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十分,我們來到一座小城――


    這座城很小,名字叫作“黑牙城”。


    馳進城門不到半刻,就聽見一陣喧鬧――


    哭喊、吵罵、斥喝、叫嚷


    似乎還有“當當”的敲什麽盆子的聲音?


    這“當當”聲太過刺耳,破銅爛鐵敲起來也比這個好聽!於是,看向窗外――


    隨著車子的前進,窗外有群人也越來越近,他們原本是推推攘攘地走在前麵的,但越離越近後,那群人的呼喝聲也聽得越發分明――


    我看過去,是一群男女老少在揪扯著一個人,那個人蓬頭散發,白花藍底的粗布衣裙,看背影像是個少女,但她現在滿身髒汙,被五花大綁著,圍在人群中。


    而那些圍著她的人口裏在喝罵,手下在不停地推,她則在不停地哭喊,似乎在喊著“我沒有,我沒有,我冤枉!”


    喊聲淒厲,撕心裂肺!


    我皺眉――


    這麽一大群人對付一個少女?原因何在?


    看人群後邊,似乎有個老頭也在抹眼淚――


    滿臉花白的胡子,配上花白的頭發,還有那佝僂的腰,一身的老態!而現在,他正一邊鼻涕淚水縱橫,一邊長籲短歎地跟著這群人說著什麽――


    “俺也不知道呀,俺這閨女明明很乖的,從來都在俺的眼皮子底下,沒見她跟哪個男人胡來過,平日連句話都不多說,怎麽會這樣呢?怎麽替這樣呢――”老頭一邊哭一邊叨叨,臉上除了傷心和不解,還有一種義憤?


    嗯?


    我開始注意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


    豎起耳朵認真辨聽――


    從那些婦女滿臉咬牙切齒的不屑中、從那些圍在旁邊蹦跳著當看熱鬧的小孩子的轟笑中、從那些拿著銅盆像鑼一樣的敲打著的男人的眼神中――


    再側耳聽這些人的罵罵咧咧、還有旁邊看熱鬧的言語――


    我很快了解了一些梗概。


    原來他們是要推這個女孩去城外的河邊浸豬籠。


    而我們入城的這邊沒有河,他們打算出另一個城門。


    並且一路在嘲罵這個女孩是個賤貨,丟了祖宗的臉,做了傷風敗俗的事,還沒聘出就大了肚子,給他們族人造成了很大的影響,所以要綁出城外給她個應有的懲罰。


    而那個被推攘著的女孩哭喊著,說自己冤枉,但沒有人理會她,卻有不少唾沫往她身上吐!還有白菜葉子、爛土豆南瓜不停地往她身上砸――


    這些人,把他們的鄙視和不屑不但用語言和眼神表現出來,還有他們的行動在表現!表現得是淋漓盡致!


    深皺眉。


    我沒有想到自己真得撞上了一樁要把女人浸豬籠的事情。


    當我們乘坐的這輛馬車駛在這群人的前端時,我才看見那個背影是少女,但前麵腹部高高隆起的女孩。


    她應該年齡不大,卻在蓬頭散發中,看不清臉麵。


    再瞧她旁邊,正有兩個從國手中一前一後搬著個豬籠。(.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


    而車子已在這時,過了這群人並把那無比的熱鬧甩到後邊――


    我用最快的速度掀開車簾,車速因為經過這群人變得很慢,我甚至不用讓賀開放緩速度,就跳下車。


    略一觀望,向一個挑著扁擔的小販走去――


    這小販擔著兩筐菜站在路旁邊,眼睛是看著那群人的,甚至在他眼眶子裏有滿滿地湊熱鬧的亮光!仿佛看到了什麽讓他很興奮的事情,根本沒有覺得這場熱鬧是在準備結束一個年青鮮活的生命!


