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綠洋星可是擁有三十多億常駐人口的宜居星球,風景優美物產豐沛,不但是榮耀之門星區的首府,也是帝國周邊幾大星區,英仙條約組織列國,以及l3星門之後的新大陸最重要的中轉地,其富庶程度便可想而知了。


    如果綠洋星丟掉了,哪怕是僅僅隻是丟掉一個星期,銀河帝國的麵皮都一定會搖搖欲墜的。在之後,哪怕是蜂擁而來的帝國艦隊把這些敢在虎口前蹦迪的掠奪者全部碎屍萬段,都絕對挽不回損失。


    於是乎,已經在星區和極疆邊境,和一支掠奪者艦隊打了好幾場的帝國軍主力,終於明白,他們原本以為是前哨艦隊的敵軍,分明便是吸引他們注意力的偏師。


    失去了斯列因王的統一指揮,分別來自禁衛軍、國防軍和星區守備艦隊等不同係統的指揮官們,對目前的狀況有了一個短時間的爭論。等到他們真的達成了共識,並且得到大元帥命令的時候,已經過去十二個小時了。


    這十二個小時,對目前的戰況來說,或許會是決定性的。


    等到主力艦隊開拔趕往綠洋星之後,那支作為誘餌的掠奪者偏師一改之前打打停停放風箏的玩法,發動了相當猛烈的攻擊。


    不過,頭腦清醒的人都知道,對方的攻擊不是為了建功,而就是為了拖延己方趕往支援的時間。


    同一時刻,由於斯列因王忽然在綠洋星遇刺,引發了人的暴動。那裏還鬧出了奇怪的瘟疫和野生動物襲擊事件,這個擁有三十億人口的星球也陷入了一片風聲鶴唳的地步。


    當然了,帝國畢竟是萬惡的集權獨裁體製,既不皿煮也不柿油,其行政係統和駐防警備係統還是很高效的,倒不至於因為死了一個大領導,亦或是鬧點瘟疫就徹底崩潰。但可以確定的是,當地政府僅僅隻是為了維持星球本地基本的穩定就已經竭盡全力了,更不用說是組織抵抗掠奪者即將到來的入侵了。


    總之,綠洋星目前的狀況,確實是需要外界增援的。


    帝國艦隊一邊應付著掠奪者偏師的襲擾,一方麵還得保證星區麵對極疆一帶的方向不崩潰,同時還得以最快的速度趕去救援綠洋星。通常來說,越著急的時候,便越是容易出錯。這不,杜巴先生最後一次收到的關於帝國那邊的戰況,便是一支短後的帝國艦隊想要迅速把背後的敵人趕走,冒然出擊,卻被抓住機會打了個埋伏,折損了不少艦支和人員。


    “帝國軍的戰鬥力真的是遠不如以前了啊!雖然他們的訓練還在,裝備也更精良了,但有段時間沒有經曆過大戰,他們的軍官便總感覺很沉不住氣啊!”


    杜巴先生大概是真的把餘連當朋友了,明明沒打過仗,居然還敢大言不慚地評價起全銀河最強大的武裝集團了。當然,這或許也是他有意拉近兩人關係的一種話術。


    無論如何,如果帝國真的丟掉了綠洋星,他作為一個很有上進心的“商人”,還是很樂見其發展的。


    “可是,這沒有意義。”餘連盯著星圖,沉吟道。


    “您說?沒有意義?”杜巴不由得一怔。


    “是的,對掠奪者來說,沒有意義。”餘連抬起頭,篤定道:“如果掠奪者真的拿下了綠洋星,哪怕僅僅隻是占領幾天,都足夠他們吃個肚圓了。可然後呢?”


    杜巴先生不說話,也陷入了沉思中。隻不過,這種整個星區的軍事戰略變化,並不是他的專業範圍內。


    “綠洋星是財寶,但何嚐又不是負擔?如果真的虛耗了太多時間,被帝國艦隊堵在了包圍圈裏,就算是搶得了再多的財帛糧食和人口,又有什麽用呢?”餘連對杜巴先生道:“還是說,聯盟已經發話了,讓英仙座公約允許掠奪者從他們那邊入境避難?”


    “您可真是詼諧!在下隻是一個普通的業務員,這種天下大政又豈能知曉?”杜巴先生頓時哈哈哈地笑了起來:“隻不過,任何一個有良知有知忠義明事理的人,都絕不會和掠奪者沆瀣一氣的。這是文明種族的底線啊!”


    確實,如果英仙座條約諸國這等敢對掠奪者開放邊境,那第一個滅掉他們的就是聯盟了。


    “可如此一來,掠奪者是為什麽呢?拿下綠洋爽一把,然後被圍殲?”在餘連的印象中,埃羅人的掠奪者大可汗,托米泰莉·瑪塞格泰可不是這種瘋婆子的類型啊!


