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蹄得得,徐徐前進,兩旁是倒飛過的風景。


    我無精打采地倚坐在車窗旁,仿若生了一場重病,渾身無力,眼神也無法集中,頭仍然悶悶地痛。


    這已經是兩天後,從我醒來,我就發現自己是在一輛馬車上,車中鋪了厚厚的軟毯,我躺在上麵,就像騰雲駕霧,輕飄飄的,感受不到顛簸。


    車外是梅無豔,他不發一語,揚著長鞭駕車而行。


    兩天來,餓了,要麽隨他在某個鎮子停下,迷迷糊糊進家酒樓隨便吃點東西(吃進去的是什麽,我不知道,吃什麽都一個味道);要麽就在車上,他會變魔法一樣端出一碟碟小菜,還有碧瑩瑩的綠茶,是什麽茶我當然不敢自以為是地去揣測了,這不是我所了解的那個世界,憑什麽去揣測?


    困時,就倒頭窩在馬車上,呼呼大睡,睡得暈天霧地,不知今生是何生。


    狠狠地吃,食不知味;猛猛地睡,睡他個天踏地陷――


    發泄了整整兩天,我,一語不發,那個人,也一語不發,除了在酒樓和夜晚在客棧投宿時,他對店家說過隻言半語,其他時間,我們之間是無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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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陣香味飄了過來,鑽進鼻間。


    這是什麽味道?如此奇香?卻香得不讓人生膩,好聞得讓我頭腦一陣清醒。


    禁不住探頭向窗外望去,看到一溜身穿花衫的女子排成一排站在路邊,像一道醒目的風景,個個頭上還戴了紗帽,像極了福建一帶采茶的女人。


    又想起現代了。


    “買花呀,買醉蘭花呀,買一朵,香滿庭園;買兩朵,香飄四裏;買三朵,香過一季啦――”


    悅耳的叫賣聲,純樸的臉麵,可親的笑容,奇異的芳香……這一切讓我的心緒一振,隻覺得車輪“嘎吱”一聲停了下來。


    幾乎是立刻地,窗外伸進一隻手,手上是一叢白色的花,一陣馥鬱芬芳襲滿鼻間,撲進胸腔,周身一陣舒暢,心神奇異地安寧。


    忍不住探過手,指尖輕輕撫摸那叢花,花瓣不太大,有點像桅子花,我見過南方的桅子花,但不能肯定這是不是那種花,同樣的奇香,同樣的遠遠就能聞到,同樣的以花香為名被拿來叫賣。


    當馬車再度“得得”地上了路,麵前的小桌上擺了一個深口的碟子,裏麵注了清水,水上漂著那叢白色奇香的花。


    在我怔神間,梅無豔已掏出一錠銀子,付給了那隻手的主人,接著在一群女人驚訝地呼聲中,轉起車輪,拋下一堆花花女人,帶著一路清香上了路。


    隻是,再失神的我也看到了,梅無豔,這個男人,細心的從食盒中翻出碟子置於桌上,再找到袋中清水,注入,安排好了眼前的一切。


    剛才也分明聽到那些女人說,花枝處見點水,會延續生命,讓它綻放更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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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拂進窗口,將一縷發絲帶到我的嘴唇邊,那些微的癢意讓我突然笑了,因為我盯著那叢花已經很久,


    起身,挑起車簾,掛在一旁的鉤上。


    梅無豔的後背一覽無遺,依舊挺立、瘦削,卻奇異的優雅,即使趕著車,揚著鞭,仍像一幅畫。


    衣衫淡雅,脖頸的弧度完美,如果不看那張臉,會給人最美的暇想。


    我湊過去,在他身邊搭出兩條腿坐在車轅旁,讓清風撲麵,看兩旁綠色無邊的田野莊稼。


    梅無豔看了我一眼,依舊淡淡的話語飄來:“醉蘭花功能鎮定安神,花香宜人,沁心脾、清頭腦,見你喜歡,便留一叢,擺於桌上,附些清水,可香盈月餘。”


    難得他又一次說了這麽多話,笑了笑。


    我這兩天來唯一的笑讓他有些訝異,他的眼多看了我兩眼,但沒有明顯表露。


    “有點像我們那的桅子花,縱然離開樹體,仍能散發芳香;縱然生命即逝,仍要努力綻放――”和這似古人又非古人的人類呆的久了,我說話也越來越文縐縐的了。


    張開雙臂,高高舉起,我的心豁然開朗,難道我還不如一叢花來得聰明?


