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也就在耶格爾·索拜克爵士琢磨著什麽時候能把自己這一代的終身爵位變成世襲爵位,他和他的戰友們也已經通過了城區的主幹道,甚至已經能看到遠處城市的中樞塔大樓——這也是這座偏遠星球的工業小城中,最高的建築物了。


    而這個時候,天地異變就這麽發生了。


    無數的雷電從天空中落下,砸在城區中直接凝成了各種奇形怪狀的可怖怪物。


    這些年輕騎士雖然絕大多數都是家學淵源的名門子弟,但不可能都熟知神秘學知識,更不可能有攻略虛境的經驗。麵對這一幕,他們自然是猝不及防。


    至於出身最低最沒見過這方麵世麵的索拜克上校,當然就更隻能一臉懵逼了。


    甚至直到一頭亞墟獸化身的觸手怪,在他旁邊都開始張牙舞爪了,都沒有反應過來。


    當然,這頭虛境碎片化身的怪物,很快就被旁邊的海葉羅男爵手起斧落分解成了電荷。


    “果然,應該是亞墟獸……和書上說的一樣,沒什麽大不了的。”海葉羅男爵自己都沒想到會那麽順利,停了一秒鍾,又用包著靈光的動力戰斧斬向了旁邊的一頭長得像三頭蜥蜴的亞墟獸,一擊便將這個造型特反人類的怪獸再次轟成了碎片。


    亞墟獸確實凶猛,各種奇形怪狀的造型也確實是相當的克係,若真的降臨在普通的城鎮中,估計上演的戲碼估計就得是斯芬金版的《迷霧》了。可在披著紋章機的星界騎士麵前,卻也真不算什麽太凶險的敵人。


    海葉羅男爵的舉動讓騎士們很快就意識到了這一點。於是,這些精英靈能戰術們也很快便意識到,他們以前接受過的那些嚴格訓練中,似乎就包含遇到類似狀況時的行動操典。


    他們將紋章機的對外擴音設備開到了極致,拉響了警報,大聲通知所有的市民去避難,命令城市的警察和社區工作人員打開隔離護板。同時,又重組了戰鬥隊形,依然是四人小組為一個標準作戰單位,沿著當前的幹道持續前進,清繳感知到的所有怪物,救援民眾。


    星界騎士們的行動確實非常順利,一路上消滅的各種亞墟獸和虛境幽靈很快就超過了千頭,而己方不但沒有任何傷亡,對城市的損害也降到了最低。


    雖然創下了輝煌的戰果,但他們依舊沒有搞清楚狀況。


    不過,看到不少市民們爬到社區的隔離牆和高樓的窗邊,大聲歡呼喝彩的樣子,騎士們的心情還是很舒暢的。


    說白了,之所以成為星界騎士,為的不就是今天這一幕嗎?


    更重要的是,如此一戰下來,大家立下的可就是實打實的戰功。這可是再怎麽大規模的演習都不會有的好處。


    當然,相比起普通的騎士來說,年紀稍長一些的海葉羅男爵想得更多一些,便對自己的搭檔道:“耶格爾,這得感謝你。如果你的決斷晚一些,我們不會這麽快進入城市,也不會在異變發生的第一時間就投入戰鬥。這些虛境魔物對普通民眾的傷害可是降維的,但凡是晚上幾分鍾,後果都不堪設想。”


    說到這裏,他沉吟了一下,半開玩笑半認真地道:“你不會是早就想到這一點了吧?”


    “閣下,您幫我當什麽人了?我隻是個二環啊!”索拜克無奈地道。


    更何況,這種情況,就算是那些雲端上的大佬,也不可能精確到分鍾吧?


    “確實。所以這就是運氣了。”海葉羅男爵的笑聲更多了幾分誠懇和親厚:“這樣不是更厲害嗎?技法可以學習,武道可以磨煉,靈能的星環也能漲上去,但氣運這種事,可都是宇宙的恩賜啊!又豈是吾輩凡人可以理解的?相比起一個能力出眾的戰友,一個運氣極好的戰友,說不定還能讓我多活一段時間?我可是想要活到退役那天的。”


    索拜克頓時無話可說,便是連應該擺出什麽表情都不知道了。


    “我們的下一步行動呢?”男爵又問道。他雖然理論上才是這批騎士的指揮官,但一直都在最終程度上對索拜克保持尊重的。


    “還是,要到中樞塔那邊去……”索拜克下意識地道。他當然也不知道怎麽做,便隻好本能地按最開始的計劃行事。話一出口,他就覺得哪裏不對,趕緊找補道:“現在周邊的狀況還不清楚,我們早一點接管中樞塔,便可以啟動城市的預警雷達了,說不定還能給別的地方提供一點火力支援。”


