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耀帶著夏飛先去吃了飯,又領著他去了澡堂子,把一身的黑泥都洗幹淨了,再給他弄了一身衣服。


    還理了一個發,這下包管是那追他的紅頭阿三巡捕都認不出來了。


    錢能通神。


    雖然大晚上的,沒有哪家成衣店開門,但有錢總能辦到事兒的,無非是價錢的多少而已。


    “衣服有點兒大,你先對付著穿,明天給你買一身新的,合身的。”羅耀從澡堂小廝手裏接過買來的衣服,丟給夏飛道,“把你那套都給我認了,髒兮兮的,都酸臭了。”


    “給我的?”夏飛很意外,雖然他是被逼的,可是羅耀出了逼他吃了那顆藥之外,接下來,對他挺好的。


    又給他吃的,又給他買衣服的,雖然是舊的,臨時穿一下的,可也比自己身上穿的那一身花子裝好多了。


    自從師父被抓,在獄中被人害死後,多久沒有人這樣對他了。


    “鞋子是照著你原來那雙的尺寸買的,舊鞋,襪子是新的,穿好衣服跟我回去。”羅耀輕輕的拍了一下夏飛的肩膀。


    夏飛鼻子一酸,差點兒眼淚沒從眼眶裏滾落下來。


    羅耀外麵抽了一根煙,夏飛穿戴一新的從裏麵出來了,衣服是有點兒大,但整個人看上去完全不一樣。


    羅耀之所以給他一個機會,一是看到這小子年紀不大,還有改變人生的機會,二,這小子的眼神很倔強,有點兒類似幾年前的自己,當然,這小子的身手很不錯,若是能調.教一番,成才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的。


    多重因素湊在一起,才讓他萌生了那個念頭。


    “這孩子叫夏飛,跟你住,今後幾天跟我們行動。”羅耀將夏飛帶回了九龍賓館,沒有再單獨給他開房間,而是將他領到楊帆的房間。


    “是。”楊帆沒多問,他知道羅耀這一趟帶他來是執行某個秘密任務的,臨行前都交代了。


    不該問的,不問,一切行動聽命令就行了。


    “看好他。”羅耀關門前,重重的加了一句。


    ……


    銅鑼灣,晚景樓一號公寓。


    戴雨農已經抵達香港多日了,他來香港,跟羅耀的任務關係不大,他是另有安排,但對羅耀一行放在心上。


    “戴老板,客人已經到港,問咱們什麽時候把客人接走?”站在化名為“洪淼”的戴雨農身後的是香港新任站長謝力秋。


    沒錯,就是臨訓班的總教官,他已經調任軍統香港站站長了。


    “安全沒問題吧?”


    “應該沒有,他用了化名,又在歐洲兜了一圈,在這裏沒有人能認出來。”謝立秋微微一躬身道。


    “接他的人到了嗎?”


    “還沒到。”謝立秋怔了一下回答,“戴老板,我有個疑惑?”


    “講。”


    “為什麽這一次接人不用咱們香港站的人,這不是舍近求遠嗎?”謝立秋早就想問了,客人都到香港了,軍統方麵卻不用香港站的人去接頭。


    “這個客人很重要,必須萬無一失,你能保證日本人沒盯上嗎?”戴雨農道,“尤其是這段時間我們在香港頗多動作,港英方麵對我們相當不滿了,日本駐香港領事館的那些人會不緊盯著你們?”


    “是,屬下明白了。”謝立秋明白戴雨農的意圖了,用不屬於香港站的人來接人,最起碼不會引起港英方麵和日本駐港領事館情報部門的注意。


    眼下他們在香港鬥的很厲害,關係非常緊張,還不是因為汪氏投敵,他手下頭號大將周福海就在香港。


    豔電也在香港的報紙上發表的。


    戴雨農把他調來香港,自然就是為了對付這些人的,幾次刺殺行動,已經引起港英方麵的不滿了。


    “那就再等等,我想應該快了。”戴雨農說道,“河內那邊什麽情況?”


    “博士已經帶人抵達河內了,正在對汪氏居住的地方進行踩點,以便製定行動方案。”謝立秋道。


    “行了,有消息立刻通知我。”


    “是!”


    ……


    第二天一早,羅耀叫宮慧、楊帆下來吃早飯。


    突然多出一個人來,宮慧自然是相當好奇,她昨晚可是睡的有點兒死了,還是做著美夢呢。


    就是一大早起來,夢醒啦。


    “夏飛,我找的小向導,今後幾天跟我們一起行動。”羅耀介紹道,“來,夏飛,這是慧姐,打個招呼。”


    “慧小姐好,我是夏飛,是鳴少爺撿回來。”夏飛到底是個孩子,見到漂亮的宮慧,臉都紅了。


    “撿回來的?”宮慧驚詫道,“表哥,你昨兒個出去溜達一圈,撿了一個大活人回來了?”


    “吃飯,阿虎,這個蝦餃不錯,你多吃一點兒!”


