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外麵一片喧囂,沸反盈天的時候。


    位於莫斯科最中心的博羅維茨基山崗上,南臨莫斯科河,西北接亞曆山大羅夫斯基花園,東北與紅場相連的克裏姆林宮內,葉利欽輕輕的靠在辦公室中,那張產於十九世紀的古董沙發上。


    他似乎並沒有在意外麵所發生的一切,而是把目光放到了他身下的這張沙發上。


    這張沙發是1812年拿破侖下令用炸彈炸毀克裏姆林宮之後,第一批出現在新克裏姆林宮的家具之一。


    尼古拉一世、二世、亞曆山大二世、三世、列寧、斯大林、赫魯曉夫、勃列日涅夫、安德羅波夫、戈爾巴喬夫,這些聲名赫赫,掌握著俄羅斯權柄的大人物都曾坐過這張沙發。


    可以說這張沙發見證俄羅斯的興衰存亡。


    對了,這些大人物中,現在還要加一個他葉利欽。


    這也是他為什麽格外喜歡這張沙發的原因。


    “外麵的人已經聚集的越來越多了,您看計劃是不是要提前一下。”


    透過窗簾看了一眼城牆外密密麻麻,烏央央一片的人群,蓋達爾臉上浮現一絲憂色,忍不住開口勸道。


    人越多就代表著越不理智,代表著危險越大,越難以解決。


    並且還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那就是魯茨科伊和哈斯布拉托夫正在白宮裏搞事情。


    此時,魯茨科伊和哈斯布拉托夫兩人,利用他們在議會的優勢地位,再加上這次激起民眾對葉利欽的怒意和反對,拉攏了一大批中立的議員們,正在一起合謀剝奪,限製葉利欽作為總統應有的那部分權利,包括行政權,任命權,財權等等一係列至關重要的權利。


    本來他們在議會的力量都遠遠不如魯茨科伊兩人,現在對方又拉攏了一批中立的議員,而且葉利欽和他們也沒有在議會坐鎮,那豈不是就要任魯茨科伊在議會中為所欲為,肆意妄為了。


    對了,還有切爾諾梅爾金這個老混蛋,竟然也投靠了魯茨科伊,他敢肯定這次,之所以有那麽多原本中立的議員被魯茨科伊拉過去,切爾諾梅爾金絕對在其中出了不少的力。


    畢竟切爾諾梅爾金本來就是中立派的一大領袖。


    此時的俄羅斯,絕對可以稱之為風雨飄搖之中,他們隨時都有可能陷入萬劫不複之地,可現在,葉利欽還一點要發動的意思都都沒有,他們能不急嗎?


    他覺得當務之急,就是趕緊站出來,向民眾揭示真相,消除風波影響,然後再馬不停蹄的趕往議會,將魯茨科伊和哈斯布拉托夫企圖通過議會,削弱總統權力的邪惡企圖給抹殺了。


    “不急,等,說九點半開始就九點半開始。”葉利欽幹脆利落的說道。


    危險嗎?


    的確危險,數以百萬計的人聚集在克林姆林宮,如果這些人一旦衝動起來,絕對能把克林姆林宮的圍牆給推倒了,湧進來的人群可以占領克裏姆林宮的每一片土地。


    然而最重要的是,俄羅斯將成為笑話,他也將成為笑話,一個自從俄羅斯千百年前成立以來,最大的一個笑話。


    俄羅斯聯邦的象征、總統府所在地,曾是俄羅斯沙皇的居所之一,居然被俄羅斯人給推倒了,這種笑話能與之相比的,恐怕隻有路易十六和尼古拉二世這兩位的下場了。


    但對於他來說,這真的隻是個小場麵,而且一切也都在他的意料之中,掌握之中。


    畢竟他可是親手埋葬蘇維埃的人。


    而且隻要他在這裏呆著一天,那他就是俄羅斯的總統,代表著俄羅斯的意誌。


    至於魯茨科伊和哈斯布拉托夫。


    嗬!


