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陵府,某座客棧頂樓之上。


    陳淵與上官禦負手而立,遙望著遠方的滾滾湧動的廣陵江水。


    誅殺趙昊之事完結後,二人便沒有再繼續停留,在上官禦的邀請之下,他跟隨著對方來到了此處酒樓。


    酒樓名為望江閣,也是因為可望到城外的廣陵江而取名。


    乃是廣陵府乃至附近幾個州府中最為上等的酒樓,隻對武者開放,一共分為四層,底層築基武者可用,第二次凝罡武者可用,第三層通玄武者可用。


    而他們所處的頂樓,平常並不開放,唯有丹境宗師才能享用。


    至於他們為什麽能逾越,自然是因為此處望江閣乃是上官氏族的產業,身為嫡子的上官禦,這點權利還是有的。


    再者,邀請陳淵也不算是丟份兒。


    潛龍榜前十的天才,絕對有資格進入頂樓。


    至於嶽山幾人,則是被安排在了下麵。


    此處也不愧是隻對宗師開放,布置的古色古香,每一處都極為精致,連點的香薰都是醒神香,價值不菲。


    “陳兄,此景如何?”


    上官禦輕聲問道。


    “不錯,上官兄找了處好地方。”


    陳淵澹澹一笑。


    上官禦言談舉止都很得禮,對陳淵沒有絲毫逾越,更沒有絲毫的盛氣淩人,就是性子與陳淵一般稍稍清冷了一些。


    不過如此才更貼合其上官氏嫡子的身份。


    而這才是世家子弟的修養。


    那種盛氣淩人,拿鼻孔看人,囂張跋扈的都是在武道上沒有什麽出路,加之長輩寵愛,才自暴自棄。


    但凡有些追求的人,基本都很知禮。


    縱然心中懷有恨意,麵色上一般也不會表現出來。


    在窗邊遙望了一陣,二人閑談了幾句,說的都是一些近日江湖中發生的事情,其中上官禦還多問了幾句湯山府中的事情。


    表示對陳淵的行事風格很合他胃口。


    對此,陳淵隻是笑笑。


    說著說著,又說起了今日發生的事情,上官禦笑道,今日陳淵刀斬趙昊,與白長卿鏖戰不分勝負的事情,必然會在蜀州掀起些風浪。


    事實上也的確如此,白長卿在蜀州的名聲很大,陳淵跟他交手不分勝負的消息,也在以一個颶風般的速度在蜀州傳播。


    而陳淵的名字,也終於從青州破圈,正式開始在蜀州大規模傳揚,之前他登上潛龍榜前十的時候,雖說震動江湖。


    可基本上大部分尤其是青州之外的人,都是想起來才提起兩句。


    不少人都等著看他的笑話,覺得他穩不住潛龍榜第七這個位置,但這一次的交手消息傳出去之後,


    都會覺得他是實至名歸。


    相當於這一次他是借著白長卿的名聲,真正展露出了自己的獠牙,基本上所有潛龍榜前十的天才都開始對他的情報開始了解。


    或多或少而已....


    “坐。”


    上官禦率先坐到了陳淵對麵,伸手道。


    陳淵也不客氣,直接坐下。


    伸手拿起茶壺,上官禦斟茶兩杯,一股靈氣清香撲鼻而來,令人精神一陣,陳淵輕抿一口,眼前一亮。


    這招待丹境宗師所用的靈茶確實不凡,是他喝過的幾次靈茶中最為上等的了,至於薑河與章玄那邊,


    他喝的是禦賜靈酒,不一樣。


    “清茶陋室,陳青使不要怪罪。”上官禦謙虛道。


    陳淵:“若這些都算是清茶陋室的話,那天下恐怕也沒有什麽奢靡之地了。”


    兩句玩笑,二人相視之下,嘴角勾起,上官禦忽然沉聲問道:


    “今年的登仙戰,陳兄恐怕也會去吧?”