    “早就聽說這廣東人愛吃,沒想到就一頓早餐,就吃的這麽豐盛?”楊帆睡了了一宿,精氣神早就回過來了。


    “虎哥,這都不算什麽,這些還不是最好的,有機會,我帶你們去香港最好的茶餐廳,那兒的東西才叫好吃,我就跟我師父去過一回……”夏飛倒是自來熟,嘴上一邊說,手上可是一直沒停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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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孩子餓死鬼投胎?”


    “他這是餓怕了。”羅耀慢條斯理的夾了一塊叉燒,放進嘴裏,雖然一大早吃這個有點兒油膩,不過到了這裏,也沒啥其他好選擇的。


    四個人吃完飯,結賬出來。


    “阿虎,你留下看行李,夏飛跟我們走。”


    “啊?”


    “啊什麽,叫你來就是做這個工作的。”羅耀道,“我們那麽多行禮放在賓館,要是沒人看著,丟了怎麽辦?”


    “哦!”楊帆不情願的點了點頭。


    “放心吧,等我們辦完事兒回來,給你時間自己出去活動。”羅耀笑道,主要是人太多了。


    他跟宮慧就已經是兩個人,再加上一個夏飛,就是三個人了,三個人一起走,走到哪兒都是很矚目的。


    因此隻能讓楊帆留下了。


    “夏飛,帶我們去這個地方。”羅耀報了一個地址給夏飛,夏飛點了點頭,“鳴少爺和慧小姐跟我來吧,這地兒有點兒遠,走路過去的話有點兒遠,得坐公車。”


    “那就坐公車。”


    羅耀還不知道此行的任務是什麽,要是待的時間長,倒是可以租一輛汽車,但如果時間很短,就沒必要了。


    “鳴少爺,慧小姐,就這兒!”有夏飛這個小向導,羅耀很快就找到了毛齊五在密電中給他的地址。


    羅氏中醫館。


    “表哥,好像還跟你是本家呢!”羅耀現在既沒用本名,也沒有用在江城的化名秦鳴,而是各取了一個字,用的是羅鳴這個名字。


    中醫館開在這麽一條小巷子裏,那不是熟悉的人,還真是難找,這戴老板是故意考驗自己的吧?


    他這人生地不熟的,要是沒有小夏飛引路,隻怕是要費點兒時間才能找到這裏。


    香港這個時候還沒到寸土寸金的地步,這羅氏中醫館門麵看上去不大,進去之後倒是別有洞天。


    一股濃濃的藥香味首先是撲鼻而來。


    櫃台前,兩名客人正在抓藥,抓藥的師傅一手提著一杆稱,另一隻手則飛快的拉開藥匣子,從裏麵把炮製好的中藥取出來。


    一般有經驗的師傅,一把抓出來的藥的份量都是相當精準的,這就是個熟能生巧的過程。


    前麵兩位客人都走了,輪到羅耀和宮慧了。


    “先生,小姐,您二位是瞧大夫還是抓藥?”


    “抓藥!”


    “那您把藥方給我?”夥計伸出雙手準備來接羅耀的藥方。


    “我這藥方在我腦子裏,沒寫下來。”羅耀嘿嘿一笑。


    “這沒有藥方,怎麽抓藥?”夥計愣了一下,有些錯愕的望著羅耀。


    “我說,你寫下啦就是了。”


    “也對。”夥計訕訕一笑,櫃台上就有筆墨紙硯,拿起來,就準備聽寫,但被抓藥的師傅給推開了,“我來寫,你去後麵庫房看一下,我這邊缺的藥,庫房趕緊送過來。”


    這開藥鋪的,做的是人命關天的生意,每一張藥方那都是有大夫特殊記號的,萬一吃出人命來,那不管是開藥的大夫還是賣給他藥的藥鋪,那都是要擔責任的。


    藥方權很重。


    顧客有自己藥方,拿來照方抓藥,還要謄寫一份下來,這是規矩,如果是坐堂醫自己開的藥方,那必然有坐堂醫的印鑒或者藥鋪的標記,說明出自哪裏。


    藥是給人吃的,吃不好是要命的。


    “先生,您說,我記。”


    “黨參三錢,紅花一錢五……”羅耀隨口就報出一個藥方來。


    抓藥的師傅一邊聽,一邊筆走龍蛇,迅速的記錄下來,但臉色卻開始微微起了變化,藥方有問題。


    “先生,您這方子是給風熱病人吃,還是給風寒病人吃?”


    “當然是風寒了。”


    “您這方子若是給風熱病人吃的話,水火相濟,必定藥到病除,可若是給風寒病人吃的話,那恐怕是病越吃越重!”抓藥的師傅說道。


    “是嗎,那怎麽辦?”


    “這裏麵幾味藥要是換成另外幾味的話,就沒問題了。”


    “那行,師傅給改一下吧。”羅耀微微一點頭,接頭暗號都對了,沒錯。


    “我還是請我們羅大夫給你看一下吧。”


    “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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