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而言之,因為遠征艦隊的到來,所謂的新大陸防禦司令部這個臨時部門就此便解散了。餘連現在的正式職務,是遠征艦隊參謀部主任參謀,神秘學顧問(之一),後勤部副主任兼艦隊司令部駐新玉門的聯絡官。


    這個所謂的聯絡官,其實和餘連當年的中央特派員一樣,聽著都是一個非常玄學地崗位。理論上什麽都可以管,理論上似乎也什麽都管不成。


    不過,有一說一,新玉門可是他餘連準將長期戰鬥和生活過的地方。在場的高級將領中,甚至包括楊希夷,都不能說比他更熟悉那地方了。更何況,正在新玉門各種大興土木的魯米納工人們也算是他的“舊部”。另外的另外,不僅僅是來自共同體的後勤支援,聯盟方麵的援助也是要通過新玉門中轉的。他們地方離得太遠不好直接派兵,但作為銀河霸主之一,自然也是要履行一點義務的,那當然就要出錢的。


    之前送來大量軍援的號不正是如此嗎?


    考慮到餘連和聯盟的關係,他居中聯絡處理日常事務,應該是可以省下很多事的。


    總而言之,於情於理,讓餘連坐鎮新玉門,好像也是一個非常恰當的人事安排了。雖然讓一個殺人如麻所向披靡戰功赫赫的五環靈能者兼無畏艦艦長跑去管後勤,而且還是沒有正式崗位的後勤工作……


    “這不顯得我們共同體人才濟濟嘛。”


    餘連對這個崗位倒是沒有絲毫不滿,至少表麵上是完全看不出來的。於是,在軍事會議結束,餘連同楊希夷和馬洛溫女士兩位老熟人兼老上級私下喝一杯的時候,他表現得非常輕鬆,甚至渾身上下都蕩漾著一種放長假的輕鬆感。


    楊希夷看了看餘連的表情,確實沒有看出任何不滿的神色。


    “你能理解就實在是太好了。艦隊主力不日就將起航。你才剛剛經曆了一場苦戰,已經立下大功了,再讓你隨軍上火線,確實不太人道。於情於理,這樣的安排確實也挑不出什麽毛病來,而我也是表示讚同的。還有猩紅王座號……呃,地球那邊的命令已經過來了,正式將其命名為“馬爾科·庫克號”,這是為了紀念共同體的開國元勳,也是第一任新大陸星區總督的馬爾科·庫克先生。


    這艘船和啟明者的古船大戰一場,也是需要維修保養地,正好返回新玉門好好修理一番。”


    餘連笑道:“我還以為地球方麵會把她調回本土去呢。”


    這可是英勇無畏的共同體軍人從掠奪者手裏俘獲的,是天生的軍功象征,可是比第一艦隊那些獨立級更適合當馬路標本的呢。想不到袞袞諸公居然放過了她。不過,是真的放過了,還是暫時想不起來呢?


    無論如何,雖然王座號……啊不,馬爾科·庫克號是經過小灰魔改的,但修理一下也好。


    楊希夷親自為餘連滿上了一杯紅酒:“總之呢,我知道你可能會有情緒。”


    “瞧您說的,我沒情緒,我哪裏會有什麽情緒呢?看看我這張生機盎然輕鬆寫意的臉。”餘連指了指自己這張鬆弛快連法令紋都要出來的臉,笑道:“說起來,我也有將近一年沒有休假了啊!正好過去看看菲菲拍的電影怎麽樣了。”


    “聽說活兒是越整越大了,而且還拉了你的同學們當壯丁。”楊希夷隨口道。


    餘連“哦”了一聲,又道:“而且,我就這麽走了的話,楊老師這邊應該也會輕鬆一點吧。”


    楊希夷不鹹不淡地笑了一下,沉默不語,馬洛溫大姐則饒有興致地看了看這對師徒倆,一副想不要掏出小本本記筆記的樣子。


    “再怎麽著我也是楊老師的嫡係嘛。整個新大陸之前的一切防務、偵查和探索工作都是在楊老師的安排下完成的。我立下的功,便是楊老師立下的功啊!而且您又在新大陸經營了這麽久,整個殖民星區都相當於是您的地盤啊!若我隨您同上前線,說不定就會構成一個可以和司令官閣下,還有參謀長女士打擂台的派係了,不利於全軍指揮。”


    楊老師依然沒有回答,而是給自己也倒了一杯。


    “而且,哪怕是為了避免軍閥化,也應該做點未雨綢繆的人事安排的。我覺得,拋開事實不談,地球袞袞諸公其實還是幹了點人事的。”


    “我們倆到底誰是軍閥啊喂?”楊希夷終於忍不住放下酒杯罵了一句:“傑西卡告訴過我,拋開立場和目的不談,想要成為真正的大人物就得學會無恥!餘連,我覺得你的同學們就你最有這方麵的潛質了,怪不得你會成為領頭的呢。”


    “……這,學生慚愧,實在是當不得楊老師這樣的謬讚。”


    楊希夷又冷笑道:“而且,你這家夥之所以不想上前線,莫不是在躲那位公主殿下吧?”


