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知道了,你們倆就是我的臥龍鳳雛啊!索拜克望著一唱一和的兩人,心中悲憤不已。另外必須要插一句嘴,帝國也並沒有什麽“臥龍鳳雛”,但卻有著類似的典故。


    總之便還是那句話,隻要領會精神就是了。


    他現在覺得,如果自己真照這兩人的意見做了,一定是會被自己的“宿敵”打死的。那個家夥聰明絕頂又心狠手辣,若發現任何不對,絕對是會毫不猶豫地掀桌的。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自己的“宿敵”再怎麽狠辣,再怎麽工於心計,再怎麽絕情決意,也終究不是什麽殘忍的嗜殺之輩。


    若自己隻是在這裏老老實實送信,也不會把自己怎麽樣吧?


    再怎麽說,兩國交兵不斬來使的原則還是要講的,總不能真的用要塞炮轟自己吧?大概……


    總之,抱著這樣的心態,耶格爾·索拜克乘坐的禦兔號,就這樣離開了大艦隊,向著塞得要塞駛去。


    他畢竟也是一個響當當的分艦隊提督了,即便是臨時客串信使,也應該乘坐自己的座艦前往,這是屬於一位銀河帝國將軍應有的體統。


    反正家大業大的帝國也不會覺得這是浪費能源的,認為儀式感和體麵是重要得多的。


    “不打友好信號嗎?”在行程中,塞爾璐小姐詢問艦長。


    “應該距離一個天文單位以內再打。現在可是戰爭,早早就把友好信號掛上,不覺得像是在大老遠隔著幾百裏就開始搖白旗了嗎?落在某些人的眼裏,是足夠彈劾索拜克長官一個‘姿容猥瑣,有傷國體’的了。”


    居然會這麽嚴重的嗎?耶格爾·索巴克很想要大驚,但又總覺得艦長有忽悠人的嫌疑。這貨就是個語不驚人死不休的類型,說的話完全隻能信一半。


    他正想要吐槽兩句,子爵小姐卻表情凝重地微微點頭。


    “他這兩年進步得很快,對有些小人來說,這就是原罪了。”佩爾塞艦長道。


    子爵小姐微微一怔,隨即讚許道:“嗬,你雖然不是什麽好人,但也確實是個講究人。”


    “我可一點都不講究,至少不是您想象的那種高貴大人物們體麵和光榮。某種程度上,我是個悲觀主義者,便不憚以最大的惡意來估算這個舞台上的殘酷和冷血。”佩爾塞艦長笑了,笑得很和煦很有人間煙火氣。


    “嗬~~~艦長,我現在算是看出來了。你可絕對不是什麽悲觀主義者,而是一個尖酸刻薄的空頭反體製分子。好在,您的狀態畢竟是空頭的。所以在戰場上,我是願意信任你的。”塞爾璐子爵小姐同樣也露出了笑容,笑得非常凜冽。


    “那麽戰場之外呢?”


    “我會在你把我們,尤其是耶格爾長官連累進來之前,砸爛你的腦袋的。”


    “嘖,那我豈不是應該盼望戰爭盡量不要結束呢?”


    耶格爾·索拜克不由得歎了口氣。就算是艦橋安裝了遮音力場,也不應該旁若無人地討論這種話題吧?是不是太不把我這個司令官放在眼裏了?


    他實在是不太明白,這兩個家夥明明格格不入,為何總還是會在這種微妙的地方達成共識,但他也不會反對什麽。


    充分尊重專業人士的職權範圍,充分尊重艦長對這艘船的控製權,這便是他耶格爾·索拜克的做事風格了。


    他坐回到了自己的椅子上,一邊品著塞爾璐小姐給自己送來特調飲品,一大杯滲入了蜂蜜、濃縮糖漿和提神草藥,還用奶蓋打出了向陽花形狀的冰奶茶,同時思索著等會上了船,將如何同餘連打招呼。


    “所謂天道有常,人道無常,也乃自然之理。人世之理,莫不如是。神器之屬,可定地水風火,可定天人衡平,當歸有德之人,豈可更易?你若以禮來降,仍不失封侯之位。如此順天應時,國安民樂,豈不美哉?”


    這話是蓋蕊貝安殿下帶來的文書官寫的,據說那貨的父輩都還是地球移民呢,自然是很懂地球方麵的典故的。


    那位文書還非常自信地表示,這話一說出來,一定可以讓對對麵的“破曉之龍”倒戈卸甲,以禮來降的。可是,索拜克卻總覺得,自己真要是這麽說,一定會被打死的。


    所以,最特麽不靠譜的就是文人了,果然還是靠我的自由發揮啊!


    “在這樣的日子見麵,或許是命運的作弄吧。”


    ……嗯,不但文藝,甚至還矯情,而且一點都不符合本人的風格。


    “摯友哦,別開槍,是我啊!別開槍。”


    呃,有點順杆爬諂著臉討好的味道了。而且就像是艦長說的那樣,說不定帶著“有損國格”的味道,是會被有些人挑出毛病的。


    “好久不見,我心理上的摯友哦,我為和平而來。”


    這種話,就連極原星區裏一個一輩子都沒出過種植園的蘇米人老果農都特麽不信了。在那個人麵前還扯這種淡,一定也是會被打死的吧?一定會吧?


    “啊!我的摯友!啊!同事我的宿敵哦,今日的會麵,又何嚐不是一次傳奇的開端呢?”