    直到我橫在他的麵前擋住了他的視線,他才反應過來。


    然後我掏出一錠銀,放在手掌上,亮閃閃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姑姑要買菜?”他有些高興,但隨即皺眉。“姑娘啊,咱是小本買賣,找不開您的銀子。”“隻要你的扁擔,這些銀子不需你找。”我看一眼街道中央,那群人快走來了。


    “啊?姑娘,我這扁擔是不賣的。”他驚訝,而且看我手裏的銀子時,是既想要又不敢想念有這種好事的表情!


    “廢話少說,賣,還是不賣?如果不賣,我再找別人!”說著,我將推著銀子的手往回收――“啊,賣、賣、賣!”他著了急,“姑娘真得拿這錠銀子來換我這根破扁擔?”我將手中銀一把塞過去,便去取那根扁擔,而他銀子被塞進手了才有了真實的感覺,連忙幫我把扁擔抽出。


    “紅塵姑娘――”還沒轉身,就聽見清風在身後的聲音。


    我不及理會她們,向那群人走去――


    走到他們的前麵,橫開扁擔,攔住他們的去路!


    結果,我的架勢,很快引來那群人的注意,全都驚訝地停了腳步――


    然後是齊刷刷地看著我。


    奇怪我為什麽要用銀子去換一根扁擔嗎?


    不要奇怪!


    如果史人一個站在這群人麵前,無疑是螳臂當車!在他們眼中毫無威懾力,更不要會說能聽進我的話!尤其我是一個女人,還不是一個五大三粗壯塊頭的女人!


    而我橫在這裏,將扁擔也橫開,氣勢增加,也能起到橫攔路的效果!


    現在,效果達到,他們不但停下,有的還被我臉上的黑沉震住,驚訝地看著我,不敢相信會有人出來擋住他們的去路。


    “你是誰?快快讓開!”一個老頭站了出來,穿著員外服,撇著八字步,手捋山羊胡,似乎是這群人中頗有身份地位的,但他一臉老學究的樣子讓我沒法對他尊稱!


    “對不住,打擾了你們替天行道的好事!”我冷冷看著他們,好在他們一群人從前到後,都靜止了聲音,用不著我大喊出聲。


    “姑娘,你要做什麽?”老學究繼續捋著他的胡子,一雙眼狐疑地打量我,對我臉上的表情,他倒是有點估量的,看出了我來意不善。


    “我不做什麽,隻想問各位一句話!”


    我一一掃過那些人,老弱婦孺都有,但這些平時沒勁的人,現在可是渾身的力氣來興師動眾地討伐一個小女子。


    “族長,這個女子一臉凶相,我們何必理她,先辦正事要緊!”老學究身後冒出一個看起來學邊點墨水的中年人,穿得也是長袍短靴,滿臉的精明,嘴角上還長著兩撇向外翻翹的小胡子。


    而前麵這個山羊胡老頭就是他們的族長?很有權力啊,可以決定整個族裏任何一個人的生死榮辱!而他們對付的那個少女,估計是屬於族裏的貧困戶,要錢沒錢,要權沒權的。


    我冷冷看一眼那個插話的中年男子――


    “族長,如果你連一個問題都無法決定回答與不回答,還得聽別人的參謀的話,我倒是奇怪你這們族長的威信何在!”


    老學究臉上有點掛不住了,橫了身旁的男子一眼,笑著對我說:“姑娘與我們恕不相識,現在無端端冒出來卻要問個問題,這個嘛――”


    他在拿腔捏調,是在顯示他的沉穩和身份?


    冷笑!


    “沒有那麽多羅嗦的話,各位,我隻問大家一句――”


    我拔高嗓門,環視眾人,發現了小雀也跟在旁邊一臉的莫名所以,而清風、明月站在附近的路旁,但她們不像我這們橫在路中,暫時還無法將別人的注意力轉移走――


    所以那些人的眼都是盯著我的。


    “我,隻想問大家,你們綁著的這個少女是否真的已懷有身孕!我是問,你們是否找過大夫去確診!”


