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了他?的確可以解脫苦惱!但我皂鶯又豈是那種忘恩負義,言而無信之人!皂鶯長歎了一聲,跟著鄭曉路去的方向,尾隨而去。


    鄭曉路選了一條最窄最深的山溝,這條山溝南北貫通,中間有許多分岔,最寬處不到一丈,最窄的地方鄭曉路得側著身子才能通過。每當碰到這種窄地方,鄭曉路就得取下背上的包裹,側著身通過,然後再把包裹挑在槍尖上背起來。皂鶯自小走江湖專藝,練過軟骨功,不論多窄的地方,她輕輕一擠就過去了,使得鄭曉路感覺匪夷所思。


    兩人向北走了數裏路,山溝越來越深,估計這個時候已經走到了白水縣城關鎮的東北麵了。


    又走到一個山溝交叉之處,鄭曉路突然停了下來,他將包裹向路邊一扔,坐了下來,道:“哎呀,走得好累!休息一會兒再走。”


    皂鶯冷笑道:“這才走了幾步路,真沒用。”


    鄭曉路也不和她急,隻是笑道:“皂鶯當家,你欠我兩次救援,兩次送糧,對吧?”皂鶯不知道他突然說這個是什麽意思,木然地點了點頭。


    鄭曉路道:“那你打算一次還清,還是分次還清呢?”


    皂鶯咬了咬嘴唇道:“我既然已經許諾給你做牛作馬,任你處置,還有什麽一次兩次的?這輩子交給你便是了!”


    “你不覺得這樣很虧?”鄭曉路笑道。


    “我一人換回三百弟兄的命,不虧!”皂鶯道。


    “那好吧!”鄭曉路笑道:“我現在走累了,又很無聊,突然想看看走江湖賣藝的那些把式究竟是怎麽回事。”


    “……”皂鶯道:“江湖把式多得很,我會的就有幾十種,你要看什麽?”


    “呃,那啥,胸口碎大石!”鄭曉路笑道:“我小時候最喜歡看的就是這個,你表演一個來看看。[.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說]”


    “你……”皂鶯大怒,這種最低級的外門功夫,怎麽可能叫她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來表演,就算以前她還沒聚眾起義還在走江湖賣藝時,也沒表演過這麽低級的花樣。何況,有拿大石頭去壓女孩子胸口的麽?“淫賊!你要我的身子,取去便是,何必想些古怪花樣來輕賤於我……”皂鶯忍不住怒道。


    “啊,還說做牛做馬,任我處置,連胸口碎大石都不成,沒勁!”鄭曉路道:“那獨輪走鋼絲你總會了吧?”


    “混蛋,這深山裏哪來的獨輪和鋼絲!”皂鶯更怒。


    “那雙手洗油鍋,這個總行了吧!”


    “你……混蛋,油和鍋呢,你找個鍋來我看看?”


    “切,這也不行那也不行,爺要退貨!”鄭曉路嚷嚷道:“把你那三百手下送回城關鎮去,爺不救了!”


    “欺人太甚!”皂鶯氣得混身抖,但她抖了一會兒之後,又平靜了下來,冷冷地道:“還有什麽要看的,若是我做得到一定做給你看。”


    “唉,算了,那就來個盲眼射飛鏢吧!”鄭曉路將手指向七八丈外的山崖上,那裏有一叢樹葉,道:“我記得你使的是一口飛劍,盲眼射飛鏢你肯定很拿手,我小時候最愛看這個,你射那樹叢一劍試試。”


    皂鶯歎了一口氣,背轉過身,然後突然身子一旋,右手揮起,短劍從她的袖子裏直飛而出,明明沒見她瞄準,但那短劍就似有眼睛一般,鑽進了鄭曉路指著的樹叢裏。


    “啊!”一聲慘叫,那樹叢裏居然掉出一個人來,皂鶯的短劍正好刺中他的胸口,那人身子一弓,從山崖上撲落,剛剛落地,鄭曉路已經到了那人麵前,長槍直刺那人咽喉,噗嗤一聲,那人頓時了帳。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


    皂鶯沒想到自己飛劍進樹叢居然會刺中一個人,待見到鄭曉路閃電般的衝上去一槍殺了那人,才明白剛才鄭曉路故意胡扯了半天,其實就是想要自己飛劍殺這人。她眉頭一皺,收回飛劍,上前低聲道:“什麽人?”


    “嘿,是官兵埋伏在這個岔路口的眼線!”鄭曉路笑道:“你看他的衣服!”皂鶯仔細一看,這人是標準的官兵斥候打扮。


    “你怎麽知道他埋伏在這裏樹叢裏?”皂鶯奇道:“我完全沒注意到。”


    “風!”鄭曉路笑道:“風一直在吹,但這叢樹葉沒有跟著風吹隨風搖動,隻有幾片樹葉搖得非常慢,證明有什麽重物壓住了樹枝!我怕走太近驚動了他,就叫你遠遠地放飛劍,嘿嘿。”


    “要我放飛劍直說就是,何必找這麽多亂七八糟的由頭!”皂鶯歎了口氣:“你自己不是有短銃麽?又何必要我來放飛劍?”


