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漢皇帝劉徹領劉姓宗族祭祀先祖。”


    天子劉徹手裏拿著三根香位於所有人之前對著太廟大殿跪下,其後所有人除了執禮的禮官外,全部下跪。


    “敬天地,祭祀社稷之神位!”


    天子劉徹帶頭磕三個響頭。


    “皇帝獻貢品,三牲太牢(牛、羊、豬的頭)。”


    太常卿和太常丞抬著太牢進入大殿內供奉在社稷之神的神位前。


    “禮畢,拜天地!”


    天子劉徹又帶頭三拜九叩。


    “敬祖宗,祭祀皇族劉氏列祖列宗神位!”


    天子劉徹帶頭磕三個響頭,眾人跟隨,在可磕完頭後,天子劉徹側過身子,看向中大夫主父偃方向。


    “恩。”


    中大夫主父偃微微點頭。


    “哼!”


    天子劉徹嘴角狡黠一笑,眼神曖昧。


    “眾劉姓皇族獻貢品酎金,酎金祭廟!”


    太常卿對著眾跪拜的藩王、王侯宣喝一聲,早已在太廟大門口準備好的各個藩王、列候手下抬著一個個沉甸甸地大箱子走了進來,放在太廟大殿之前,不時,大大小小的箱子堆成小山。


    “寧兄,這箱子裏是什麽東西?”


    郅正低著頭小聲詢問了一聲身旁的寧毅。


    “酎金唄。”


    寧毅隨意一聲。


    “酎金?酎金是個啥?”


    郅正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名詞,好奇之下,不由得一問。


    “你怎麽連這個都不知道啊?”


    寧毅瞪了一眼郅正,在這種極為嚴肅莊嚴的場合問這種不合時宜的問題。


    “哎呀,快說。”


    郅正催促一聲。


    “漢初頒布漢律時,裏麵有一項律令叫做酎金,它規定在每年朝廷祭祀宗廟時,各王侯要按封國人口數進獻黃金助祭,從而共同表達劉氏皇族、勳貴們對我大漢先祖的緬懷和感戴。


    你不是熟讀漢律嗎?這你都不知道?還是你故意逗我玩呢?”


    反正現在人多,寧毅和郅正就渾水摸魚,低著頭聊天。


    “你這不死廢話嗎?肯定是我逗你玩呢啊。”


    郅正是熟讀漢律,可一直不知道酎金是什麽意思,如今有機會肯定要問啊,為了不暴露自己的真實身份,順著寧毅的話,繼續往下說。


    “行了,別廢話了。”


    “……”


    “哈哈哈哈!”


    寧毅和郅正兩個人跪著靠在一起開心地聊了起來,旁若無人。


    “禮成,敬拜祖先。”


    天子劉徹又帶頭劉氏藩王、王侯三拜九叩。


    “起身,皇帝劉徹驗查酎金分量、規製(成色),體感子孫孝心。”


    天子劉徹急不可耐地起身,走到太廟大殿前麵看著猶如肥羊的各個藩王、王侯,表麵無動於衷,內心狂喜不止。


    “上大秤,驗酎金。”


    禮官抬著一個巨大的平衡稱擺在大大小小的箱子前麵,太常丞主持驗查酎金的重量,剛命令手下抬著一箱酎金放到天平秤上,天子劉徹就趕緊製止。


    “寡人今日宣布一件事情,今日起,驗看酎金的官員由太常卿變為內朝官員。”


    “諾!”


    群臣、藩王、王侯起身答應。


    “這皇帝想幹什麽?”


    衡山王劉賜小聲地詢問著旁邊王兄淮南王劉安。


    “不知道,不過不要擔心,他就是換了誰,也挑不出咱們的毛病不是,等祭祀完太廟趕緊回封地,待在長安一天,就多一份危險。”


    淮南王劉安以及眾藩王、往後就想著趕緊回封地,不想待在長安,看天子劉徹那張嘴臉。


    “你下去,中大夫主父偃主持查驗酎金。”


    天子劉徹捋著胡子眯著眼睛開始了自己早就計劃好的一切,就等眾藩王進入彀中。


    “謝陛下。”


    中大夫主父偃如往日一樣,狂狷怪笑著從群臣之中背負雙手上了九層龍階,毫不掩飾內心地狂喜,走到天平秤旁,氣勢比天子劉徹還足,藐視眾藩王、王侯,尤其是曾經得罪過他的中山王劉勝(劉備祖先)。


    “怎麽是這個掃把星?”