    “陳某素來都是獨自修行,一直想要見識見識天下俊傑,登仙戰是個好由頭,陳某自然不會不去。”


    麵對陳淵的回答,上官禦毫不意外,實際上,在陳淵短時間內便揚名江湖,逆勢登上潛龍榜前十之前,


    就已經有許多人猜測他的目標是登仙戰了。


    “可惜了,若是往年的登仙戰,在下尚能有一線希望進入前五乃至前三,但這一屆登仙戰...恐怕前十都擠不進去了。”


    上官禦忽然歎息了一口氣。


    “上官兄如今已然位列第八,怎麽說連前十都擠不進去?”陳淵故作不知的問道。


    果然,陳淵說罷之後,上官禦便回道:


    “陳兄說笑,真實情況你也自知,何必又裝作不懂呢?這一屆登仙戰,恐怕是近百年來最為艱難的一次了,


    潛龍榜前三的那幾位簡直不似通玄武者,再加上其他隱匿實力的高手,或是想陳兄這樣的黑馬,在下希望渺茫。”


    “上官兄自謙了。”


    陳淵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笑道。


    “非是自謙,隻是有自知之明而已,左承宗天生雷體,誅邪退避,若是全力爆發,便是丹境宗師也有望殺之,


    玄明和尚肉身無敵,極有可能是大能轉世,衛無涯身懷魔眼,一眼睜開,無所遁形....”


    “還有,陳兄崛起迅速,如今便能與白長卿不分上下,若突破天宮,必然也是一位極強的存在,有諸位在,焉能不讓人絕望?”


    最後,上官禦又讚揚了一句陳淵,隻可惜,他不吃這一套。


    “上官兄說笑了,陳某也不過中人之姿,平平無奇罷了,如何能與前三的幾位相提並論?”陳淵笑了笑。


    話雖是這麽說,但其言語之中卻蘊藏著極強的自信。


    這一點,上官禦自能感覺出來,而且也並不以為奇,試問潛龍榜前十的這些人,包括他在內,誰又沒有一些自信呢?


    他這麽說,隻是為接下來的話做鋪墊而已。


    “陳兄,你我也算是一見如故了,不知能否冒昧問一個問題?”他目光灼灼的看著陳淵問道。


    陳淵眼皮一耷,若是旁人他自然回懟,既然知道冒昧那就別問了,但畢竟是吃人嘴短,況且上官禦也不惹人厭煩,隨即道:


    “上官兄盡管問?”


    “陳兄出身貧寒,卻能一步步走到今天,江湖中有傳言,其實陳兄的來曆乃是某些隱世古族亦或者隱世宗門,不知是否為真?”


    上官禦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陳淵,似乎能看透他是不是在隱瞞。


    類似於陳淵這種突然崛起揚名江湖的天才,並非沒有例子,天下也確實有這種隱於世間的勢力,至少上官氏族就知道好幾個。


    但那些裏麵可沒有姓陳的,所以他心中還是頗有些好奇。


    “陳兄放心,在下絕不會外傳出去。”上官禦緊接著又保證道。


    陳淵看著他,與他對視了一息時間,毫不避諱的笑道:“即便是傳出去又如何,陳某並非什麽隱世古族,此乃事實,上官兄也不看看,天下可有從捕快做起的古族世家子弟?”


    上官禦目光閃爍,這的確也是一個疑點,一般隱世的那些勢力,基本都不願意跟朝廷牽扯,更別提直接進入朝廷序列了。


    “至於陳某的實力,嗬嗬...在下能走到今日,全憑自己的努力,因為我知道,這世間唯有實力才是一切!


    陳某樣貌平平,天賦一般,除了苦修別無選擇。”


    他確實沒有說錯,能有今天的成就,他全憑自己,氣運祭壇隻是個輔助....沒錯,就是這樣。


    他,陳淵,沒有開掛!


    陳淵直接否認,其實更讓上官禦加深懷疑,覺得他的出身一定非凡,亦或者背後有勢力護持,否則,怎麽可能崛起的這麽快?還有薑河直接給他丹符用以護身。


    隻不過,他並沒有繼續追問下去。


    對方已經否認,再追問就有點不知好歹了。


    對此,陳淵也沒有辦法,也就隨他想了。


    若是能將自己傳的更神秘一點,似乎對他也有利,至少能驚退一些對他心懷不軌的家夥。


    上官禦輕笑了兩句,二人開始轉開話題,談天文,說地理,又各自聊了聊關於對武道之上的見解。


    對方也不愧是世家弟子,對陳淵的幫助不小,在他的口中,也得知了一些關於五姓七宗的一些情況。


    當然,陳淵有時候的一針見血,也讓上官禦覺得邀請陳淵不虧。


    二人相談甚歡,越聊越投機。


    上官禦說的更多的是天下大勢,而陳淵往往能憑借過人的眼力,與不符合這個世界的思緒提出一些很有見解的話。


    這才是論道....