    男爵想了一想,覺得好像也沒什麽問題,但又不由得問道:“這個城市周邊有許多重要工礦設施,確實是留有一部分空地兩用的重炮。可是,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用過了。”


    “先看看吧。”索拜克無奈道:“先看看再說。”


    其餘騎士繼續清繳怪物,索拜克和葉海羅兩人則帶著五個戰鬥小組共二十名騎士來到了城市的中控塔之下。這是一座超過了兩百米的摩天大樓,塔頂的天線除了能收發各種型號,還能支其一座覆蓋全城的護盾——當然,這個功能已經有二三十年沒用過了。


    我們都知道,極疆星區是帝國麵對銀心掠奪者的前線。以前,在麵對這些宇宙遊牧名的侵攻時,這座中樞塔還是大半個薩爾納的星球防禦指揮部。當然,這些軍事功能也停歇了好長時間。現在,整座大樓都被改成了民用,內部包括了水晶城市政府、全城的消防和交通指揮中心,以及電視台。


    和大多數的城市規劃的一樣,中樞大樓的正麵是一個廣場,這是這座城市的最中央。廣場中央還有一座將近十米高的伊萊瑟爾大帝策馬揚鞭雕像,算是城市的地標。


    ……當然了,現在全帝國的伊萊瑟爾大帝像說不定得有九位數,再地標也地標不到哪裏去。


    可是,此時此刻,那台威武霸氣的大帝雕像已經變成殘垣斷壁。大帝騎乘的龍馬已經斷成了幾截。龍頭落在了噴水池中,濕漉漉地瞪著眼睛,留下了一個殘念的表情。龍身更已經散落在四處,已經辨認不出來,隻在台座上留下了半拉屁股。


    至於龍背上的大帝本體實在是找不到,仔細看看,才終於在旁邊的花圃看到了上半身插花叢裏的大帝雕像,隻露出下半身直指雲天,而且還是殘破的。


    這不,大帝的一條腿現在還掛在旁邊的裝飾用路燈的架子上呢。


    騎士們覺得很頭大。他們覺得,如果任由大帝的上半身插在花叢裏,是不是有點大不敬?可是,就這麽粗手粗腳地去動大帝殘破的身軀,是不是更大不敬呢?


    另外,讓他們頭大的當然不隻是壞掉的大帝像,還有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


    此時,一頭長了九個奇形怪狀腦袋,九條像是鋼鞭一樣尾巴,身軀有點像是貓科猛獸,但卻可以直立行走,光是立起來也將近有十米高,如果算上那幾條尾巴,便至少有二十米了。


    不用說,這依然是頭光看外形就能讓人掉san的家夥。在場的騎士們確實從未見過這般模樣的怪獸,就是係統熟讀過《虛境魔物圖鑒》的葉海羅男爵都沒見過。


    隻不過,就算是最菜鳥的騎士都能感受到那巨獸身上宛若海嘯一樣的壓迫感。


    他們能感覺到,光是憑這壓得大家幾乎連站立都非常勉強的壓迫感,這就絕不是能輕易應對的敵人了。


    “啊,對了,亞墟獸是聚合效應!”葉海羅忽然明白了什麽:“大家,快……”


    索拜克上校也當機立斷地下令:“第一到第三小組準備應敵,第四和第五小組準備策應。按照應對軍團級魔獸的a陣型展開!”


    他是第五小組的成員,不用硬抗。他覺得,怪獸就算是再厲害,自己離遠一點放放風箏什麽的,也是能做到。


    我是讓大家快點逃跑!葉海羅不由得無奈地看向了自己的戰友,剛想要說什麽,卻隻這隻怪獸的九個頭顱同時發出了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聲。它每個頭發出了聲音都並不一樣,但組合在一起,除了更顯凶暴之外,更多了幾分讓人戰栗的詭譎韻律感。


    在場的每個騎士,都覺得那嘯聲是在自己的靈魂深處響起似的,頓時覺得大腦像是被針紮了似的,眩暈的劇痛瞬時傳來。


    葉海羅男爵深吸了一口氣,展開了一個意誌光環,這才覺得好受了一些。


    可是,他隻是三環,光環能力的強度和覆蓋麵積都有限,也隻是作用到了周圍有限的幾個戰友身上。


    就在他已經覺得此戰凶多吉少,琢磨著怎樣才能讓盡量多的戰友撤走的時候,天空傳來一聲宛若龍鳴般的爭鳴聲,並不見得多激烈,卻顯得清亢威嚴,霎時便將怪獸的精神咆哮給壓了下去。騎士們就算是身處紋章機之內,也都被震得心頭一顫,但那讓自己幾乎暈厥的痛苦卻隨即消散無蹤。