    “……人家是有正式封號的大選帝王,不是公主。”餘連忍不住糾正道。帝國能夠被稱為公主的皇室貴族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了,但女性選帝王卻隻有這麽一個。


    “所以你知道我說的是誰。”


    餘連就當是沒有聽見,對旁邊的阿芝莎·馬洛溫少將:“那麽,下官就隻能稍微偷偷懶了。前線的神秘學支援和靈能部隊的指揮,就隻能拜托您了。”


    好在,倒是沒聽說掠奪者中有什麽靈能大師,就算是大可汗好像也就是四五環上下的樣子,搞不好還打不過阿芝莎大姐頭呢。唯一要忌憚的其實是蛇組織和“大預言家”。當然,帝國可是比地球人更迫切地想要把所有的蛇頭都做成蛇羹,就丟給星界騎士們去應付便是了。


    “我可不懂什麽指揮,頂多當過吉祥物就罷了。放心,柴門上校是個很靠得住的漢子,藍色衛隊的小夥子跟著你砍完那條噬星蟲之後,也都成長。至於那位吳三鬆準將嘛,雖然是空降的,但也是很優秀的。”


    餘連這才找到機會問道:“所以,那位是誰啊?”


    那家夥出現得確實太突兀了。


    “您沒有聽說過他?”馬洛溫少將奇怪地看了餘連一眼,隨即恍然道:“確實,你畢竟是靈研會的弟子,是蘭真人的關門嫡傳,對你們靈研會的人來說,地球其餘的靈能者,都是沒什麽正經傳承的野狐禪嘛。”


    “瞧您說的。現在藍色衛隊可都在研習我的陣法,某種意義上,大家都相當於是靈研會的外門啦。”餘連笑道。


    “就因為這個原因,他才出現了。”阿芝莎·馬洛溫少將道:“他還是茅先生的外甥,當過聯盟遊擊士的。”


    餘連花了幾秒才意識到,茅先生說的應該是元老議員茅元祚先生,那我當過兩任總理的共榮黨前任黨魁,也即是親帝國派勢力的天字第一號大佬了。他和他的家族在獨立戰爭之前就在帝國殖民政府中擔任要職,也即是傳說中的“x奸世家”,但在獨立戰爭中“反正”得非常及時,便依舊是最大牌的領導人,處於這樣的政治光譜也是非常合理的。


    當然了,既然是位高權重的名門世家,各種資源也是不缺的,親戚之中能誕生靈能者當然就更合理了。


    不過,既然是茅先生這樣的親帝國派大佬,他的子弟居然沒有去當星界騎士,而是跑去做了聯盟遊擊士。


    “星界騎士都是帝國貴族,但遊擊士卻是允許保留外籍的。我們和帝國的關係一直又很微妙,就算是以茅元祚先生在政壇的影響力,若自己的直係後輩真的入了帝國籍,甚至成了貴族,也會被政敵借這個由頭大肆攻擊一番吧。”楊希夷道。


    餘連很想說那公孫家如何呢?可實際上,公孫家早在千年前的雙子老祖的時代就分家了。兩家人雖然關係一直不錯,甚至隔上幾年還會聚在一起祭祖,但確實已經是兩家人了。帝國那邊的公孫家乃是堂堂的“雍地伯爵”,早就已經徹底帝國貴族化了。地球這邊的公孫家卻隻是一個開劍術道場的富家翁,在政壇上沒什麽影響力,目標當然也就小了許多。


    “而且,吳三鬆準將也確實很優秀,今年三十八歲,已經是四環了。在遊擊士協會服役的時候也解決過星球級危機,有過高強度靈能對抗經驗,也有過陸戰部隊的指揮經驗。”馬洛溫少將看了餘連一眼,補充道:“雖然和某人沒法比,但至少比我優秀多了,而且還更像個戰士。高層應該是希望他在掠奪者之戰,來繼任我這個位置吧。”


    “您倒是豁達得很。他可是準備來搶您的位置哦。”餘連笑道。


    “我?我隻是個過度啊!當初來任職的時候就很清楚了。”阿芝莎·馬洛溫少將聳了聳肩:“原本以為是等你的哪位師兄姐,後來以為是等你,結果卻等來了這個,但這樣也不錯了。我應該能以中將的軍銜轉為預備役,然後就能調動更大的資源去繼續我的考古事業啦!”


