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二楞的心目,認為做思想工作的,都應該是一副儒生摸樣,應該是斯斯的,例如鄉派出所的指導員陳京生就是很符合二楞的心目的標準。葉明忠外表顯得很生猛,可內心卻不像是外表那樣,如果葉明忠的思維也像外表那樣粗線條的話,估計早就被副所長段群偉吞了連渣都不剩,鄉派出所也不會是現在這樣三足鼎立的局麵了。


    “葉指導員,真是稀客,稀客啊,來請坐下說話。先前早就想去葉指導員的辦公室打擾了,可聽說葉指導員忙於開會,也不敢冒然上門打擾!”二楞滿臉堆笑。


    葉明忠在椅子上坐下,說了聲謝謝,“剛才聽陳楓的意思是,謝副所跟陳楓一起去縣人民醫院看望段星是吧,我沒打擾到謝副所你吧?”


    “葉指導員這說的是哪話啊,前去縣人民醫院隨時都可以,不用急於一時的。”二楞忙笑道,葉明忠跟段群偉相比,葉明忠給他的感覺要好上很多,而一看到段群偉尖嘴猴腮、滿臉猥瑣的樣子,二楞就感覺滿心不舒服。更遑論說話是尖酸刻薄的語氣了。


    葉明忠坐下後,四周打量了下二楞的辦公室,“謝副所,你是副所長,主管治安和刑偵這最重要的兩塊,這辦公室在三樓,始終是不方便了些,而這個辦公室也顯得過於簡陋了。我等下回去後馬上跟劉所和陳指導匯報一聲,給你換個像樣點的辦公室,你看如何?”


    葉明忠的示好,讓二楞一時間滿頭霧水,他不知道葉明忠為什麽向自己示好。二楞的腦子靈活,可並不表示說二楞就一定能馬上弄清楚官場上彎彎道道,葉冰心也一直在引導他,可二楞還是第一次踏上仕途,經驗有限,弄不清楚葉明忠此行的真正目的也很正常。


    “葉指導,這個辦公室其實也挺好的,反正這辦公室裝修的再好也隻是個辦公的地方,在哪不是一樣呢!”二楞既然不清楚葉明忠此行真正目的,自然不能貿然答應,說了句模棱兩可的話。


    “謝副所,你這話可就說錯了,辦公室就像是一個人的臉麵,這是很重要的問題。你是派出所副所長,代表的是段家鄉派出所,你的辦公室這樣破破爛爛,如果被人知道了,不是讓人笑話我們嗎。這事就這麽說定了,謝副所大可不必為這事煩惱,全包在我身上就行。”葉明忠一本正經的向二楞說道,讓二楞根本沒法拒絕。


    葉明忠如此堅持,二楞隻得說道:“那如此就麻煩葉指導了!”葉明忠說完這事後,又跟二楞閑聊了兩句,竟然起身告辭了,好像他這次來找二楞就專程為了給二楞調換辦公室似的。二楞將葉明忠送到辦公室門口,眼看著葉明忠離開,雙眉緊皺。


    沒多長時間,陳楓又回來了,見二楞雙眉緊皺,忙問生了什麽事情,二楞稍微思考了下,將葉明忠專程來給自己調換辦公室的事情以開玩笑的形式向陳楓說了一遍,想讓陳楓幫忙分析一下葉明忠此行的真正目的。可陳楓聽了之後,並沒說什麽,二楞微微有些鬱悶。


    “謝副所,您看我們什麽時候去縣人民醫院?”陳楓又輕聲征求了下二楞的意見。二楞也不知道陳楓為什麽這麽著急去縣人民醫院看望段星。


    “那我們現在就去吧!”二楞勉強打起了精神。


    陳楓眼閃過一絲喜色,慌不迭的點頭,“好,好!我們現在就去,謝副所您先請!”


    二楞還沒見過如此急不可耐的人,暗自搖頭苦笑,轉身將辦公室的門拉上,然後跟著陳楓下了三樓,來到奇瑞a車旁,“謝副所,您看要不要我幫您開車,您在一旁眯一會兒眼,休息一下,昨晚睡的遲了,也可以借機休息一下,不是?”邊說邊急急的搓著雙手。二楞這才明白,原來陳楓這麽著急,並不是真正急著去縣人民醫院去看段星,而是想開車過過手癮,看來陳楓也是個喜歡車的人,不然不會表現的如此急躁。


    陳楓從二楞手接過車鑰匙,上車後啟動了車子,嘿嘿的笑著,“好車,真是好車,什麽時候我也能擁有這樣一輛車子,就心滿意足了!”二楞鑽上了副駕駛座,聞言笑了笑。


    車子緩緩的離開了鄉派出所大院。“謝副所,我覺得剛才葉副指導員來找您,為您調換辦公室,目的就是想拉攏您。你現在在鄉派出所沒有根基,而葉副指導員估計認為您跟段副所不怎麽合得來,他才來向您示好,跟您聯手……”


