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環境對於嗅覺敏銳的生物十分不利,即便絞殺能夠在普通下水道中分辨出各種氣味來,可是在無窮無盡的腐屍包圍下,它無法鎖定戴安娜的氣味。


    每具腐屍的氣味都不同,包括死後那些腐爛的氣味,以及他們生前不同的體味,此時都混雜在一起。


    就算絞殺模仿了犬類的嗅覺細胞,傳給宿主的答案依舊是丟失了她的蹤跡。


    蘇明如今隻知道她曾經摔在一些屍體上,隨後也像自己一樣走下屍山,來到這個窄窄的峽穀中,但隨著少數幾個留在屍體上的腳印消失,這些堅固的黑石地麵上就沒有痕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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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跟那些甲蟲有什麽關係呢?”哈莉從屍山上跟了下來,湊近了詢問。


    “還沒發現麽?”


    蘇明從一旁的屍堆中抓出一具腐屍,抬手給屍體用力擦了把臉,抹去了那臉上的黑泥。


    隨著蒼白的膚色重見天日,哈莉和波波才看到那具屍體已經沒有了眼珠,汩汩的黑泥正在從鬆弛的眼眶中流出,就像是粘稠的膠水。


    “甲蟲把他們的眼珠摘了?”波波搖搖頭,雖然知道甲蟲基本都是生物鏈中的分解者,但光是吃眼球也太詭異了。


    “這倒不是。”


    蘇明把屍體丟了回去,甩了甩手,從腰包中重新取出那顆哈莉從甲蟲那裏搶來的果實:


    “這是貨真價實的水果,由纖維素構成,隻是長得像眼珠而已。但第一,眼珠一定是某種暗示,這兩者間有著我們還不知道的聯係。第二,我們在外界看到的甲蟲都是從天坑爬出去的,意味著它們應該知道出路在哪裏,找到它們就等於是找到了出口,途中很可能遇到同樣在尋找出口的小戴。”


    戴安娜從來不以觀察力或者邏輯思考見長,但那些彩色的蟲子太顯眼了,她如果遇到肯定就不會錯過。


    甲蟲一般都生活在森林或者草原上,而她會認為跟著甲蟲就能找到它們的巢穴,意味著離開這個屍體的地方。


    肩上的波波一攤手,隨後捂住了鼻子:


    “聽起來很容易,但做起來太難,我們不知道這個空間中到底有多少具屍體,想要在這鬼地方找到一串甲蟲,就像是大海撈針。如果它們在屍堆內部挖洞行進,難道我們也要把每具屍體翻開找找?”


    “其實有更簡單的辦法。”蘇明抱起哈莉,扛著波波向著一個方向飄去,黑泥覆蓋的黑色地麵並沒有影響他的速度:“如果我們把每一座屍山看作是牆壁,而屍山間的峽穀看作是通道,那麽這一大片區域就像是一座迷宮。戴安娜是右利手,所以在看似惡心又危險的迷宮中,她會拿起武器,於是,她在每個路口向左轉的概率很大。”


    聽了喪鍾的話,猩猩偵探眼珠一轉就明白了,這其實是個很好理解的假設。


    戴安娜會右手拿劍,左手拿盾牌,而向左轉身的時候右臂更好發力攻擊,盾牌也自然能保護住身體,就這麽簡單。


    雖然不能保證百分百正確,但隻要有百分之六十的可能性,他就支持喪鍾的這種判斷。


    這算是應用了一些心理學,還有對戴安娜平日裏習慣的琢磨,光從她把真言套索掛在腰帶右側就足夠說明右利手的問題了。


    她落進這裏後,肯定就意識到顛倒人是騙她的了,那麽必然會提高警惕,隨後按照本能去準備戰鬥,一切都符合邏輯。


    “我讚同你的判斷,不過每到一個路口,我們最好停一下,讓我尋找線索來證實這個推論。”


    為了保險起見,波波提出了一點額外要求。


    蘇明笑了一聲,他果然還是喜歡和聰明的工具人一起行動,不需要解釋太多,小福猩就能跟上思維。


    “很好,不過,現在有東西朝我們過來了,準備戰鬥。”


    “東西?什麽東西?”哈莉的小手在眼睛上搭了個棚子,試圖向遠處張望,隻不過遠處的屍山再次擋住了她的視線:“我昨天出門是跟你約會的,我沒帶多蘿西出來啊。”


    多蘿西就是她的那把大錘子。


    “我也不知道具體是什麽,但是體型不小,絞殺感覺到它奔跑時的震動了。”蘇明把哈莉和波波放在地上,讓他們躲在自己身後,隨後從腰包中取出一把巨大戰錘來:“動力武器會用麽?我這裏有一把上古單手動力錘。”


    錘柄足有一米多長的雙頭戰錘,大概有五百公斤左右,怎麽看也是一把雙手武器,它在被放於地麵上的時候還濺起了一片藍白色的電光。


    但哈莉無所謂,隻要是錘子就行。


    她笑著抓住錘柄哼唧了幾聲,隨後猛地一發力就將其舉起,抗在肩上。


    裝模作樣地擦擦不存在的汗水,女人吐氣如蘭:


    “使用這種武器做單手錘的應該都是巨人吧?好在我以前被達克賽德抓走過,用過天啟星科技造就的超級重錘,我那時候跟編輯商量了一下,給自己加了個‘隻要是錘子就能拿得動’的人物設定,要不然今天還麻煩了呢。”


    “喜歡的話那錘子就送你了,後退一點,它來了。”


    其實不用喪鍾提醒,波波和哈莉也知道那東西來了,不光是地麵上的幾個黑水坑都泛起了波瀾,就連一旁的屍山上也有屍體黏糊糊地滾落。


    在兩秒之後,眼前的峽穀拐角處衝出了一隻比猛獁象還大的巨獸,帶著惡臭和腥味以及強大的氣勢撲麵而來。


    它看起來像是不同野獸的腐屍拚合,隨後塗上一層黑泥定型,隻是見麵的一瞬間,蘇明就在它身上看到了狼,獅子,犀牛,公雞,水母等各種動物的特征。


    或者說,這就是個長滿細小觸手的巨型獸類縫合怪,眼眶中還冒著黑色火焰的那種。


    對方有視力,可以明顯看到它在四條腿腳底減速打滑後,連續倒著小碎步調整身體重心,接著就鑽進這條峽穀,盯著兩人一猩猩衝過來了。


    它張開了大嘴,像是發出了無聲的嘶吼,可是那黑洞洞的口腔中看不到嗓子眼,隻能看到黑色的粘液拉滿了細絲。


    “弑神者,拒馬。”


    四條腿的橫衝直撞的東西,不管是什麽,先視作騎兵。


    對方的力量還是未知,但想辦法降低騎兵的速度,總是沒錯。


    金色的彎刀仿佛瞬間從腰包中彈入了喪鍾手心,隨後一陣扭曲變形,變成了一堆由尖木樁交錯構成的拒馬,被其主人用力插進了地麵。


    神金和堅硬的黑石地麵相撞,發出金鐵交擊之聲,火花四濺,但在喪鍾的巨力下,石頭可擋不住這把弑神的武器。


    蘇明看著那冒著黑煙的巨獸衝來,緩緩吐出了一口氣。


    將自己的手也頂在了拒馬後,絞殺讓他盔甲下的肌肉瞬間膨脹了好幾倍,做好了衝擊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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