    “銃聲太響!”鄭曉路笑道:“萬一驚動了別的斥候,那就麻煩了!”


    唉,這個人,滿嘴不正經,但其實心細如,那樹叢沒隨著山風搖擺這樣的小事也能注意到,我以前倒真的是輕視他了,皂鶯歎道:“你本事不小,洪承疇也被你的麻雀戰打敗,既然有此大才,何必整日裏賊眉鼠眼,惹人厭煩。”


    “嘿嘿,我可沒打敗洪承疇。我在戰術上贏了,戰略上卻輸了。”鄭曉路歎道:“人的名兒,樹的影兒,洪承疇果然難以對付,看上去他被我騷擾得一籌莫展,實際上他根本不在乎城關鎮那點損失,他要的是整個黃龍山寨裏兩萬義軍的命。”


    “若是我真贏了,現在為什麽會自動的又鑽回包圍圈裏去?”鄭曉路苦笑道:“對了,話說回來,你真的不會胸口碎大石?”


    “混蛋!”皂鶯又怒,這爛人,說不到兩句正經話,又開始胡鬧了。


    兩人將那斥候的屍體拖到一個角落裏,拿些樹枝樹葉遮蓋起來,又繼續向北。鄭曉路的包裹裏有不少幹糧,餓了就拿出來分食,皂鶯也不和鄭曉路客氣,吃的東西遞過去她就接住,如果不給她,她也不討要。兩人一路向北,穿溝過崖,一直走到天黑,估計已經穿過了幾十裏的山路,算是進入黃龍山的地界了。


    天一黑下來,兩人就不敢再向前走了,因為這山溝裏時時有地縫,如果看不清道路亂走,搞不好就會沒命。山中清冷,兩人找了一塊石壁的凹處,靠在裏麵過夜,皂鶯想升營火,鄭曉路卻揮手阻止了她,笑道:“這山溝裏升火,你想引來官兵啊?”


    “可是山中陰氣太重,若不升火,恐怕會中風寒!”皂鶯道。


    “你可以鑽到我懷裏來,嘿嘿!”鄭曉路笑道:“這樣就不冷了。”


    “……若是你要我這樣做,我可以這樣做。”皂鶯淡淡地道:“若是要我自己選擇,我寧可冷死算了。”


    切,真沒勁,這破女人連玩笑都開不起。鄭曉跑打開包裹,將包裹裏自己的藍衫找出來,扔給了皂鶯。他現在身上穿著鄉農的衣物,所以藍衫收在包裹裏,一直沒用上。皂鶯接過藍衫,默默不語地披在身上,將身子倦成一團,縮在山壁裏。


    “你睡吧,我守夜!”鄭曉路低聲道:“天知道這山裏有沒有狼、熊、老虎什麽的東西,不能兩人都睡!”


    皂鶯將身子縮進了兩塊石頭中間,吹不到山風,使得她感覺身子比較暖和,她的眼眸在黑暗中反射著月光,閃亮閃亮地道:“你可以叫我來守夜,反正我現在是你的奴隸!”


    嘿,你不知道哥是後世來的,在後世,可沒有叫女人守夜,男人睡覺的道理。鄭曉路笑道:“既然你是我的奴隸,我叫你睡覺你就乖乖睡覺,少說廢話。”


    “你究竟是個好人,還是個淫賊?”皂鶯道:“如果是個淫賊,就別假裝好人!”


    “我暈,你為什麽不說,如果是個好人,就別假裝淫賊?”鄭曉路道:“這兩句話雖然看起來差不多,意思可不一樣。


    皂鶯不語,風從山溝裏刮過,出嗚嗚的聲音……


    天亮了,鄭曉路叫醒皂鶯,兩人繼續向北前進,越向前走,周圍的樹林就越安靜了。鄭曉路低聲道:“小心了,我們可能走進官兵的埋伏圈裏了。”


    “嗯,我也感覺到了。”皂鶯也低聲道:“周圍連鳥叫聲都沒有,看來附近的鳥早就被嚇跑了,這一帶的山裏一定有大軍潛伏。”


    兩人輕手輕腳地貼著山溝的石壁向前進,沒多久,就在崖上現了斥候潛伏的樹林,皂鶯放出飛劍,連續拔掉了兩處斥候。然而再向前行了沒多久,卻聽到背後有淩亂的腳步聲追過來了。


    “斥候的屍體被現了,官兵追來了!”鄭曉路和皂鶯對視一眼,立即明白了問題。兩人放開步子,開始拚命向前跑。


    山溝裏回音很大,後麵的腳步聲很清晰地傳入了二人的耳朵,官兵人數不少,隻怕有百人以上。鄭曉路忍不住想,媽的,我要是張逸塵,就不用怕區區一百來個官兵。


    幸虧山溝裏的地形極為複雜,那百餘官兵追來的度也不怎麽快,鄭曉路與皂鶯跑了一陣,將後麵的官兵慢慢甩得遠了。


    然而前麵又出現了一個十字路口般的山溝交錯點,一條東西走向的山溝與鄭曉路所在的山溝垂直著畫了一個十字,兩人跑到岔路口時,東西兩邊的側路裏也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而且那腳步聲已經極近,轉眼就要追上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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