    二楞奇怪的道:“不對啊,葉副指導怎麽就敢肯定我跟段副所合不來呢,難道所裏的人都這麽認為呢?”二楞覺得自己也從沒在人前表露什麽自己對段群偉不滿的心態,更何況他才是第二天上班呢,跟段群偉也才見了不到三次麵。


    陳楓笑了笑,“謝副所,您這話說的就差了,這並不是說您真的跟段副所不合,關鍵是葉副指導認為您會跟段副所肯定合不來。所裏能跟段副所合得來的確實不多,但段副所是副所長,手還是有點權力的,也是有點能力的,大家自然要跟著他的腳步前進。”


    二楞陷入了沉思,陳楓一番話說的有些矛盾,但又好像是在情理,二楞一時間都不知道該怎麽去理解陳楓的那番話了。不過二楞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陳楓對葉明忠堅持為自己調換辦公室的目的是正確的,除了這個解釋,也就沒有其他可以解釋的了。


    段家鄉派出所二樓副所長段群偉的辦公室,段群偉正把腿擱在辦工桌上,悠閑的抖著,手的一支煙隻剩一點兒,留下滿身的煙灰。敲門聲響起,段群偉精神一振,喊了聲進來,隻是雙腳還擱在辦公桌上使勁兒的抖著。


    推門進來的是一個民警,段群偉略顯焦急的問道:“小陳,事情查的怎麽樣了,昨晚到底是怎麽一會事兒,謝浮雲為什麽能在那麽短時間內指出陳金才家走失的兩頭牛,是不是事先謝浮雲在三嶺坨做過什麽手腳?”


    小陳民警正是昨晚被段群偉留在了三嶺坨調查三嶺坨鬥毆事件的其一個民警之一,段群偉臨走前給他一個艱巨的任務,務必讓他查清楚三嶺坨鬥毆事件的真相。按照段群偉的想法,三嶺坨鬥毆事件應該是二楞跟村長、村支書聯合自導自演的一出鬧劇,隻有這樣才能解釋二楞一下子指出陳金才兩頭牛在什麽地方,村長和村支書一去那地方就牽回了兩頭牛。小陳民警是三嶺坨的人,如今讓他去三嶺坨調查這件事情,是再合適不過了。


    段群偉此時是滿懷自信,得意無比,一旦拆穿了二楞的把戲,二楞就沒法在段家鄉派出所繼續呆下去,那麽治安和刑偵這兩塊工作就又能回到自己手了,如此就能壓葉明忠一頭了。劉世錦是遲早有一天會離開鄉派出所的吧,這樣一來,自己可是有很大希望接任這個派出所所長職務了。所長啊,那可是堂堂的副科級別,跟副鄉長是能平起平坐的。一想到副科的位置,段群偉就滿身熱血沸騰,又覺得渾身上下輕酥酥的在飄蕩。


    隻是,還不等他做完長夢,小陳民警就搖了搖頭,徹底將段群偉的夢給驚醒了。“段副所,經過昨晚我一夜的調查,並沒現有什麽不妥之處,這件事情好像跟……跟謝副所沒什麽關係。隻是我到現在也搞不清楚,謝副所到底是怎麽知道陳金才的兩頭牛在那水塘附近的。我向村裏的村長和村支書旁敲側擊的打探了下,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


    “什麽?”段群偉一下子放下了雙腳,不由自主的站了起來,叫道:“不可能,這事不可能跟謝浮雲沒有關係,小陳,你連這點事情都辦不好,怎麽能讓我放心你呢?”


    小陳低下了頭,沒有說話,段群偉的話他不敢分辨,但是心裏卻很不以為然。段群偉或許也意識到自己說的太重了些,他歎了口氣道:“小陳啊,那你倒是說說謝浮雲到底是怎麽回事,能這麽快說出陳金才的那兩頭牛在什麽地方?你能說的出來嘛,我也不能說出來!”


    “或許,謝副所能測算什麽的!”小陳低聲的說了句。這話他也是通過三嶺坨村長和村支書兩人的語氣探聽到的,三嶺坨村長和村支書都認為二楞肯定有別人所不具備的能力,像這樣的奇人在民間並不是沒有。小陳剛開始沒有說這個,是因為段群偉根本不相信這些,他說了怕被挨罵,可現在被段群偉逼得急了,隻能輕聲的分辨了句。


    “飯桶!這樣荒唐的理由你都能說的出口,小陳,你太讓我失望了!”段群偉大聲的斥責道。“再給你一天的時間,一定要將這件事情給我查清楚了,我就不相信在這件事情上,謝浮雲是清白的,他肯定在這件事情上動了什麽手腳。好了,你先出去吧。”


    小陳暗自撇了下嘴,隻得離開了段群偉的辦公室。段群偉在辦公室來回走了幾圈,最後狠狠的拍了下桌子,大聲嚷著,“荒唐之極,竟然還真有蠢貨相信這世界有人能掐會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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