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匡胤怒不可遏,抬腳正要再踹第二個人的時候,忽然身子搖晃了一下,仰天摔倒在地,就此昏迷不醒。


    眾大臣失聲驚叫,紛紛一擁而上,殿上當值太監也趕過來查看。事出突然,幾乎人人都慌了手腳,有人叫嚷著喊太醫來,也有人叫嚷著要找宋皇後,一時之間,大殿之上亂哄哄的。


    最後到底是趙光義拿了主意,一邊指使太監將趙匡胤抬回寢殿,一邊派人傳了太醫。


    待到趙匡胤被抬回寢殿時,太醫正好趕到,問明情由並且按脈診治後,立刻道:“聖上是怒氣攻氣,犯了眩暈之症!”


    趙光義不耐煩打斷太醫:“此事還需要你來說嗎?本王問的是,聖上病勢如何,何時可以醒來?”


    “這個,卑職實在不知,可能是一兩個時辰,也可能兩日,再或者……”太醫話說沒完便閉了嘴,意思自然說有可能壓根兒就醒不過來了。


    眾大臣頓時臉色沉重,趙光義揮手示意,留下太醫與內侍在此伺候,隨即領著眾大臣一起出了趙匡胤的寢殿。


    聖上驟犯重疾,人人憂心忡忡,心思雜遝,誰也沒有即刻就離開,而是不約而合的聚到了一處偏殿裏、


    一陣各懷鬼胎的沉默後,眾人之中,終於有一個聲音開了口:“聖上重疾不能視事,而國家大政一日不可廢,這該當如何是好呢?”


    各位大臣抬眼望去,說話的這人正是晉王趙光義的親信翁泰,不由得心裏暗暗打了一個突。


    親眼目睹聖上重病昏厥的文臣大臣有近百之多,但有資格跟到寢殿並且留在這裏議事的,不過十餘位威高望重之人。這些人無一不是曆經政治風浪,善觀氣色,對於政治形勢極為敏感的老狐狸,每個人立刻便隱約猜到了翁泰突然提出此事的用意。


    但此事著實太過重大,以致於沒有一人敢於立刻表態,他們一邊0彼此對視,目光不停交錯,用眼神互相試探著其他人的心意,一邊在肚子裏做著功夫。


    “倘若聖上當真一直昏迷不醒,便隻能懇請晉王殿下勉為其難,擔起重任出來監國了。”又有一個聲音接下了翁泰的提問,此人自然也是趙光義的親信。


    眾大臣的目光刷的一下,齊齊集注到了晉王趙光義的臉上。


    自古以來,監國之重,絕不在於儲君之下,一旦把晉王監國之事做實,而聖上當真一病不起,那麽晉王接位便是順利成章之事;


    但監國亦是有大風險的,倘若聖上很快醒轉過來,到了那時候他便會發現自己都還沒有蹬腿,自家兄弟就急急忙忙的搶班奪權了,這個後果便著實可慮,勢必會引發朝堂之上的一番劇烈振蕩;一旦發生這種情況,那些翼讚晉王監國的大臣們,到時候肯定是一個也落不了好。


    反過來,倘若聖上就此不起,晉王接位登基,今日不肯翼讚之人,便必然會被打入另冊,待到新朝肯定也會落一個沒下場。


    此事如何決斷與表態,關係到各人的身家前程,不能不深思而後抉擇,但還先要看看晉王本人是如何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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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光義馬上沒上表態,他沉吟了一下,輕輕咳嗽一聲道:“監國之事,未免議得過急了。本王深信,聖上蒙受上天眷愛,是一定能醒過來的,監國之事,不可再提。”


    眾大臣咂摸了一下趙光義話裏的味道,雖是推卻了監國之議,但沒有全力峻拒,語意也並不嚴厲,顯然是留有餘地的,有可能是故作姿態推讓一番,但也可能是當真覺得時機不夠成熟。


    “晉王殿下平日便荷國之重,輔佐聖上框定天下,又與聖上是血脈兄弟之親,眼下聖上重病不起,由晉王監國既合天理,也順人心,乃是天經地義之事,殿下不必推辭!”搶著說話的仍然是翁泰,他出身卑微,並無真實材學,也沒有過硬的治績與功業,幾乎是全靠著巴結趙光義步步高升,一路做到了高官顯爵,因而他一向是尤其緊跟趙光義。


    趙光義正要開口,忽然有一人搶在他前頭大聲道:“聖上隻是剛剛昏厥,此時便商議監國之事,是否過於急促,倘若傳揚出去,天下臣民必定聳動,人心不安!”


    說話的這人,正是戶部尚書馬植,他也是唯一一個向趙德昭靠攏的六部大員。早前在契稅大案之際,眾人便探知了馬植的立場與態度,此時他站出來給晉王監國之事作梗,也算是情理之中,但他居然敢於冒著大不違第一個出頭,到也讓眾人有些意外。


    趙光義冷冷瞥了馬植一眼,眼下出來監國的時機合不合適是一回事,但馬植急不可耐地跳出來反對,便是另一回事了。


    翁泰見狀立刻便開始撲咬馬植,指著他的鼻子怒氣衝衝道:“姓馬的!你對晉王心懷不滿,存心阻撓國事,有話盡可直說,何必惺惺作態!”


    馬植哼了一聲,冷冷道:“馬某是聖上的臣子,並非是晉王的家仆!馬某所言,無一不是實話,為國進言,有何可懼?!”


    翁泰給他一句話譏刺得麵紅耳赤,他正待出口反詰,卻趙光義舉起右手製止了,他隻得捏起雙拳,惡狠狠瞪了馬植一眼,似乎是恨不得一把衝過去掐死馬植。


    趙光義深深看了馬植一眼,但他並沒有說什麽,而是出人意料地轉向始終一言未發的王溥。


    “王太傅,您是做過宰相的兩朝元老,我大宋的社稷重臣,請問您是作何看法?”


    眾人的目光一齊轉向王溥。


    他們每個人心裏都明白,趙光義為何要單單選定王溥讓他表態,因為真正能夠勉強與趙光義爭一爭的,也隻有二皇子趙德昭了,而王溥正是趙德昭的嶽父,論起與趙德昭的牽絆,明顯還更在馬植之上。王溥的表態會起到一個風向標的作用,倘若他也不肯堅決支持趙德昭,那麽其他的一些潛在反對者便不能不掂量掂量,同時馬植的反對也會變得沒有什麽說服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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