    縱使找不到那個湖,我豈能就這樣放棄?山不轉水轉,水不轉路轉,人是活的,還怕沒有出路?能來得,就不能走得?


    我深深吸口氣,頓覺這氣息是如此的清新,放在都市,到哪裏尋找這麽大片的綠(已經夾雜了黃,必竟莊稼快成熟了),但這裏的一切是原生態無公害的,我得趁此機會好好享受。


    一群大鳥從天上飛過,排著隊伍,我笑出聲來。


    回過頭,看到梅無豔的眼,一雙如碎星撒落,又奇異的縈繞著霧氣的一雙眼,那裏麵似有漩渦,我由心的讚歎。


    “梅無豔,你竟然如此美麗!”我笑眯眯的,一雙手爬過去,想摸摸他的臉。


    他望著我的眼閃過異色,臉上一陣抽搐,隻一偏頭,就躲了過去。


    我掃興地撇撇嘴,“真是小氣,隻是摸一下而已,至於那麽敏感嗎?”我調開頭去,開始欣賞一路風景,沒有看到他眼中一閃而過的失落。


    “梅無豔,我們這是要去哪兒?往南走嗎?”我看著日頭,下午時分,它卻在我的右前方。


    他尚未回答,或者是還沒有想好怎麽回答,我已接口:“不要緊,去哪個方向現在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要去些風景優美適宜旅遊觀光的好地方。”我嗬嗬笑。


    既然我不是在我熟知的那個國家,說不定是橫穿到另一個時空裏,如今再往北去也不是辦法,就由他吧,接下來我的問題才是重點。


    “梅無豔――”我拖著長調又轉過身去,扯大笑容,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很誠心,我相信自己這時都顯得有點諂媚了,沒辦法,有求於人。


    他似乎被我嚇了一跳,我很滿意自己能讓這個看起來處變不驚、淡然無波的人能有點情緒反應。


    我加大討好力度,將身子又湊過去一些,用很真誠與懇求的眼神盯著他,字字鏗鏘地說:“梅無豔,你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幫我一個忙吧。”


    他盯著我,我避過他的眼,那雙眼似有魔力,每每讓我失神,這關頭我不能走神,我確信他在等我接下來的話,放低眼神,盯著他牽著韁繩的手,修長勻稱,如玉一般潤澤,與他的整個氣質相符,卻與他的臉格格不入,真是奇怪。


    又走神了,我逼迫自己再把眼睛盯著其他地方,然後說:“梅無豔,我請你幫我找一些有異能的人。”


    吞了口口水,我補充:“比如說,能掐會算的,像哪座廟裏能知過去未來的老和尚;又或者,會法術的法師;那種被人傳得有些特異功能的人也可以,總之,是有些不平凡的人,江湖術士中特別會卜卦的也行。”


    我抬起頭,“一定要是有些真本事,不是道聽途說來的那種騙子,你可以幫我找嗎?”他能聽懂我在說什麽嗎?


    他的人麵應該很廣,從在懷珠鎮能千裏迢迢地折騰來一大堆有的沒的,足以說明他的手段是帶點神通的,應該也有效率。


    他依然盯著我,眼裏像有流星滑過,然後他扭過頭,揚起鞭,“啪”的一聲抽下,馬一聲長嘶,猛然加快速度,車身一震,我的身子不穩,忍不住抓住了他的胳膊,雙手緊緊抓著穩住身形,在這顛簸的一瞬間,我聽到他的話從風裏傳來:“我答應你。”


    然後,我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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