    “那就有點可惜了。”楊希夷笑道:“這小子誌不在超凡界,或者說不僅僅如此。”


    “嗯,確實誌不在此。將軍女士,我都說過啦,我從沒想過當藍色衛隊的指揮官。”餘連點頭。


    “……嘖,終究又還是錯付了。”馬洛溫將軍發出了一個酸楚的歎息又想要去抹假眼上並不存在的眼淚:“你至少也得口頭上糊弄我一下啊!”


    “馬洛溫閣下,就像這小子說的,藍色衛隊大多數戰士都算是靈研會的外門弟子了。柴門這些中堅指揮官又是他的朋友。那麽,當不當這個司令,又有什麽區別呢。”楊希夷又道。


    “喂喂喂,這是什麽誅心暴論啊楊老師?”餘連忍不住大聲道。


    阿芝莎·馬洛溫將軍的眼神開始恰如其分地出現了渙散,一副“我畢竟還是文化人,完全聽不懂你們說的這些”的樣子。


    “那麽,問題又來了,為什麽那位吳將軍對我有那麽大的敵意呢?”餘連問道。


    “敵意?有嗎?他可是在司令官閣下那裏誇過你好幾次,出征之前的記者會上可也是一再表達了對你的敬意。”馬洛溫女士感慨道:“不愧是在聯盟當過遊擊士的人,這媒體關係的處理水平確實是極高的。”


    吳三鬆準將畢竟是比餘連年長了一輪還不止,雖然超凡者的世界是達者為先,但也是把姿態放低到極點了,簡直是每一根骨頭都在譜寫著“情商”和“格局”。這樣的人也一定是很受上麵人喜歡的。


    然而,楊希夷卻道:“可能是因為你的部下們表現得太好了吧?”


    “啥?”


    “你還沒有回來的時候,遠征艦隊的陸戰集團在新玉門,同警備隊和民團進行了一場為期三天的陸上實戰演習。陸戰隊出動了三個師,新玉門警備隊和民團也集中了將近四萬人。”


    這確實算得上一次大規模演習了。這支有馬路標本的第一艦隊為核心組建的遠征軍到底能不能打還不好說,但高層的組織能力還是可以誇獎一下的。


    “陸戰隊一方的指揮官是艦隊陸戰隊總監塞約中將,但實際上的指揮者其實也是吳三鬆準將。”楊希夷道。


    餘連覺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什麽。


    “是的,秋名山八幡那小子帶著你的部下把陸戰隊打得落花流水,瓦亞利和蒙蛟那兩個小子甚至還帶著一群精銳突襲了陸戰隊的總部。在模擬戰中聯手把吳三鬆給擊斃了。”


    餘連揚了揚眉毛,頓時覺得成就感油然而生,但還是糾正道:“什麽叫我的部下?是我們的部下……啊呸,是共同體新玉門的警備隊和民團。現在新大陸防禦司令部都已經解散了,我們對他們也就沒有指揮權了。”


    楊希夷沒有去理他,繼續道:“更重要的是,陸戰隊指揮部被突襲的時候,離菲娜的拍攝現場隻有幾公裏了。”


    “等等,為什麽拍電影能拍得亂入到演習場裏去的?”


    “菲娜說是可以把演習場麵用做背景,反正上麵是同意了的。這是聯盟和我國合拍的曆史證據,導演也是自己人,軍方很樂意支持的。”楊希夷聳了聳肩。


    “總之,吳三鬆準將相當於是在賽琳娜·瑪奧小姐的注視下被擊斃的。而且據說瓦亞利和蒙蛟有點不講武德,場麵不太好看。吳準將也死得有點憋屈。”


    確實,西蒙·瓦亞利和蒙蛟一個二環一個三環,聯手也幾乎不可能勝過一個當過資深遊擊士的四環靈能者,但他們卻還是勝了。餘連已經大約能想象到當時發生的情況了,差點就想要笑出聲,但還是又問道:“吳將軍也是賽琳娜的粉絲?”


    楊希夷點頭。


    嘖,堂堂的準將,而且也是快四十歲的人了,還擱這兒追星?也特麽不嫌丟人。


    “現在,艦隊戰還沒分出勝負,陸戰部隊也不需要全員出動。二十個陸戰師中的十五個目前都集結在新玉門,由塞約中將帶著繼續整訓,還和警備隊搞軍事交流什麽的。你回去坐鎮也好,至少可以確保不會有過於跳脫的家夥騷擾當地治安。”楊希夷停頓了一下,又道:“對了,維恩他們也在。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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