    我的聲音清晰、穩定,力求能讓每一個人都能聽見!


    而我的尾音不是問句,是在強調!


    那群人包括周圍看熱鬧的先是怔一怔,似乎沒料到我是問這個問題,但隨即個個激動起來,而且個個是一臉的唾棄――


    “那個小賤人不是懷孕是什麽?肚子都那麽大了,像懷了七八個月了,肚子還能騙得了人?”有人在高喊。


    “就是,就是!”有人在應和!


    接著又是鬧哄哄一片,似乎我說的話是炸彈!把他們又給炸得活躍起來!


    冷冷笑,這群人,他們的認知可真是可笑,但我又不能笑!


    因為他們幾乎就是我那個世界幾百年前的老古人,科技不發達的同時,醫學也不發達,眾人的認知自然跟著是淺薄得可怕!


    我現在,首先要確定的是那個即將被她們處以極端死刑的少女,到底有沒有懷孕!


    剛才聽那個老頭(應該是她父親)邊走邊哭的絮叨中,這件事情有疑點!而我現在要做的是,先把這個疑點給解決掉。


    我在人群中搜察,看到了梅無豔與雲藍衣也下了車,隱在旁邊人群,看著我。


    他們的表情依然不形於色,沒有對我的不解,而是都帶著笑――


    “小雀,你有一副好嗓子,利用一下,對這些人大吼一聲,讓他們停止現在的吵嚷!”我對身邊的小雀說。


    小雀有點莫名所以,但很聽我的話,立刻插著腰,拉開嗓子――


    “住嘴!你們統通都住嘴!”


    我早有準備地閃開一些,以應對她的好嗓門,雖然尖細,但女人的音頻要高許多,效果同樣很好!


    那些人立刻又沒了聲音!重新把目光聚焦到我這裏!


    當然,他們是在準備下一輪的口水,發音我對他們來說,不僅是個陌生人,還是一個看起來沒什麽來曆的陌生代。而我的性別就讓他們看輕了!


    於是,趕在他們再一度的哄鬧和七嘴八舌前,我用剛才那種穩而清晰的聲音說――


    “奉勸你們,最好找個大夫先來確認一下這位姑娘是否真正的已有孕在身!”


    我說著,眼睛看了看梅無豔――


    “我們這裏有一位很好的大夫,他可以來確診,如果你們不願相信我們的人,也可以再找幾個這裏的的大夫來,而所有的診費,我來出!”


    那些人顯然又要開始嘰嘰喳喳了,我看一眼小雀,她立刻明白過來――


    “閉嘴!都不許吵!”


    她現在很神氣,終於可以發揮她的特長而且還不會招來異議了,至少我對她是投去讚賞的目光,讓她越發地開心。


    在她的大嗓門再一次起到效果,把非議的聲音再一度壓下去後――


    “這位族長,你看來也是有學識、有常識、有胸懷、有智謀、有辨別力、有判斷能力、有決斷力、有”


    我差點一口氣喘不上來,但為了目的能更快地達成,而不是在這裏浪費口水地與一群人去理論,我選擇直擊主腦,先把他誇得暈了,沾沾自喜後,戴上高帽便會把我接下來的話聽進去。


    而必要時候,必要的手段是需用則用的,隻要目的不違背天地良心,我不在乎可以謅媚一下他,何況我腰身挺直,沒有什麽卑躬屈膝。


    他先是一怔,沒聽過我這種流水帳似的誇法嗎?但我說的內容讓他很是滿意,臉上接著微露笑容,用”長者風度“壓著他的得意,盡量顯得不太自滿,但他的眼睛已暴露了他這時的想法。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


    接下來就是我的目的――“老族長,以你這樣一個英明的人,自然是曉得凡事講求個證據的!”


    他微拈著胡子在點頭。


    “那英明的族長自然也不會反對找些大夫來為這位小姑娘確診了?”