    隻有同出差不多層次的武者,才能算是論道,一方境界高或者是境界低,隻能算是指點。


    說著說著,陳淵便不經意間提起了峨眉山。


    上官禦眉頭輕皺,沉聲道:


    “陳兄對峨眉山有興趣?”


    “隻是有些好奇而已。”陳淵放下酒杯笑道。


    “不隻是好奇那麽簡單吧?”


    他似笑非笑的看著陳淵說道。


    看著對方的這番笑容,陳淵就知道峨眉山應該沒有那麽簡單,不然上官禦絕對不會是這麽一番作態隨即道:


    “聽聞峨眉山上景觀不錯,想去看看。”


    “想來,陳兄是衝著峨眉山巔的那塊無字天碑去的吧?”上官禦沒有賣關子,一語道出了氣運祭壇所指引的機緣。


    讓陳淵心中一震,澹笑著點了點頭。


    “不知上官兄對那天碑知道多少?”


    既然對方道出了天碑,那他自然也就沒有什麽好隱藏的了。


    “在下知道的也隻是些傳聞而已。”


    “願聞其詳。”


    “傳聞前朝大楚之時,有一位散修強者,年少之時曾在峨眉山上得了一位武者的傳承,後來那位強者便一發不可收拾,修為逐漸至高深莫測之境。


    不說縱橫天下,但也絕對是少有的高手,但後來此人似乎得罪了什麽仇敵,傷到了本源,壽元未盡便葬於峨眉山內。


    並且留下了一塊天碑,說裏麵藏有仙緣,若能參悟可得機緣。”


    “此消息剛開始之時,在江湖中掀起了驚濤駭浪,引得無數武者爭奪那塊無字天碑,後來一位化陽真人取勝,正欲拿走天碑之時,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麽,慌不擇路的離開了峨眉山,有人前去求證,他說峨眉山下鎮壓著一尊妖魔,那天碑乃是陣眼,


    若是將天碑拔出,將生靈塗炭....”


    後來經人求證,此言是假的,那天碑被布下了大陣,與整座峨眉山地脈相連,根本無法取走,除非有通天徹地的實力。”


    “再之後,前往峨眉山參悟仙緣的武者如過江之卿,數不勝數,可多年過去,也沒有一人能夠參悟出什麽東西,


    隨著時間流逝,前去峨眉山參悟的人也已經愈發稀少,也隻有一些沒有什麽傳承的散修才會抱著希望去一趟,但都無功而返。”


    “數百年過去,峨眉山也不顯於世,隻有一些傳聞流出而已...”


    上官禦將自己所知道的情況大致說了一遍。


    他也是因為上官氏族中典籍記載的才了解到的。


    聽完之後,陳淵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問道:


    “上官兄此言屬實?”


    “陳兄做個參考,真實情況如何其實我也不清楚,說的這些都是族中記載的情況,或也隻是傳言的一種而已,


    多年來,圍繞著峨眉山的傳說可不少。”


    “那真實情況呢?”


    “不瞞陳兄,年少之時在下也心高氣傲,覺得別人參悟不出什麽東西實屬蠢笨,自己一定能行,但去了一趟峨眉山卻大失所望。”


    “峨眉山脈不高不矮,實屬平常,周圍天地元氣稀薄,不適合武者修行,至於那所謂的無字天碑在我看來也隻是一塊凡石而已,嗯....除了稍稍堅硬些。”


    “倒是與大陣勾連一事真假不知,我曾欲搬此石,結果無功而返。如今前往峨眉山的人愈發稀少,大都是山下的一些獵戶村民而已。


    若陳兄是衝著天碑去的,最好還是不要抱有什麽太大希望。”上官禦誠懇的勸道。


    他說的都是自己的親身經曆,並無摻假。


    “多謝上官兄告知了,陳某其實真的隻是去峨眉山看看,實不相瞞,在下此去乃是受人所托,去那裏尋一位故人。”


    說起瞎話來,陳淵根本無需思量,張口就來。


    “陳兄若有空也可上去參悟參悟,說不得真能參悟出什麽東西也說不定...”上官禦說著說著自己都笑了。


    數百年來前去參悟的人不知凡幾,陳淵又不是老天爺的親兒子,怎麽可能真的能參悟出什麽東西。


    這絕對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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