    “是啊!這是為什麽呢……”杜巴先生也陷入了沉思。


    可不管掠奪者們到底是想幹什麽,至少可以確定的是,整個榮耀之門都已經亂成一鍋粥了。無論餘連他們想要做什麽,現在都是最好的機會了。


    餘連還是準備開著這艘船去那邊看看。如果情況危機,再退往深淵星雲避難。杜巴便隻能祝願前者好運了,希望下次還能有這樣雙贏的大買賣。


    商團一方派來的傭兵和工作人員們,一邊把貨船上的食物、能源包和各種武器卸下塞滿猩紅王座號的倉庫,一年則荷槍實彈地押送掠奪者們上船。


    很顯然的,商團是準備把這些俘虜當牲口運了。不過這一直也是這個宇宙人口貿易的基操了,大家早就已經習慣了。相比起來,掠奪者們給奴工們住的地方,可還比不上這些運牲口的庫房了。於是乎,當他們看到自己要被轉移到別的船上,倒是發出了短暫的騷動,但在穿著動力甲的傭兵們的精神注入棒,以及黑洞洞的槍口逼視下,一個個又都支棱了起來。


    這段時間,大多數掠奪者們每天都隻有一頓缺斤少兩的飯,他們的體能便都處於一種能走路,但實在是沒精力反抗的地步。


    而且,這麽多天下來,他們經曆過暴亂,洗腦,輪流工作,以及某人穿著紋章機殺進殺出的操作,早已經非常老實了。


    餘連抄著手站著船舷邊,看著麵前的一幕。數萬名表情淒惶,視線茫然的掠奪者們踩著交通橋,踏上了對麵的運輸船中。他們曾經是這個宇宙中最凶悍的暴徒和罪犯,現在卻和牲畜無二。


    說實話,餘連確實是動了從掠奪者的俘虜中招募一些人手的想法。譬如說,之前非常配合自己的二副海塔先生就是個很識時務的俊傑。再譬如說,那個叫凜傑爾的瓦英人衝鋒隊長。能夠在長須妖的旗艦上當上衝鋒隊長的,能力便想而知了。


    可是,考慮到改造土匪其實是個係統工程,自己現在也實在是沒有這等時間。相比起來,和正規的傭兵組織拉拉關係,和年紀輕輕的準軍官們談談人生聊一聊未來,才更有性價比吧。


    不過,讓餘連有些意外的是,那位叫凜傑爾的瓦英人衝鋒隊長,卻在商船離開之前,請求能最後見上自己一麵。


    穀餘連決定還是見一見對方。


    他記得:在那個晚上,在被關押的船艙中,有些高高在上慣了的掠奪者頭目又在頤指氣使,並且搶奪幾位重傷員寶貴的餐食時,正是這位瓦英人看不下去了,率先發動了“暴亂”。


    “我原本以為,您挑動我們殺掉了原本的頭領們,是準備從我們之中吸納部下了。在下甚至都已經做好準備給一位帝國的星界騎士當家臣了。這對我來說,這是最好不過的未來了!我本是滿懷期待的。”他滿臉苦澀,一副“終究是錯付了”的樣子。


    “我是掠奪者,作惡無算,有這樣的一天也是罪有應得的……可是,這是為什麽呢?”他眼巴巴地看著餘連。


    無論是帝國的貴族領主還是出生名門的星界騎士,甚至是聯盟的大財閥們,想要收納仆役家臣的時候,不都很欣賞那些有能力,也識時務,同時還見過血的社會人嗎?不就是我這樣的一款嗎?


    雖然我是個掠奪者……但不是長須妖不是巨魔也不是埃羅惡魔,隻是一個瓦英人,這樣不是很好操作嗎?更何況,就算是這些出生三大族的前掠奪者,也不乏俘虜之後,被哪位大人物看中從而洗白的例子啊!


    那麽,您為什麽又把我給賣了?這和說好的不一樣!


    到現在為止,船上的大部分掠奪者依舊是認為某人應該是帝國哪位名門出生的星界騎士,而且還是很得寵的那種。


    還是那句話,一個人有紋章機有原子光矛還有龍,那不是星界騎士還能是啥?


    餘連明白對方為何是這樣的反應,但卻隻是想笑,便冷笑道:“你啊,除了劫掠弱者的土匪,以及向強者卑躬屈膝的仆役,就從來沒有考慮第三種選擇嗎?我當初說動你們去幹掉那些無惡不作的頭目的時候,你難道沒有看見第三種選擇嗎?沒有一種解脫的感覺嗎?沒有開始思考人生和世界嗎?那現在又是怎麽了?是不習慣思考,還是不敢去思考?”


