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睡的男人頂著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樣,你別說還真挺像那麽回事。


    借助從鐵窗外照射進來的微光,李羨勉強看清了男人的容貌。絡腮胡、大鼻頭、下垂嚴重的眼袋以及病態的黃色肌膚。


    李羨還是頭一次看見有人的皮膚蠟黃如此嚴重,這多半是得了病。下意識往後挪了挪,堡壘的醫療水平對於李羨這樣的貧民而言就是一個字——死!


    別管你是大病小病,哪怕就是感冒,每年都有不少人因為身子弱沒能扛過去而死亡,生生死死的事情多了就習慣了,遇見夭折的道一聲可惜,遇見年長的說一句走好,甚至激不起心中悲憫,很現實,很殘酷。


    對於李羨下意識的舉動,對方並無惱色,甚至還主動退讓靠著牆,一手掏著鼻孔,上下打量了一番,說道:“小子,看你麵生的很,頭一次被關進來?”


    李羨一愣,這咋還問上我了?不過聽著口氣,對方似乎是牢房熟客,“嗯,頭一次。”


    “因為啥事兒啊?”對方又問道。


    李羨想了想說道:“過失以危險方法損害大型群眾性活動及妨害公務罪。”


    此話一出,對方當時就懵逼了,這小子說了個啥罪?堡壘還有名字這麽長的罪?不過為了顯示出自己的老資格,他還是說道:“居然是這個罪,看來你小子也不是啥善茬啊。”


    “嗬嗬。”李羨就喜歡對方這不懂裝懂的樣子。“大哥是因為啥進來的?”


    “我?賣假藥。”


    男人話語之中帶著一絲得意,李羨沒搞懂,你一個賣假藥的得意什麽?而且你這病態膚色給人賣藥真的有人買嗎?


    ……


    堡壘西區


    保險公司特勤科的駐地在堡壘西區這是人盡皆知的事情,但是很少有人知道為什麽公司會將他們安排在這裏。將一群手上沾滿鮮血的劊子手和朝氣蓬勃的大學生安排在一起,怎麽看都是一件相當違和的事情。


    但實際上,堡壘西區是先有的特勤科駐地,其後再駐地上方建造了大學城。


    沒錯,特勤科駐地在地下。


    地下駐地的某間辦公室內,先前下令將李羨關押的年輕人此時正說著什麽,在他的對麵辦公桌後,一個五十多歲的光頭男人默不作聲的聽著,一臉嚴肅。


    年輕人匯報完畢,半晌之後光頭男開口說道:“雖然沒有達到預想的效果,但也算有收獲。讓他們把數據記錄一下吧。”


    年輕人點點頭,問道:“那這次的標體需要銷毀嗎?”


    光頭男看了一眼桌上的金屬擺件,那是一尊形態詭異的雕像,通體上下呈現黑色,如同魔神一般張牙舞爪卻沒有頭顱,像極了神話中的刑天。


    伸出手摸了摸雕像的底座,光頭男說道:“將身體銷毀,大腦保存。”


    “明白。”


    年輕人說完起身施禮便準備離開,臨出門之前,光頭男忽然開口說道:“聽說你今晚還抓了一個人回來?”


    一說起這件事,年輕人餘怒未消的回答道:“是的,在追捕標體的過程中……”


    年輕人還未說完,光頭男就打斷他,“事情我已經知道了,一點小事而已,沒必要小題大做,略施懲戒出出氣就把他放了吧。”


    頓了頓,光頭男看著年輕人,頗有嚴厲之色道:“這種事情僅此一次,以後不準再犯,你要記住,我們這是特勤科!”


    年輕人麵色微微一變,馬上回禮高聲道:“yes,sir!”


    ……


    天空放白的時候,李羨背靠著牆抱膝坐著,在他對麵象爺依舊保持著蜷縮的姿勢在地上裝睡,明明有兩張木板床卻非要睡在地上,這舉動很可疑啊。


    象爺這個名字是昨晚聊天中對方主動透露的,李羨知道這多半是個假名字,因為自己就用了假名。


    不過一個名字而已,就是稱呼的代號,真真假假無所謂。讓李羨一直好奇的是象爺昨天到底是怎麽出現的?


    可惜無論旁敲側擊還是開門見山,象爺一口咬定自己一直都在牢房,隻是李羨沒注意罷了。


    難道這間牢房有暗門?


    說實話,哪怕真有暗門李羨也不會逃跑,他昨天夜裏就想明白了,堡壘不會養閑人,牢房也不例外。等昨晚為首的灰袍年輕人消了氣,自己多半也就放出去了。但如果自己逃了,到時候事情才真的大條了。


    想明白這點,李羨反而住得心安理得起來。等靠牆又坐了一會,李羨起身敲醒了象爺。


    如他所料,這貨果然沒有睡覺。依舊是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樣,uu看書uukans 伸著懶腰,“天亮了呀。”


    “嗯,亮了有一會兒了。”故意瞟了一眼象爺身下,沒有發現地洞之類的痕跡,也沒有發現象爺有防範的舉動。


    象爺似乎全然沒有注意到李羨的小心思,起身活動了一下筋骨,忽然問道:“小明,今天是幾號?”


    小明是李羨的化名,這種一眼假的名字李羨還有很多,萬一在這裏待的時間長的話,他慎重考慮將名字三天一換。


    李羨思考片刻,說道:“應該是21號,怎麽了?”


    象爺目光一亮,“今天是放風的日子。”


    放風是囚徒特有的權利,在狹窄、逼仄的空間待久了,如果不透透氣人是會發瘋的。


    其實李羨有時候也會想,堡壘的存在對於生活在其中的居民而言不也是一座監獄嗎,而且這座監獄還是全天候封閉的,絕大部分的居民是沒有外出的機會,當然即便有,他們也不願意出去。


    放風的地方是一片空曠的廣場,四周被高牆包圍,角落設有瞭望塔。李羨記憶中並沒有在西區見過這類建築,如果不是被抓來,他甚至不知道西區居然還有監獄。


    一個專屬於特勤科的隱秘監獄卻如同兒戲一般將自己抓來,自己也算‘幸運兒’吧。


    空曠的廣場沒啥健身器材,所謂的放風就是瞎溜達。李羨隨波逐流的跟著溜達了兩圈便找了一個角落坐著休息,肚子咕嚕嚕的叫著,嘴巴也幹得慌。


    從昨晚到現在,李羨沒吃飯沒喝水,這破地方早上放風都不給人吃飯,難道是怕囚犯吃飽了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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