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亮到刺眼。


    閉上眼睛是一種接近本能的選擇。


    蘇禾站在那沒有動,從光將他包圍到光消失,他一動不動。


    唯一變化的是他麵前的景象。


    光不再刺眼。


    視線恢複正常。


    他已經不在森林裏了。當然,這是必然的不是嗎。蘇禾自嘲的笑了笑,打量著周圍。事實上,這個不大的房間裏,隻有一張椅子,椅子上放著一個盆栽。其他的什麽都沒有。


    空曠,安靜。


    光線卻很亮。


    這才是那個光點的真相嗎?這個看起來普通至極的盆栽,才是那個發光的孩子?


    蘇禾往前走了一步。


    噠噠噠。


    走路的聲音傳來。


    一個身影從透明到半透明,到徹底的凝實。那是一個孩子,很瘦很瘦的男孩子,臉色蒼白,眼窩深陷,他穿著晚禮服,走路很規矩。


    他出現了。蘇禾停下了步子。


    他走到椅子邊上,一手扶著椅子,一手規矩的放在一側,站的很直。這是一個教養非常好的孩子。


    蘇禾笑了一下,決定不當那個話題的發起人。


    男孩站著沒有動,突然他抬起腳又放下,在腳接觸地麵的瞬間,他長大了,成了一個十幾歲的少年。


    就在蘇禾詫異的時候,少年變成了青年。


    青年的臉上出現了皺紋,皺紋逐漸變多,臉也變的鬆弛,白頭發長出來,青年變老了。


    青年變成了老人。


    老人佝僂著身體,站不穩坐到了地上。


    他逐漸睡了過去。


    睡著的老人慢慢變成了一個嬰兒。


    嬰兒睜開眼睛,爬起來,站直了。


    嬰兒長大了,又變成了那個男孩。


    蘇禾維持著沉默,這真是神奇。這是一個盆栽在向他展示人類成長的過程嗎?


    “生命很神奇。”


    一個陌生的聲音,卻絕對不是那個男孩子說的。甚至在蘇禾看向那個男孩的時候,男孩化成一陣煙消失了。


    是盆栽在說話嗎?


    “我一直無法理解。為什麽人類會從那麽小的孩子變成老人?死去,又重生。”那個聲音繼續說道。


    蘇禾說:“花落花開,是自然的選擇。人類的出生和年邁也是自然的結果。”


    “不。”那個聲音說道,“自然演化的結果裏,我不應該具有說話的能力,我不應該能和你交流。”


    奇怪的腦回路啊。


    “你具有特別的力量。你的力量是什麽?封鎖一個世界?”蘇禾說道。


    “我本應該是一個小小的盆栽,是你種在陽台上的盆栽。我不知道什麽是悲傷,什麽是難過,什麽是不安。”


    都是負麵情緒啊,蘇禾提醒他:“還有開心,快樂,幸福。”


    “你扔下了我們。你為了保護她,扔下了我們。”


    “很遺憾,我現在什麽都不記得了。拿回的記憶也非常有限。恐怕無法為你解釋,我離開的理由。”


    那個聲音頓了一下:“我知道你失去記憶了。你用了我們所有盆栽的力量。你把我們送往各個不同的世界,就是為了轉移注意力,為了保證自己和她的安全。”


    所有盆栽的力量?送往各個世界?他送的嗎?蘇禾詫異,過去的自己難道也不是普通人?還是說,是利用其它盆栽辦到的?


    “你背叛了我們!”那個盆栽激動起來。


    蘇禾瞬間回神,這可不好辦啊。


    他歎息,看了看周圍,他說:“你這個地方沒有陽光。”


    “我不需要陽光。”


    “所有的植物都需要陽光,水分,土壤。白米粒就很清楚,他要多喝水才行。茁壯成長。”


    “我說你背叛了我們。”


    “啊,還有美人幸福,你認識她嗎?她的歌聲很美,能讓人感覺幸福。還有一個小紅。你在外麵見到小紅了嗎?他們就在森林的外麵,因為你製造的壓迫感,不敢進來。”


    “你以為你說這些……”


    “我發現,你是一個非常講道理的人。你變化的男孩子,具有很高的教養。”


    盆栽動了,那個小小的男孩子再次出行。


    他看上去帶著一絲憤怒。


    蘇禾笑著說:“很高興再次見到你。”


    男孩皺著眉。


    “我來帶你走。”


    男孩開口了,聲音和那個聲音一樣:“你隻是為了自己。你為了自己將我們送往不同的世界。現在,你為了自己要將我們聚集起來。”


    “是的。我承認我現在是為了恢複記憶,是為了找回真相,是為了我自己才想把你們聚集起來的。但是,過去的我,失去記憶之前的那個我,他為什麽要見你們送往各個世界,我不知道。”


    “你怎麽能不知道!”小男孩很生氣,你要是不知道,他又要對著誰那麽生氣。


    蘇禾大跨步走過去。


    “你別過來!我要把你永遠困在這個世界裏!”小男孩嚷嚷著,變成了青年,顯的更加有氣勢了。


    蘇禾歎息,給了青年一個擁抱。


    青年在他懷裏變成了少年,少年變成了孩子。


    哇哇大哭的孩子。


    “我很抱歉。”蘇禾說。


    哇哇哇哭。


    “我……我不要你道歉。你為什麽要送我們走。”孩子哭著。


    “你不應該這麽住。離開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青年說道。


    “我們很想你。”老人笑著說。


    蘇禾笑了,uu看書ww.uknshucm 他看著能不斷變化形態的孩子,青年,老人。


    “你一直在等我?”


    “我沒有!”孩子倔強的喊著。


    少年冒出來:“我不喜歡這個地方。但是,外麵的情況更加糟糕。”


    孩子說:“我們隻是想要有人陪我們玩。”


    青年說:“我知道這樣很蠢。但是隻有這樣,我們才能感覺好一些。”


    老人嘿嘿笑著:“樂園女神很好看啊。”


    蘇禾看著眼前的人變來變去,不斷放大縮小的,有些看傻眼了。


    “我們很高興。”孩子說道。


    他說著消失了,可能是回到了盆栽裏。


    那個聲音出現:“你不會再離開我們了?”


    蘇禾說:“是的。跟我出去吧,白米粒一定很想你們了。”


    周圍突然明亮起來,蘇禾不得不再次閉上眼睛。


    光線不再那麽刺眼時,他睜開眼睛。


    他發現自己躺在床上,頭上帶著奇怪的東西,身體無力,且無法動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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