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書棟萬萬沒想到,給他留言的人就是自己的老師,陳秉一教授。


    難道陳教授手裏有金石卷的前頁嗎?思前想後也沒琢磨明白。


    不過目前有一個優勢,陳教授自己絕不會料到,他想聯係的人居然是自己的學生。


    敵明我暗,沒有確定對方的目的和立場時,薑書棟並不打算打草驚蛇。


    幸好當初忘了帶著拓本去找陳教授,否則就是他陷入了被動。


    薑書棟坐在書房看著純金銘牌沉思,既然陳教授認識這是鎮墓獸的配飾,說明肥橘才是秘密的核心。


    而胖貓隨時都在睡覺,吃了飯就躺地上貼秋膘,“將軍啊將軍,你到底什麽有什麽秘密。”


    第二天中午,薑書棟下課回小區,劉公玄抱著大箱子正在別墅門口等候。


    薑書棟眼前一亮,連忙開門,這胖子究竟帶了多少寶貝。


    “這是山下香客送的臘肉。”


    “這是蒙頂甘露茶。”


    “師傅還特意吩咐了,讓我多帶點蟲草和人參。”


    劉公玄如數家珍,合著這一大箱子都是他師傅讓帶過來的禮物,奢侈的補品用的是蛇皮口袋裝的,上麵還寫著尿素兩個字。


    “替我謝過你師父了。”


    薑書棟倍感失望,還以為能夠看到青城派其他收藏的書籍。


    “沒事兒,師傅說了,隻要我跟著你幹事兒,啥都支持我。”


    這番話說的薑書棟倍感壓力,劉公玄神叨叨的要跟著他,未曾謀麵的師傅也寄予厚望。


    目前毫無建樹,怎麽受得起這番禮遇。


    “金石卷呢?”


    劉公玄聞言從懷中掏出了布包,薑書棟接過來之後戴上了手套避免沾染上指紋。


    小心翼翼解開布包後,薑書棟皺起了眉頭,殘卷上連米粒都沾的有,甚至能聞見一股子飯菜餿了的味道。


    將殘卷平鋪在玻璃桌上,拿著放大鏡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


    肥橘聽見動靜就跑下了樓,蹲在劉公玄跟前,後者摸了一把肥橘,這胖貓為了吃的什麽都能忍。


    “師傅跟我說的和你推測的差不多,他還誇你聰明,連叛徒是同門都能猜出來。”


    劉公玄一邊說一邊拿出臘肉清洗,順便泡發了一些幹豇豆。


    “民國初年,我師父和師叔受命下山濟世。


    這位師叔在北方救了一戶人家,那家姑娘跟師叔互生情愫。


    這家也算望族,贈予了師叔錢財,但是這門親事死活不同意。


    你也知道門當戶對的說法,師叔文武雙全但是無父無母,沒有家人給他撐著。


    這家人就把姑娘許配給了一位校官,姑娘死活不從,就想著跟師叔私奔。


    這位校官知道了師叔的身份,了解到師叔會風水之後,就提出了要求。


    隻要師叔能幫著他們定穴,就讓姑娘嫁給師叔。


    師叔也是糾結,雖然當時製度混亂,但是我道門弟子自有一顆濟世救人的心,價值觀沒任何問題。


    大丈夫仗劍天涯,何患無妻。不能因為兒女情長妥協,師叔忍痛拒絕了,今生既然無緣那就相忘於江湖吧。


    校官看師叔內心堅定,打不了愛情牌,就用折中的方式誘導師叔。


    校官讓師叔找一本古書,隻要是金石學的都可以。


    師叔一想,咱青城派不是收藏的有嗎?


    師叔回到門派把這件事原原本本告訴了師公,咱師公是誰?是料事如神運籌帷幄的高人,他說師叔此生注定有情劫,堵不如疏,就讓師叔好生權衡。


    校官的目的是昭然若揭,先前讓師叔定穴就是為了求財,尋求金石卷也是為了這個目的。


    饒是如此,我師公還是讓師叔帶走了金石卷。”


    “你能不能不誇了?我知道你全家都是優秀的人才,你能說重點嗎?”


