但架不住女兒的苦苦哀求,隻得同意了。不過還是再三囑咐冉閔好生照顧香雨,不能讓香雨受欺負,直到冉閔點頭答應才作罷。


    郭敖的準備已經算得上豐厚了,可是石虎的準備卻讓人為止咋舌。那哪裏是去上學,這完全跟前世那些舉家搬遷的人有得一拚了。生活用品一應俱全,四書五經也是有許多種版本。就連上學要用到的文房四寶,石虎都給冉閔準備了市麵上最好的那種。


    不得不說,石虎在拉攏人心這一方麵,還是很厲害的。如果不是心裏有著對石虎的刻骨仇恨,冉閔還真有可能被他這個舉動給感動了。


    第一天上學堂,是郭敖帶著過去的。先生叫李哲文,流落襄國的漢人。這個先生看似一介書生,可是身上總是散發著一種能夠讓卬冉閔覺得親近的氣息。可能是同根同種的原因,李哲文跟郭敖寒暄了一下之後,出乎所有學生意料的跟冉閔聊了幾句。這個冷麵書生,平時除了上課會跟他們說話之外,其他時間基本上都是對這些學生愛答不理的。


    學校是一所私學,先生就李哲文一人,由於處於後趙領地,所以在此就學的孩童有漢人,也有羌人,更有羯族人。郭敖將冉閔二人交給先生後,又寒暄了幾句就走了。他有著自己的公務,石勒稱帝的時間不長,他這個文官,要忙的事情還有很多。要不是石虎讓他送冉閔來上學,他可能隨便派個家丁就把兩個小屁孩給大發了。


    由於條件簡陋,上學的學生年齡差異也較大,最大的都有十幾歲了,而最小的就是郭香雨,才五歲。其中年齡最大的,要屬後排幾個比較高的少年。他們的穿著都很樸素,有的人甚至連雙像樣的鞋子都沒有,可是他們卻還是堅持上課。


    李哲文給他們安排好座位後,就開始上課。講的是《春秋》,對於郭香雨來說,春秋還是顯得過於深奧的。隻不過像這種私學,學生年齡良莠不齊,先生又怎麽會隻顧著一兩個人呢!冉閔對春秋不是很陌生,在防範石虎的日子裏,他偷偷摸摸的學了不少字,雖然還是有很多生僻字不認識,卻也能夠勉強理解書中的含義。


    前世的時候他就學過很多古文,隻是這個時代用的是繁體字,所以他學習起來比較困難罷了。他到學校來,主要是想學一些韜略上麵的東西,順便在自己遇到生僻字的時候,可以有一個請教的對象。


    春秋雖然深奧,卻難不倒冉閔,這些知識,在他一歲開始就有所涉獵,到如今,整整讀了五年了。雖然這五年,有點囫圇吞棗的意思,可是也是學了不少東西的。這其中,他最感興趣的,就是以少勝多的各種陽謀。


    聽了一會之後,感覺有點枯燥無味。無心聽講的冉閔,眼睛滴溜溜的開始轉動,當然,表麵上看去,他的動作幅度並不是很大,隻是很自然地移動著目光,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在認真聽先生講課。


    他不是很喜歡這種搖頭晃腦的學習方式,他更喜歡一個人默默的看。現在春秋他已經看得差不多了,左傳倒是正在閱讀中,所以對這些已經可以說是滾瓜爛熟的東西,他沒有怎麽放在心上。隻有在先生分析那些戰鬥勝負原因的時候,他會豎起耳朵來聽。


    經過幾天的交流,冉閔已經跟大部分同學混熟了。整個學舍也就三十多人,能讓冉閔看在眼裏的人並不多,隻有三個。一個是他前座的小胖子,叫姚萇,姚萇是姚弋仲的兒子,在郭府時有聽說。


    姚弋仲可以說是石虎的心腹大將,但是石虎心裏似乎對這個人有一定的擔憂。不得不說,大人物們想得實在是太遠了,還沒有取得江山,就開始對手下的人疑神疑鬼了。


    因為冉閔年紀小,所以很多時候,石虎都會把自己心裏的想法說給他聽、


    一個是上學那天看到的桀驁少年,叫李農。李農這個人,冉閔的印象實在是太深了,一來他是少數幾個年齡比較大的孩子;二來他知道曆史上李農就是被冉閔殺掉的。可是現在怎麽看,這個李農都不像是投奔胡人的主,至少,從他對姚萇的仇恨,就可以看得出來。


    第三個則是顯得溫文爾雅的少年,跟冉閔同齡,叫閻定。這個叫閻定的,也是冉閔最看不透的一個人。從他前世幾十年的生活經驗來看,這個人是一個很高傲的人,可是從他生活中的表現來看,他仿佛就是一個在任何環境下都能夠遊刃有餘的萬金油。


    現在的冉閔當然不知道,閻定之後竟然成了救他一命的恩人,他也更想不到,這個叫閻定的人,竟然有那麽大的毅力,可以去做所有男人都不敢也不忍心做的事情。


    由於冉閔是漢人,卻又有石虎這個胡人幹爺爺,所以作為漢人代表的李農和作為胡人代表的羌人姚萇都對冉閔表示親近。兩方的不合,冉閔是知道的,不過他並不進行調解,反倒有點煽風點火的意思。


    他想看看,作為羌人的姚萇和作為漢人的李農,到底會擦出怎樣的火花。他也想知道,李農到底是不是一個會成為胡人手中利刃的賣國賊。如果李農不是那樣的人,他不介意到時候放李農一條生路,如果他是那樣的人,說不得就得借姚萇的手除掉這個禍害了。


    兩幫人馬的衝突很大,作為中間人的冉閔則是左右逢源,而同樣保持中立的,就是被李農等人罵做數典忘祖的閻定了。他也是漢人,可是他卻不幫助漢人跟胡人作對,也不幫助胡人欺壓漢人。


    小孩子之間的矛盾,是不太可能波及到家裏大人的,石勒治下的趙國,雖然算不得什麽王道樂土,可是愚民措施做得還是很不錯的。潛移默化之下,很多的漢人,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


    反正在誰手下耕田都是耕,晉庭又怎樣,石趙又如何。對於他們來說,隻要有田可耕,死不了,他們就不會想到太多的反抗。最重要的是,已經有很多的人,因為反抗,落了個家破人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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