    瓦英人武士被問得愣在了當場,整個身體似乎都畏縮了下去,甚至顯得比之前被餘連用光矛押出來的時候還顯得佝僂。


    “我聽說過了,您的名單並沒有在通緝令上。那就意味著,你還有可能有未來,也有時間去思考。所以,自己去尋求一下第三條路吧。等你想明白了,說不定我們還有見麵的一天。”


    餘連又想了一想,拿起了兩本打印紙訂好的冊子:“你們服刑期間,是沒有個人信息終端的,那邊用紙製的吧。說不定保存得還更久一些。”


    瓦英人迷迷糊糊地又回到了自己的隊伍裏,機械性地跟著難友們上了船。他依靠在船艙的一個角落中坐下,隨即意識到,自己的奴隸生涯就這麽開始了。


    可是,他還是小心翼翼地打開了夾在衣襟裏的書冊,卻見封麵上分別寫著《銀河奴隸貿易簡史》和《銀河各階層奴隸分析》。


    凜傑爾雖然還是個武夫,但其實是認真讀過書的,當然明白“簡史”是什麽意思。不過,他是真沒有想過,有朝一日竟然會有人寫上一部關於奴隸的史書。當然了,他其實更不懂“階級”是什麽。直覺告訴自己,這絕不可能是字麵上的意義,頓時便覺得這個詞匯充滿了某種讓人坐立不安的力量感,頓時頭皮發麻。


    這兩部書,當然還遠遠算不上書。前者隻有一些簡略的大綱和結果性餐宿,還缺乏必要的論據支持和邏輯成立言語通順有感染力的論述。後者則是為齊先生的“原初之書”準備的資料,也就是一片大約十萬字上下的論文罷了,都是餘連在這段時間在空閑時間慢慢碼出來的。


    必須要承認,成為靈能者最大的好處之一,便是體能充沛精神飽滿了,每天能夠支配的時間確實比普通人多不少,也確實能夠做更多的事情。


    另外,不要覺得奴隸就是沒有“階層”了。在龍臨宮中給伊萊瑟爾大帝煮咖啡的也是奴隸,在芮蘭蒂隆的大平原中給養龍也是奴隸,索雷恩王的麾下甚至還有一支用奴隸組成的“不死軍”。然而,在礦上和工廠中被繁重的勞動和貧病交加壓得連骨頭都在不堪負荷的,當然也是奴隸。


    有些奴隸能混成宰相和資本家,有些奴隸卻隻能在絕望中死去,卑微得甚至不如100塊錢一台的機器零件。


    所以說,這又怎麽會沒有“階級”的存在呢?


    餘連覺得,要真的整出一份“原初之書”這樣的社會革命綱領,首先就必須盡可能把社會各階級的組成和來源分析清楚。


    嗨,康米革命確實要比凱皮革命麻煩多了,需要的思想準備也要複雜得多。畢竟,後者無論怎麽動蕩怎麽精彩怎麽英雄輩出,歸根結底隻不過是統治者分賬不均罷了。隻有前者,才是真正意義上的天翻地覆呢。


    餘連覺得,把自己寫的那兩篇小文章交給一個掠奪者土匪首領,姑且也能算是一步閑棋吧。以後若是有機會,他會分發出去更多的小作文的。


    閑棋多了,就算是大部分起不到作用,誰又知道會不會突然就變成屠大龍的殺劫了呢?


    說起來,齊先生已經開始創作“原初之書”了,上次自己還在鹿原星那邊看帝國炸星星玩的時候,還和他老人家聯係了一下。一老一少一邊吐槽帝國就知道炫耀力量,一邊還討論一下“原初之書”的開頭。


    他老人家又要準備新神州天區的選舉,又要寫書,身子骨真的沒問題嗎?


    餘連一邊胡思亂想著,一邊注視著自己布下的“閑棋”之一,跟著一大群為前路茫然的掠奪者全部登上了商團的貨船。然後,對方也到了要告辭的時候了。


    杜巴先生從自己的助理手裏拿過了一把鑰匙,神神秘秘地“硬”塞到了餘連手裏:“貴艦的d12倉庫第8號貨架11號集裝箱,隻要這個可以打開。”


    “這是?”餘連奇道。


    “既然給了李小姐見麵禮,也當然得有您的。”二級業務員先生再次露出了讓人如沐春風的,一團和氣的憨厚笑容:“在神秘學的領域,商團確實沒什麽值得驕傲的成就,但這裏隻是製作一些可用的配件,卻還是有些心得的。您千萬不要有什麽壓力,等到有空的時候,能給我們提供一些可用的數據,以及您的實用心得,那就實在是感激不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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