    薑書棟聽著劉公玄墨跡了半天,全在自吹自擂。


    劉公玄喝了口水,一臉怨念。


    “師公讓我師父暗中跟著我師叔,若是有不對勁的地方,先救人。


    師叔拿到金石卷後,走走停停一直在遲疑,從小受到的教育讓他在猶豫,到底要不要做交換。


    走了半拉月到了校官那兒,對方立馬就擺桌宴請。


    我師父蹲牆...隱在暗中,看著他們好酒好肉還是忍住了。


    沒曾想,這是鴻門宴啊。


    酒過三巡,不少人都暈了,師叔知道有人下了蒙汗藥,假裝暈厥之後。


    就有三個人出現在宴席上,他們翻兜也不求財,似乎在找什麽東西。


    師叔感覺到有人在自己身上摸索,雙眼一睜如怒目金剛,當即就使出了我青城派看家絕學。


    惡人被擊斃之後,另外兩人掏出了燒火棍,啪啪就開槍射擊。


    師叔輕功一流,饒是如此還是沒躲過一顆子彈,千鈞一發之際,師父如天神下凡出場就把賊人拿下了一個。


    師兄弟齊心,其利斷金,賊人被盡數丟翻。


    這時候,校官和食客也醒了,誤把師父和師叔當成了幕後主使。


    這群人兜裏都有家夥,還沒拿出來,師父二人就翻牆跑了。


    校官就在背後喊,你跑了姑娘還在我這兒呢,十八房姨太就她了,明天就同房。


    這校官作惡多端,已經挖了不少墓了,他的手下全是靠墓裏的錢財募集的,那三個下藥的是江湖人,當了替死鬼。


    師叔當即要回去救人,師父拉也拉不住隻能陪同一起去。


    校官就等著師叔自投羅網呢,槍比劃在姑娘頭上,上演了堪比泰坦尼克號的悲壯愛情。


    姑娘失聲痛哭,讓師叔別來救她,隻願來生嫁給師叔伺候他。


    就連我師父都快聽哭了,師叔也不含糊,冷靜的和校官做交易,‘你要敢碰她,你什麽都得不到。’


    校官讓師叔拿出金石卷,之前下藥的事既往不咎,師叔也懶得解釋這事兒不是他所為。


    師叔把金石卷扔給對方,校官接過來遞給了背後的手下,這才知道有其他門派的弟子助紂為虐。


    確認了金石卷無誤之後,校官居然很耿直的把姑娘放過來了。


    師叔跟著姑娘還沒敘舊,娘家人卻來了。


    校官跟著背後喊了一句,‘你走了你娘家人怎麽辦?’


    娘家人身上灰撲撲的,原來這狗日的早就囚禁了姑娘的娘家人。


    師叔當即就要崩潰了,試問哪家姑娘會不顧及家人跟著人走,而且還事關家人的安危。


    師叔長歎一口氣,對著姑娘說道,‘今生實在無緣,你回去吧。’


    糾結了許久,哭成淚人的姑娘隻能妥協。


    就在她往回走邁步的時候,校官邪魅一笑,‘你當老子是收破爛的?’


    牆邊立馬湧起一夥人,全是校官的手下,舉著燒火棍瞄著在場的人。


    ‘砰’的一聲,姑娘身上中彈,師叔當場就愣住了。


    砰砰接連幾槍,姑娘已經倒地了,在她最後一刻,看著師叔露出了苦澀的笑容。


    娘家人一擁而上,喊著姑娘的名字,然而也是於事無補。


    師叔仰天長嘯,就要衝上去弄死校官。


    後者比劃了一個手勢,牆邊的人子彈上膛,砰砰就開始射擊。


    當時如同人間煉獄,全是哭喊聲,一家人眼看就要團滅,師叔身上也多處中彈。


    千鈞一發之際,我師父再次神兵天降,用精湛的道法困住那些惡人,救走了師叔。”


    薑書棟頭都快大了,這小子還在吹,一直避輕就重,“你能不能說關鍵。”


    劉公玄歇了口氣,把臘肉和幹豇豆放進高壓鍋壓製。


    “師父帶著師叔尋醫,隻以為不能活,師叔身上還有血海深仇,奇跡般的醒了。


    調養好身子之後,師叔留給師父一封書信就走了,師父自然明白他是去報仇去了。


    師父回了青城山,把這事兒告訴了師公。


    在之後就聽到了消息,u看書.uukanshu 說是有一夥盜墓賊被炸死,同時間師叔回山。


    帶回了金石殘卷不說,還帶回來了大量財寶。


    不用說也知道這是師叔從校官那兒搶來的,但是師公卻讓他把文物全部捐給臨時設置的文物局。


    師叔就不樂意了,被仇恨懵逼雙眼的他價值觀有了極小的偏差,認為在亂世中應該有財物傍身。


    師公讓他帶著財寶滾,並且將他逐出師門。


    你也知道當時的情況禮崩樂壞,挖墓的不止校官,我師叔被逐出師門後,一邊行俠仗義,寶貝也照單全收。


    師公仙逝之後,師父繼承掌門大典,師叔當年要是沒走錯路,也沒有我師父今天。


    在之後,就沒有了師叔的下落。


    你說,師叔算叛徒嗎?”


    劉公玄說的故事太曲折,這位師叔有錯,錯在尋仇後迷失了自我。


    況且,道門中人是斷不能打死人主意的,入門前就重視道德品行的培養。


    報仇算是行俠仗義,那些盜墓賊是多行不義必自斃。


    然而帶走文物被逐出師門也是師門法則,這個世界是有規則的,打破規則必須受到懲罰。


    “其行可誅,其情可恕,時代不同了。”


    薑書棟惋惜的說出這番話,殘卷既然是被師叔帶回來的,說明殘缺的部分當時並沒有找到。


    到底是被毀了,還是在其他人手裏,就不得而知了。


    “嘿,你跟我師父說的話一樣,他也是這麽說的。”


    劉公玄說完這話,高壓鍋也上了氣,戚戚的響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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