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稼軒,聽到了嗎?娘的浪兒讓你滾呢,那你還不快滾。”


    郅李氏輕輕拍打著孟浪的後背大笑道。


    “是,是,是,我滾!我滾還不行嗎。”


    在歡樂的氣氛中,郅正滿意出門,接下來他要麵對的就是不讓狡猾的凶手有任何反擊的機會,要不然極有可能打蛇不死,反被蛇咬。


    低著頭在腦海中捋著思路的郅正不小心被一個跑過的路人撞了一下。


    “郅家大侄子,對不住啊。”


    “沒事,沒事。”


    郅正衝那人一笑,揮手致意,那人繼續往前跑。


    “恩?”


    郅正左看看右瞧瞧,越來越多的人從他身邊跑了過去,不知道前麵發生了什麽。


    “王家三舅,你們這是怎麽了?一個個跑的這麽快?撿錢了啊,哈哈哈哈”


    郅正故意這樣套話。


    “嘿,這可比撿錢還新鮮。”


    王家三舅鄭重其事地回道。


    “啊?啥好事不叫上我啊?”


    “你不知道?”


    王家三舅腦袋往後一仰,一臉的不解。


    “啥事啊?我還真不知道,要不然我不得跟著你們一起跑啊。”


    郅正摸著腦袋笑道。


    “不對吧,你現在可是朝廷的人,縣衙發生了啥你能不知道?”


    王家三舅還以為郅正在逗他玩,故意打趣。


    “王家三舅啊,您就別賣關子了,直說吧,我還真不知道。”


    郅正懇求著。


    “一大早大家都忙著幹弄農活,嘿,可沒想到路上聽說這無頭屍案的凶手抓到了。”


    “啊?”


    郅正有些失落,暗自感歎這隴縣還有比他能的人,想要通過此案跟縣令陳千秋緩和關係的機會就這樣無情溜走。


    “誰啊?”


    “哎喲,不就是那三癩子嘛。”


    “怎麽會是他?”


    郅正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根據自己的掌握的證據和推斷,凶手已經確定,絕對不是他。


    “這誰知道啊,我也是聽亭長說的,一大早的,潑皮應燕抓著三癩子就往縣衙走,還對著路過的人說,這三癩子就是無頭屍案的凶手,這天殺的三癩子,一向是無賴流氓慣了,沒想到膽子這般大,居然做起了殺人謀財的勾當,想想真是後怕,當初我還招惹過他呢,行了,不跟你說了,咱可得跑快點,我還要叫我家婆姨一起去看呢,再晚了就瞧不上好戲咯。”


    王家三舅不僅繼承了國人的優良傳統——看熱鬧,而且更是發揚光大,拉上家人一起看,他是走了,可郅正內心惶恐:難道從一開始我就判斷錯了?沒理由啊?不可能啊!


    郅正蹲在原地捋著鬢發,又將所有的證據和推斷仔仔細細地分析了一遍,嚴絲合縫,滴水不漏,絕對不可能出錯。


    “可殺人凶手怎麽可能是三癩子呢?作案時間、作案動機根本對不上啊!這裏麵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


    郅正看著從自己身邊跑過還不忘叫他的鄉裏,本想著趕緊到縣衙問清楚潑皮應燕和三癩子到底是怎麽回事,可覺得突然發生的這事太過吊詭,不禁讓這無頭屍案枉增些許疑雲。


    “先去縣衙搞清楚最好,極有可能是我在某個關鍵的線索處推斷錯了。”


    郅正再度陷入了高度地自我懷疑之中,想著趕緊到縣衙搞清楚一切,沒想到一個無頭屍案,死了一個人,又牽扯出兩個人,而他經過仔細推斷斷定的那個真正的凶手突然之間居然一點關係都沒有,可怕!可怕!


    “郅家三公子,五伯正有事找你呢,可急死我了。”


    縣城北邊住的刑家五伯攔住了準備往縣城跑的郅正。


    “五伯,我這也有急事呢,咱們等我這邊辦完,再去你家找你說。”


    郅正拱手告別。


    “急啊三公子,這可不行,你可是咱們縣的門下遊檄,我家小兒子他娘的跟老子鬥氣,臨走前說要去秦州府郡找他外爺(外公),你幫我給看守東大門的馬三、張四說一聲,千萬別讓我兒子從東大門跑了,等老子抓住他,看我不打死他。”


    正聽著的郅正抬起的腿輕輕放下,一臉的驚愕,臉色變了又變,快速地轉過身,複雜的眼神望向了身後遠處的東大門發呆,若有所思。


    “嘿,五伯跟你說話呢,你小子可別當了官差就不把五伯放在眼裏啊,五伯這不是沒辦法嘛,我那小兒子太皮了,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昨天打了一頓,大早上就給我玩失蹤,隻要馬三、張四守住了東大門,看我不把那小子從隴縣裏給揪出來……我說你有沒有聽你五伯說話?”