    這是哪部三流舞台劇的台詞嗎?現在就連漫畫都不會整這種橋段了。


    和那位“宿敵”打過那麽多次交道,索拜克覺得,自己應該已經熟悉那位的作風了。那麽,除了信使工作之外,自己也確實可以趁機探探他的口風。


    實際上,一直到現在為止,帝國樞密院都沒有放棄招降餘連的打算。餘連和藍星共同體,已經被的帝國的決策層們不知不覺地看做是兩個集團了。


    或許,真的有辦法離間他和地球方麵的脆弱合作關係?不過,這種事情便和我這個中層打工人沒什麽關係了吧?果然還是該大人物們去運作嘛。


    想到這裏,索拜克忽然很有負罪感。因為他忽然想到了自己的便宜師父薩督蘭公爵。


    有一說一,便宜老師薩公爵的隕落,他也是很悲傷的,但確實沒什麽憤怒和仇恨的情緒。他能感覺道,薩公爵的死亡其實是求仁得仁。在和自己宿敵決鬥中隕落,在挑戰真理之側的戰鬥中折戟沉沙,總比死於病榻要幸福多了。


    他對蘭九峰毫無恨意,更沒考慮過對靈研會複仇什麽的。可是,薩督蘭公爵生前對自己的期許和厚望,又怎麽能忘記呢?


    好吧好吧,真要是勸降什麽的當然是不敢想的,但或許也可以確認餘連的決心和底線什麽的,甚至可以和他進行一些桌下的談判?


    嗯,國禮也是可以準備一下的,當然不是用來搞那種昭然若揭的離間計,而是拉關係。


    自己確實沒什麽錢,不過,蓋蕊貝安殿下上任之後,可是送了自己一套價值連城的翠金餐具,那是真的足可以當做是國禮的珍品了。自己一個從殖民地長大的粗胚,怎麽用的這種器物呢?原本是準備偷偷帶回天域去折現的。


    可是,塞爾璐小姐卻說,索拜克家以後應該會招待不少高貴的客人,是需要一些能當門麵的器物了。


    高貴的客人倒是還見不到,但這套禮物現在倒是有些實用價值了。


    索拜克倒是不怎麽心疼。他相信,就算是蓋蕊貝安殿下不會再送自己一套,布倫希爾特殿下也一定不會虧待自己的。


    ……不過,話說回來,為什麽那位女公爵會給人微言輕的自己送禮呢?


    索拜克頓時有點細思恐極了。


    很快的,耶格爾·索拜克發現,冥思苦想地琢磨以上這些問題的自己,真的是個傻子。


    當塗著華美銀白色塗裝,比白旗還白的禦兔號戰列巡洋艦,行駛到了一個天文單位的範圍時候,變故發生。


    艦橋上忽然響徹出來的巨大的警報聲,直接打斷了索拜克的沉思。


    “前方發現高能反應。”“前方發生高能反應。”


    船載ai平靜的聲音在艦橋之內不斷地蕩漾著。音色自然是毫無波動和感情的電子棒讀音,但放在現在的環境中也是異常驚悚的。


    那是塞得要塞上的換裝的威力巨大,射程也相當驚人的軌道要塞炮。隔著遙遠的虛空,便已經釋放出了奔放而熾熱的怒焰。


    這,這就開炮了?都沒進入有效射程吧?這就開火了?我就這麽不招人待見嗎?索拜克一時間都有點傷心了。


    可緊接著,他卻又忽然感覺汗毛倒豎,驚悚得跳了起來。他分明感受到,禦兔號開始了緊急規避,但船體卻依然莫名其妙地和對方詭異的彈道在宇宙中相撞。他的靈覺甚至讓他分明地感受到了炮彈擊穿艦橋,直接把自己蒸發成碎片的可怕畫麵。


    當然了,這讓自己遍體生寒的一幕,很快又從腦海中驅散。他又依稀看到,炮彈掠過禦兔號,滑向了遠處宇宙空間的一幕。


    這才是正常展開嘛。禦兔號距離塞得要塞至少還有一個天文單位呢,怎麽就會被打中呢?


    索拜克忽然意識到,這是自己的空間感知、辨識乃至於預判能力有了長足進步的表現。可現在,卻也不是因為這種事而狂喜的時候了。


    “保持航向。”索拜克對艦長大聲道。


    “明白,保持穩定航向,主炮齊射!”佩格塞艦長回應。


    沒有後麵的!索拜克雖然想要這麽說,但他也知道,帝國軍沒有挨了打不還擊的道理。如果禦兔號真的一炮不開轉身就逃,回去以後雖然不至於上軍事法庭,但也一定會有人說怪話的。


    於是,禦兔號的兩枚軌道主炮也開始轟鳴了。在短短的一分多鍾時間,它們滿負荷運轉著,朝著空寂虛空彼端的那個龐然巨物一次性砸出去了三十多枚炮彈。


    可是,在這個距離上,也真的隻有軌道炮和亞光速導彈能擊中彼此了。當然,這也隻是概念上的最大射程了,絕非軍事意義上的有效射程。


    當然了,禦兔號瞄的畢竟是要塞,己方命中的可能性還是要比對方大一些的吧。大概……


    可就在這個時候,索拜克也聽到了通訊音,接通之後,卻是紮納爾少將。這是一位比自己年長二十多歲的壯年將領,卻是一位作風非常彪悍的猛將。


    “地球人先開火了?果然是不講武德,不沐天恩的蠻族,是時候讓他們接受一下基本的教導了!衝鋒!帝國的勇士們,衝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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