    索拜克下意識地抬頭看向了龍吟傳來的方向,卻見一道白光宛若衝天而降的神劍一樣直刺而下,當場就將那頭巨獸打了個對穿。


    九頭巨獸當場僵直在了原地,就是那九個凶獰頭顱上的狂嘯也都凍結在它的臉上。緊接著,卻隻聽“啵”的一聲,巨獸便頓時散落成了一堆能量因子。發出了失控電荷一樣嗶哩嗶哩的跳動聲,接著便完全散了架。


    讓二十名全副武裝的星界騎士如臨大敵的巨獸,居然眨眼間便被撕成了碎片。


    緊接著,卻見一個身影,宛若神人一般從天而降,不帶一絲煙火氣地悠然落地。那是一個看上不去不過四十歲的男子,劍眉星目,長身玉立,颯然如仙,卻正是澹台靖。


    有幾個騎士很快便認出了對方的身份,一時間都陷入了沉默。


    這些家學淵源的名門子弟們們都知道,這位是蘭九峰的大弟子,靈研會的現任掌門人。


    現在,讓帝國的超凡者們做了近半個世紀噩夢的蘭九峰已經是年過九旬的老者,梅若兮也已經八十多歲了,最多十幾年就會退出曆史舞台。而到了那個時候,長成的星界騎士們要麵對的大敵,便正是以澹台靖為首的“靈研會七子”了。


    說白了,任何一個名門出生的星界騎士,都是在把“靈研七子”視為大反派的教育中,成長起來的。


    當然,自從上次的戰神祭結束了以後,某人已經成功取代了“靈研七子”在年輕騎士心目中的地位,但那個某人,不也成了靈研會的成員嗎?


    總之,蘭九峰的徒子徒孫們就是星界騎士團的“宿敵”,論仇恨值可能比不上聯盟那邊的“死敵”,但論關注度說不定還猶有過之。


    現在,宿敵團體的大反派出場了,但從第一個照麵的表現來看……似乎是友軍吧?


    什麽叫世事無常?這就是了。


    “我是澹台靖,共同體軍事觀察團的成員。”澹台靖倒是非常淡定:“請問,你們誰是領頭的。”


    騎士們看了看葉海羅,又看了看索拜克。葉海羅和索拜克卻在對視,在對視了將近十秒鍾後,前者終於無聲一歎,道:“我是星界騎士團正騎士,帝國憲兵上校,兀德爾·葉海羅男爵。感謝您的支援,澹台大師。”


    他率先行了個軍禮,其餘的騎士們在猶豫了一下後,便也都隻能跟從。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澹台靖雖然是個沒有爵位的“平民”,但卻也是六環的聖者。在超凡者的世界中,這是比任何爵位啊官職啊頭銜啊更顯赫的地位象征了。


    哪怕是以前的那些帝國皇帝,麵對比自己的高環的臣子,也都從不會拿大,在任何時候都給足了人家麵子的。


    這些名門子弟們都是體麵人,不管心裏是不是在mmp,但表麵上的禮儀是絕不會失態的。


    澹台靖也微微低頭給騎士們回了個禮,沒有理會這些帝國年輕精英們的糾結,直接便開門見山地道:“這東西是亞墟獸聚合形成的的魔物,隻有在滲入主世界的虛境能量開始減弱的時候才會低概率產生。說白了,就是一種應急反應。我剛才已經感覺到,通往虛境的空間裂縫已經被修補好了,正構成了虛境聚合產生的可能性。這種聚合魔物的理論上限會達到六環,如果真的出現幾十頭,就連我都會覺得棘手的。”


    幾十頭?就算是出現幾頭,這個城市都保不住了。您老這個六環倒是好說,可咱們這八十個騎士,最高的也就是葉海羅男爵的三環啊!


    索拜克聽得一陣眩暈,再次有了想當場溜走的衝動。


    ……不對,等等,剛剛那頭怪獸是六環?卻被澹台靖秒了?那他到底有多強啊?一個人秒我們全體應該也問題不大吧?


    索拜克覺得自己邏輯很順,望著對麵的地球人,小心肝頓時噗通噗通地跳了起來。


    其實,澹台靖說的是上限是六環,卻沒說過方才被自己秒掉的那家夥是六環。他自然不知道索拜克的心裏鬥爭,直接摸出了一大把有卡牌那麽大的黃色紙片:“有沒有辦法,在最短的時間內把它們散滿全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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