    五伯絮絮叨叨,不依不饒,而郅正猛地一哆嗦,終於知道為什麽凶手是三癩子了。


    “不好!”


    郅正乍然瞪大了眼睛,一臉擔憂,。


    “啊?不好?嘿你小子可真是當了官差了,你五伯求你這點事都辦不了?”


    五伯瞪了郅正一眼失望地離開。


    “五伯,我剛才想事情呢,對了,你托我辦啥事來著?”


    郅正摸著腦袋不好意思地問了一遍。


    “你小子,這一天天的,還好我沒讓我兒子讀書,要不然肯定跟你一樣是個書呆子,你聽好了啊……”


    五伯又將剛才托郅正辦的事重複了一遍。


    “五伯,你放心,這事我親自去辦,你趕緊去找兒子吧。”


    “這就對了嘛,那五伯先去找了。”


    “五伯走好,我去給你辦事。”


    二人就此分開,郅正趕緊往家跑,一進院子就看到老娘撫摸著孟浪的背哄著他睡覺。


    “稼軒我兒,你怎麽又回來了?”


    郅李氏抬著頭詢問。


    “……”


    郅正沒有說話,他現在心急似火,站在原地急的是左看看,右看看。


    “沒辦法了!”


    郅正看到了水井旁邊的水桶。


    “娘,你讓開!”


    郅正打了半桶水,郅李氏沒想到郅正如此野蠻,趕緊往一旁躲開,郅正提著半桶水走到還在睡覺的孟浪跟前。


    噗!


    孟浪整個人都傻了,起床氣加上被人澆醒的怒氣,孟浪暴怒而起,一臉凶相,磅礴的怒氣站得遠遠的郅李氏都能感受到。


    “恩?”


    郅正一臉嚴苛,目光無懼。


    “哎呀,少爺,你到底想幹啥?”


    書童孟浪到底是當書童當慣了,看著那個樣子的郅正,根本不敢動怒發泄,隻能委曲求全。


    “浪,兄長對不起你,等這事完了,兄長親自給你賠罪,現在托你辦一件事,非常重要,隻要你辦成,兄長這差事就算是穩了。”


    郅正沒想到孟浪到底是忍住了,趕緊滿懷歉意的鞠了一躬,這在漢代,同一輩的長輩給晚輩行禮這可是大禮。


    “那你倒是說啊。”


    郅正附耳在孟浪身旁,低聲交代了幾句,說的實話表情極為嚴肅。


    “我當是多大的事,就這點事啊。”


    “浪,就拜托你了。”


    郅正拱手相謝。


    “哎呀,你下次給我說不就完了,你看把我弄得,全身都濕了。”


    孟浪白著眼睛埋怨道。


    “浪啊,為兄對不住你,情況緊急,你趕緊換衣服,咱們分頭辦事。”


    “這還換什麽啊?直接走吧。”


    “謝了。”


    兩兄弟拜別郅李氏,分頭辦事去了。


    “你們兩個小心點!”


    郅李氏雖然不知道是什麽事情,uu看書.uuansh 可根據郅正反常的舉動知道這件事不簡單。


    ------------


    “三癩子,你個烏龜王八蛋,你也有今天,哈哈哈哈!”


    潑皮應燕對著三癩子的臉上就是一巴掌,打完還得意的很。


    “應大哥,你可不能害我啊!我何時殺了人了?”


    三癩子捂著臉一臉的無辜。


    “打的好!打的好!”


    縣衙門口聚集了得知消息的一幹鄉裏,想來再過上一會兒,整個縣城人都會來這裏看熱鬧,隴縣人不僅繼承發揚著優秀傳統——看熱鬧,而且又炫耀著另一非物質文化遺產——起哄。


    大門未開,門口是熱鬧非常,就連走街串巷的小商販都在這邊做起了生意,一不耽誤看熱鬧,二不耽誤做生意。


    “哼,等會見了縣令老爺,看你招是不招!”


    這一幕沒有被正在趕來的郅正看到,可讓隴縣的百姓那可是高興了好一陣子,狗咬狗的事情見過,可人咬人的事情還是頭一遭。


    “過癮呐!過癮!”


    老學究捋著雪白長須,拄著拐杖的手那可是在一直激動地顫。


    眾人跟看猴戲似的,應燕而後又打了幾巴掌三癩子,眾人又是一陣叫好喝彩。


    縣衙大門大開,潑皮應燕揪著三癩子的頭發在眾人簇擁下走到了縣衙大堂,好不威武,昂首闊步,真就是個見義勇為、拔刀相助的英雄好漢。


    “何事如此吵鬧?肅靜!肅靜!”


    功德力功曹史田德旺站在大堂之右,對著眾人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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