    隻是兩個跳梁小醜而已。


    見葉利欽這幅模樣,蓋達爾和丘拜斯此時著實有種不知所措的緊張感感,眼看即將大禍臨頭,但想勸卻又不知道該從何來勸。


    畢竟任誰看到外麵的陣仗,心中恐怕都隻會有一個想法,那就是這下真麻煩了。


    見蓋達爾兩人猶如熱鍋上的兩隻螞蟻,葉利欽似乎更加不急躁了,而是煞有介事的讓侍從從酒櫃中,又開了一瓶伏加特,並且給蓋達爾兩人也倒了一杯。


    一杯伏加特下肚,火辣辣的燒心,兩人的臉瞬間變得一片通紅,但,心卻瞬間不慌了。


    似乎此時此刻,圍牆外的一切都給他們沒有半點關係了。


    兩人相視一眼,又主動給自己倒了一杯伏加特,這下就更不怕了。


    也不知道是因為這酒,還是因為葉利欽的淡定從容,他們想了想,大概是後者的原因更多一些吧。


    他們應該相信葉利欽,相信葉利欽能做到他想做到的一切,就如五年前,葉利欽告訴他們,他將推翻蘇維埃,建立一個新的俄羅斯,自由民主的俄羅斯一樣。


    那時候,他們雖然心中充滿了炙熱的火焰,但自己內心深處卻是對這句話不敢相信的,畢竟那時候的蘇維埃還太強大了,依舊是那個跺一跺腳,世界都要抖三抖,整個歐洲都在其鐵騎下瑟瑟發抖的存在!


    但葉利欽帶領他們做到了!


    雖然現在俄羅斯還稱不上自由民主,富饒強大,但那些壓迫在俄羅斯民眾頭上的愚蠢官僚們,卻已經不複存在了。


    他相信,總有一天,他會實現讓民眾來掌控俄羅斯經濟發展這個誓言的。


    腦中突然一道念頭閃過,丘拜斯說道:“方辰去華夏銀行了。”


    之前,別列佐夫斯基給他打電話的時候,順嘴說了這件事,但他看葉利欽一直坐在沙發上沉思,所以也就沒有開口。


    但不得不說,他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也被狠狠嚇了一跳。


    按照計劃來說,一旦葉利欽做完演講之後,民眾就會湧到華夏銀行,到時候麵對現在這樣,被團團包圍在其中局麵的人,可就是方辰。


    而且方辰所要麵對的局麵,比他們現在麵對的局麵還要危險,複雜艱難的多。


    畢竟這裏是克裏姆林宮,是俄羅斯上千年來的權力中心,代表著俄羅斯至高的權利,任何俄羅斯人都會下意識的對克裏姆林宮保持一定的敬畏和克製。


    再加上克裏姆林宮有大量的警衛和高高的圍牆,這都是民眾到現在也沒有想要推翻克裏姆林宮的圍牆,而隻是叫囂著讓葉利欽給他們一個說法的重要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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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方辰的華夏銀行總行,卻沒有這些東西。


    一旦被魯茨科伊的手下稍微一引導的話,很有可能會引發暴力衝突的,到時候誰也不知道這些不理智的民眾會做出什麽恐怖的事情。


    可以說,方辰絕對是在以身犯險,將自己置身於危險之中。


    不過說真的,他真的挺感動的。


    他都知道這一去危險重重,方辰怎麽可能不知道,但方辰還是去了,為了那點可能增加的贏麵去了。


    也就是說,方辰為了他們,已經將自己的安危,人身安全置之度外,他怎麽能夠不敢動。


    這也是他為什麽會現在專門給葉利欽說的原因。


    他想讓葉利欽知道方辰的付出,知道方辰的好。


    說真的,如果他是俄羅斯總統的話,就衝著方辰做的這些事情,別說25%,30%俄羅斯油氣資源了,就是50%俄羅斯油氣資源的所有權他都舍得。


    反正這些油氣資源的股權,他最終都是要將其中的大部分交還給民眾的。


    那麽分給民眾,還不如分給方辰這種,為他們做出犧牲的朋友。


    至於說,方辰掌握這麽多油氣資源的股份,會不會威脅到俄羅斯自己,他覺得不會,方辰已經做了這麽多事情,付出了這麽大的代價,如果他現在還懷疑方辰會不會對俄羅斯產生威脅,那他真就不是個人了。


    葉利欽舉起酒杯的手驟然停頓了一下,然後他的嘴角微翹,露出一絲笑意,“方是個奇才,更是個英雄,他永遠是我葉利欽的朋友,俄羅斯人民的朋友。”


    “敬我們的英雄!敬我們的朋友!”