    我看著他,他怔了一下,臉上有些僵硬了!但話已順到這兒,他還能怎麽說?難道要承認他不是一個英明的族長?


    我打鐵趁熱――


    “放心,小女子剛才的話一律做數,大家可以多請幾位大夫來,所有的診金我們來承擔,你們隻需要找個地方,靜靜心,喝點茶,再吃點東西等待結果就行!”


    我轉向小雀――


    “小雀,去找家這城裏最好的酒樓,擺上最好的席位,請大家一同進去休息一下,天色不早了,順便再吃點晚膳!”


    我在入境隨俗,連“晚膳”也說出口了,而用詞不免“高檔”難免讓這些學究們看輕,不利於接下來的行事。


    這一招很管用,那群人裏多數是穿著平常的,能上最好的館子吃一頓,無疑是讓他們心動的。


    “小雀,記得讓大家都入了座,吃多少管飽,老人小娃一個不能少,雞鴨魚肉統統都要!”


    我說著撇了一眼那個山羊胡,刻意又加重語氣,“尤其要安排一間最舒適、最清雅、最有格調、最符合這位族長先生身份地位和這些在族裏有名望的其他各位家長的包間!”


    這段話無疑給足了這些人麵子,我已看見那些人除了麵麵相覷外,就是悄悄爬在臉上的興奮。


    而無豔大哥就要破費一糟了。


    想著,看向梅無豔,他的眼似乎一直沒有離開我,眼裏泛著輕柔的笑,即使隔著這段距離,我也看得分明。


    可又不像是用眼睛看到的,我仿佛是隻需望一眼,心裏就能感覺到他的眼神,而他,不反對我這麽做。


    我又為何這樣做?


    是怕診斷結果萬一真是這女孩有孕在身後,群情難抑,到時就不好收拾了,不如先對他們來點柔策,再施以好處,攻心為主。


    必竟吃人的嘴軟!他們受了我的好處後,我再說什麽話,都會有些效果!


    於是,黑牙鎮最大的一間酒樓中――


    燈火通明,人聲鼎沸,而且幾乎都是白吃的!


    在二層廂房,人群裏那些在自己家族中有些地位的都被請來了這桌,雲藍衣、梅無豔也在。


    當他二人入席時,身上的那種氣質曾讓那個老學究怔了許久,雖然他在看到梅無豔臉上的疤痕時,也同樣的猛閃眼睛,但他數十年的“老薑”也不是白當的,看出這二人的來曆不凡,非富即貴的那種。


    於是,酒席上,那個女孩的父親同坐,我們用酒內攻勢(商場上慣用的)決定了明日一大早,就請大夫們來會診。


    而在酒足飯飽後,我留下那個父親,請他領著梅無豔,先去看看他的女兒。


    雖然那個女孩暫時被鬆了綁,但仍被一群三姑六婆之類的婦人們看管著。是怕這女孩跑掉嗎?


    幾兩碎銀便讓這些女人退出了屋子,我與梅無豔,還有女孩的老父親,呆在屋裏。


    而隻需要一個把脈的動作,我就能知道事情的真相,然後才能計議第二天應該來做!所以我請了梅無豔同來看那個女孩,並請他能出手診斷一下。


    但梅無豔答應了為那個形容消瘦、有氣撫力的女孩就診時,看了我一眼,從懷裏取出一根金絲――


    然後,我竟然見識了傳說中的懸絲把脈!


    梅無豔竟然沒有肌膚相觸,將金絲一抖動,就見金色一閃,纏上了那個女孩的腕脈,而他輕合眼瞼,指尖輕壓手中絲,就做到了中醫的“望、聞、問、切”中的“切”?


    就像《西遊記》中,孫悟空懸絲把脈的那個畫麵?


    我再一次吃驚!


    這個男人,究竟還有什麽是他做不到的?


    而他,究竟還有多少秘密!


    會讓我意外多少次?


    他為何越來越是個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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