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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轉眼就是三個寒暑,歲月無情,硬生生的從少年身上撕扯而過。他懵懂的身姿漸漸的被割裂,終是蛻變成了一個看似風華正茂的青年,男子。隻是這成長之痛,旁人卻始終也不得而知。


    初冬,第一場雪落下的時候,他正走在高高的宮牆之內。他仰起頭,看絲絲粒粒的白雪飄飄搖搖著落進朱紅色的高牆,忽的眼眶就有些發酸了。


    “主子。”


    小惠子看著那個又獨自出神的振翔,心裏也是一陣一陣的憂心和難過。


    振翔微微的輕歎一聲,臉上又掛起了那個淡淡的笑容。


    “走!”


    小惠子低低的應了一聲,這才跟上了他那有些匆忙的步子,二人朝尚武殿方向走去。


    一進了殿堂大門,見那已然穩坐的四人,振翔這才有些歉意的微笑著對他們點了頭。


    “三哥!你今個怎麽又遲了?我們可就等你了。”


    振博長了年紀卻沒長性子,依舊是那一副浩氣幹雲的粗獷架勢。


    看他那樣子,振翔沒好氣道。


    “怎的?讓你等我一會你就不耐了?”


    振博見振翔那冷僻聲調,卻不以為意的撇嘴道。


    “那倒也不是,今個你若不來,我振博就眼睜睜的巴望著天黑也要等到你來。”


    旁邊的另外三人聽了振博這反常的順耳話也都好奇,振耀笑著油滑道。


    “怎麽?老五你吃了蜜果子了,今個說這話怎麽就這麽中聽呢!”


    見老四又是冷嘲熱諷的打哈哈,振博氣憤的瞪了他一眼,這才火急火了的拉著振翔入座。


    這凳子還沒坐熱,膳食也還沒上齊,振博就興奮的開口道。


    “三哥,你猜昨個我回宮的路上看見什麽了?”


    振翔還沒開口,一旁的振坤也笑著低諷道。


    “看你這新鮮勁兒,怕不是什麽好兵器就是什麽好馬!”


    振博揮手道。


    “不是!不是!你們就不能不打岔麽?真是的,還讓不讓人順口氣兒了。”


    振耀見他那急躁樣子,笑著連聲道。


    “好!好!我們不打岔,我們都不說,看你倒是能說出個大天兒來不能!”


    撂下了話,四人就當真什麽都不說了,隻等著振博把話說下去。


    振博看了看一臉溫笑的大哥,又看了看有些無奈的二哥,再看一副玩世不恭狀的四哥。最後他又把視線放在了麵無波瀾的三哥振翔身上,萬分慎重的開口道。


    “昨個我回宮的時候,路過濟民巷的粥棚,一打眼兒就照見了一個姑娘,那姑娘長的可真像是莫如呢!”


    振博話音落,另外四人皆是一楞,都沒了生息。那遙遠而又熟悉的名字仿佛一座巨大的山脈,匍匐而下,壓的人喘息不得。


    冷清的廳堂裏漸漸轉寒,振博小心的看了看臉色蒼白的振翔,又提氣繼續道。


    “我當時也以為是自己眼花了,都走出老遠了我又覺得心裏別扭,就折了回去想看個明白。誰曾想回去卻找不見那個姑娘了,跟守粥棚的差人詢問他們也都說不知道。”


    他說完這番話許久,始終未做聲的振宇忽的開口問道。


    “老五,你說的那個姑娘多大年紀?怎個穿著打扮?你可是能看出她的身份?”


    本有些忐忑憂慮和猜忌的另外三人聽完他這問話,也都冷靜了不少,轉頭看振博,等他一一作答,好解心中困惑。


    振博抓了抓頭,仔細回想著躊躇道。


    “這個麽?讓我好好想想……那個姑娘看樣子也就有十四五歲,穿著打扮倒是普通的很。頭上也沒有什麽飾物,隻梳了個簡長的麻花辮子。身上穿的麽……好像是鵝黃的對襟小花襖和水藍色棉布的褲子,依我看她怕不是出身什麽大戶人家。”


    聽完振博著番詳盡的描述,振翔的眉頭不覺的微微皺緊,放在身側的手也輕輕的握了起來。


    另外四人看著老四那漸漸深陷的苦楚樣子,都是心有不忍。


    忽的振博一拍腦袋,恍然開口道。


    “哦!對了,我當時路過的時候,她正抱著個大瓦罐在粥棚外排隊,看樣子應該是在等著領官府的濟粥。”


    “領官府接濟的薄粥?如此說來,她不是從南邊逃難過來的災民就是城裏的困戶。”


    振宇邊想著邊斷定道。


    振耀也跟著點頭,繼續道。


    “如果真是這樣倒也好辦。災民和困戶在府衙裏都有紀錄在冊,我們去那兒查查就是了。若是查不到就派人城裏各個粥棚去守著,若那姑娘當真是災民困戶,想必她定會再去那個粥棚領粥的。”


    話說到這兒振博一拍大腿,驚歎道。


    “我怎麽沒想到這好辦法!要不就這麽著,先找找看?三哥,你說呢?”


    問完,幾人都轉了頭,看著振翔。


    振翔不語,臉色卻始終冷皺。


    站在他身後的小惠子聽了半晌,此刻有些焦急了,也顧不得那許多就開口道。


    “主子,您還想什麽!明個咱們就到粥棚那去看看!”


    聽完小惠子這心焦的催促,振翔轉了頭,看著他那張同樣寫滿期待和忐忑的麵容,終於是點了頭,輕聲道。


    “也好。”


    那一夜,他們都沒有能安然的合上眼睛。無論那個令人驚喜的消息是否是真的,這一切都來的太過突然了。然而,振翔心中更多的卻不是歡喜,而是驚懼。他真的害怕,怕這所有都是一場空歡喜,到頭來還又多了份悵然和失落。若是那樣的話,振翔心裏那份沉澱已久的苦楚會再次被無情挑撥泛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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