    衡山王劉賜不禁手心捏了一把汗。


    “你怕他作甚,不就是個替劉徹小兒亂咬人的瘋狗嗎?”


    淮南王劉安麵無變化,本來覺得這一次太廟祭祀沒啥,可不知道為何驗看酎金的官員由往常負責的太常丞變成了中大夫主父偃,總感覺這背後有啥陰謀,可又說不上來。


    “王兄,王弟我心裏為何總有一種不詳的預感。”


    衡山王劉賜麵露擔憂之色。


    “怕啥,天下藩王都在此處,難不成劉徹小兒敢冒天下之大不韙殺了我們所有人?本王借他十個膽。”


    淮南王劉安偷偷瞪了天子劉徹一眼。


    “兄弟我不是擔心這個,就是總感覺怪怪的,這一次太廟祭祀不僅比往年提前了兩個月,更是讓主父偃這個瘋狗露臉,不妙!不妙啊。”


    衡山王劉賜搖著頭咬著嘴唇深感不妙。


    “不必怕,且看劉徹小兒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不急。”


    淮南王劉安拍了拍衡山王劉賜的肩膀,表示安慰。


    “……”


    中山王劉勝不停地擦著額頭上的汗水,他對中大夫主父偃充滿了恐懼,比害怕皇兄劉徹還要過之而無不及。


    “有意思!”


    河間王劉德、臨江王劉閼於、琅琊王劉餘、江都王劉非、膠西王劉端、長沙王劉發(漢光武帝劉秀祖先)、趙王六彭祖、清河王劉乘、常山王劉舜眾藩王並沒有擔憂或者是亂想,因為他們都是天子劉徹的皇兄亦或者是皇弟,天子劉徹再壞也不會算計到他們的頭上,所以有些不以為然,甚至是事不關己,天子劉徹愛咋咋地。


    “有問題。”


    其餘藩王、王侯看中大夫主父偃那小人得誌、一臉壞笑的樣子就感覺到了這一次太廟祭祀與往常有些不同,但又說不出來哪裏不同,隻能默默等待結果,看看天子劉徹打的到底是什麽主意。


    “驗酎金。”


    太常卿對著眾藩王、王侯宣讀完畢後,退到一旁。


    “眾藩王、王侯耐心等待,內外朝官員分列兩旁。”


    中大夫主父偃在這一刻,贏得了所有人的矚目,也是他人生最高光的時刻,人間已是巔。


    內外朝官員站到了太廟大殿前的兩旁,uu看書 wwuukansh 中間是人數比內外朝官員還多的劉氏皇族,可憐地站在一起,抱團取暖,而內外朝的官員就好像是一排籬笆,把劉姓皇族這些肥羊圍在中間,等待宰割。


    “開始吧。”


    天子劉徹衝著中大夫主父偃微微一點頭。


    “是,陛下。”


    中大夫主父偃回頭看了一眼堆成小山裝著酎金的箱子,隨便指了一指,禮官抬著中大夫主父偃所指的大箱子放到了公平秤上稱酎金重量。


    一番稱重後,中大夫主父偃看著秤砣的重量,算起了箱子裏酎金的重量,而後看了一眼箱子上所刻的名字。


    “中山靖王劉勝獻酎金五萬兩,斤兩俱全,規製符合。”


    中大夫對著天子劉徹和眾藩王、王侯的方向宣讀一聲。


    “中山靖王劉勝孝心可嘉,不愧為寡人的兄長,賜祚肉(臘肉,但是不是一般的臘肉,意義不同)。”


    天子劉徹滿意地看了看自己兄長中山王劉勝。


    “謝陛下隆恩。”


    中山靖王劉勝喜形於色,內心激動不已:主父偃,你這條瘋狗,嚇死我了。


    “抬那個。”


    中大夫主父偃指了指另一個箱子。


    又是一番稱重,中大夫主父偃對眾宣讀:“蜀王劉芳獻酎金十萬兩,所稱重後為五萬兩,分量不足,規格不符。”


    “啊!”


    這一下底下眾藩王、往後瞬間炸開了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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