    葉利欽把杯子高高舉起,一飲而盡後,大步朝著克裏姆林宮的大露台走去,他也要奔赴自己的戰場。


    然而就在此時,寬廣的大道上,兩輛體型龐大,如小坦克般陸地巡洋艦並排在前開道,而在其身後則是一輛別列佐夫斯基專門為方辰定製的一款,奔馳S600防彈版。


    而在S600的後麵,則是一百多輛各式各樣的豪車,浩浩蕩蕩的朝著華夏銀行駛去。


    幾乎所有的路人看到這一幕,都看呆了。


    雖然俄羅斯這幾年,誕生了不少的富人,大街上也多了不少奔馳,寶馬,保時捷,賓利之類的豪車,並不是像蘇維埃年代那樣,雖然大街上的車不少,但都是一些拉達,伏爾加之類,設計感還停留在二十年前的蘇維埃國產車,土包子。


    但絕不代表他們見過這樣的陣仗。


    看著這浩浩蕩蕩,煙塵滾滾的龐大車隊,大家除了滿滿的壓迫感以外,心中還不約而同的蹦出一個想法,那就是大丈夫當如是,他們什麽時候能有方先生這般的風光。


    不,能有方先生此時風光的五分之一,甚至十分之一,他們都非常滿足,甚至死而無憾了。


    而在車內,方辰則頗有興趣的看著窗外的景色。


    為了防止魯茨科伊,索羅斯他們狗急跳牆,也對他來個什麽斬首行動,他差不多二十天都已經沒有出過莫斯科大酒店的大門了,甚至連他那一層樓都很少出去。


    甚至算起來,他這次來俄羅斯,都幾乎沒有怎麽出門過。


    蘇妍還笑他,現在變成了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千金大小姐。


    不過蘇妍也就是借機嘲笑他而已,如果他真要出去的話,蘇妍第一個就要從燕京直接殺到莫斯科來。


    但跟方辰的安閑逍遙不同,坐在最前麵的別列佐夫斯基則是在不停的調兵遣將,這要是不知道內情的,還以為別列佐夫斯基在打造什麽軍事要塞,碉堡之類的東西。


    不過說真的,別列佐夫斯基這次的確是在按照這個標準來的。


    方辰如果出一點點的問題,那他都是百死莫贖。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吳茂才懷中的電話突然響了,頓時嚇了吳茂才一個激靈,他剛才已經陷入用什麽姿勢才能更好的保護方辰,為方辰擋槍的臆想中了。


    一看電話號碼是卡丹尼科夫的,吳茂才直接把電話交給了方辰。


    “你現在正在去華夏銀行的路上?”卡丹尼科夫直截了當的問道。


    “嗯,沒錯,不過醜話先說到前麵,勸我之類的話,就不用說了,這次去意已定。”方辰笑著說道,但語氣中卻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堅定。


    “你去就去唄,吼啥吼,我又沒說攔你。”卡丹尼科夫一臉委屈巴拉的說道。


    聞言,方辰不由楞了一下,然後臉上浮現出一絲絲的尷尬,這話說的草率了。


    幹咳了兩聲,掩飾自己內心的尷尬,方辰這才有些好奇的問道:“你既然不是阻攔我的,那你給我電話幹嘛。”


    這時候,大戰一觸即發,又或者說大戰已經開始了,他真不知道卡丹尼科夫怎麽還有這個閑心給他打電話。


    “說了半天,也沒說到點子上,起開,我來說。”


    可誰知道,電話那頭突然驚人傳來了盧日科夫的聲音。


    這下方辰更傻眼了,盧日科夫竟然跟卡丹尼科夫在一起。


    說真的,方辰此時著實有種太陽從西邊出來的感覺,這兩人都不緊張嗎?都不忙嗎?


    這時候,就算是心理素質好,不緊張,但也應該是忙的腳打後腦勺才對,並且這哥倆負責的事情也都不盡相同,怎麽可能湊在一起,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大哥們,現在已經開戰了,要和魯茨科伊打個你死我活的,一旦輸的了話,你們的總.理之位,莫斯科市長,以及我的擎天都保不住的,甚至我們幾個還要去監獄裏作伴,你倆還有閑心湊到一起。”方辰沒好氣的說道。


    “正是因為這樣,我們才來找你的。”盧日科夫語不驚死人不休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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