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人就在湖邊這麽閑聊著,坐的凳子是陶慧明這裏的馬紮,遠沒有躺椅來得舒服,但湖邊的微風這麽吹著,人都不想走。


    天空突然一聲奇怪的叫聲,引得人們都抬起頭去。


    周恒心頭歎一口氣,這是黏上自己了。就惦記著喂它的那點牛蛙肉。


    他在地上撿起一塊石子,想了想又放下了,然後就假裝手裏有東西,朝天空扔去,喊道:“走開……滾……”


    上次救治的沙雕,傷口一好就送它走了,從哪裏撿的放回哪裏去了。


    結果倒好,那家夥時不時就回來了。他去那片山地,要走個小半天,結果沙雕拍拍翅膀就又飛回來了。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周恒不想與它太接觸,也不想它太親近人,萬一遇到偷獵什麽的,它還自己往槍口上送,不是枉費自己救它一場嗎?


    其實,就是這沙雕在他家的時候,大部分時間都隻是在他房間裏呆著,沒讓它多見人,就是不想讓它以為人類都是可以親近的。


    所以,他現在對這家夥態度很惡劣。


    但是沒過多長時間,天空那坨黑影已經掠了下來,落在湖邊的地上,但距離他們還比較遠,在那朝這邊觀望著。


    幾個人見周恒的態度奇怪,紛紛問他是怎麽回事。聽他解說後,都覺得這真是不可思議。


    這麽大的鳥,屢次回來找周恒,是想要報恩嗎?


    周恒搖搖頭說道:“我看不像,我看是這家夥找不到吃的了,又想我給它喂牛蛙吃。”


    那天張峰父親給周發強的那一袋子牛蛙,本來是可以做菜的,結果恰好撿回了這家夥,想著它沒吃,就把牛蛙切給它吃了。


    以後換藥的那幾天,那袋牛蛙就成了它的口糧,家裏人一口都沒吃到。


    這下子,沙雕給惦記上了,找不到吃的就飛去找周恒。


    陶慧明聽得哈哈大笑,說道:“周大老板,它可能把你當成它媽了。”


    周恒問她:“這種鳥有這樣的習性嗎?可它都這麽大了,又不是剛出殼,不應該吧?”


    陶慧明搖頭笑道:“我跟你開玩笑的。對了,這是什麽鳥啊?”


    周恒搖頭:“我也不知道,但我都叫它沙雕。”


    “沙雕這名字挺好的,貼切,哈哈,確實有點沙雕,你看那走路的樣子。”


    沙雕試圖走向周恒,但又對他身邊的幾個人有點戒備,所以走路的樣子有點怪異。


    它的翅膀微張著,仿佛隨時作好準備起飛,但又還是鼓著勇氣朝這邊走過來。


    那微張的翅膀,像極了打著背手的老領導,再配上它那走路的動作,十足有點沙雕。


    幾個人都沒動,就這麽靜靜的看著,生怕嚇跑了它。


    實際上人們看到沒見過的鳥類時,都忍不住就會慢下來,就想多看幾眼。


    周恒說道:“你們出個聲啊,快嚇跑它吧。”


    沒人響應他。


    他自己出聲沒用,他都用吼的了,這鳥完全不怵。


    沙雕走近了些,陶慧明一直打量著,然後小聲說道:“這個……有點像是蛇雕的亞種啊。我想想看,咱們這裏……有這種鳥也是正常的。”


    她雖然跟著吳教授當助理,但生物學得紮實,一些罕見的鳥也能從外形上去判斷。她一出口,基本上也不太會錯了。


    周恒問:“什麽蛇雕?”


    “就是一種猛禽啊,咱們這裏會有這個亞種的,它吃蛇很厲害。而且一般也不親近人類的,住大森林裏。”陶慧明說道。


    它可能本來就是住後麵大山裏的,後來可能是飛出來獵食時受傷,才被周恒無意中撿到救治。


    按道理來說,它不應該親近人類的。既然周恒沒有鎖住它,它應該會向往自由的藍天才對。


    周恒一攤手:“這我哪知道啊!我就是喂了它幾天牛蛙而已。”


    可能牛蛙真的很對這沙雕、哦不,這蛇雕的胃口。


    周恒說道:“它不能自己去找吃的嗎?老依賴我可不行啊!白瞎了那麽大的個頭嗎?”


    “哈哈哈,嗟來之食多容易啊!找不到吃的就來你這裏打打秋風唄。”


    幾個人聽了都覺得很有趣。


    周恒這邊一直有人,沙雕也不走過來,就在稍遠處走來走去徘徊著,時不時到湖邊喝點水。


    看來它還挺有耐心的,打算等這些人都走了,再來纏著周恒?


    唉,有這耐性就自己獵食去啊,就是裝死也能騙到口吃的吧?


    周恒決定今天不理它了,不像上次一樣,來找他後,他還於心不忍,把最後的牛蛙又喂給它了。


    今天硬下心腸來,就是不理它,讓它餓著回去,自己捕獵去。


    天色越來越黯,天空已經變成深灰色了,再晚一點走路都要打電筒,不方便走夜路,於是他們一行人準備離開了。


    說真的,留下陶慧明一個人在這裏,幾個大男人還有點於心不忍,但這是人家的工作,也不能說什麽。


    好就好在,這一帶的民風尚算淳樸,一個人住在這裏也問題不大。


    周恒對她說道:“你反正有我的手機號碼,感覺有什麽不對勁的,你就打電話給我。千萬別一個人逞強,知道嗎?”


    孫計安也說道:“對對,一定要聯係我們。反正離得不遠,有事我們一會兒就趕到了,別不好意思開口。”


    陶慧明笑著謝了他們,說道:“我這小房子可以的,你別看是臨時小屋,用料都是好的,不是塑料製品。晚上我也會鎖門的。”


    一行人終於離開,留下陶慧明和那隻沙雕。


    孫計安又跟著周恒來到他們家承包的山地,看看養殖的小雞崽們。


    新修的雞舍,裏麵全是嘰嘰喳喳的小雞,看著就壯觀,這都是經濟價值啊!


    看到旁邊還有一個雞窩,上麵有隻母雞正在孵蛋,孫計安笑道:“二代都開始走入計劃了嗎?”


    周恒說道:“你還真說對了,這個確實是我們的第二代雞,將來也準備養殖的,就是現在還在孵蛋中啊,曠日持久。”


    孫計安說道:“隻要開始了就不用怕。久怕什麽,咱們不都還年輕嗎?總有出頭之日。另外,我有個想法啊,你看看,你這小雞將來長大,再下蛋,再孵小雞,那不是可以擴大規模嗎?你這雞品種這麽優秀,就應該這麽幹啊!”


    一直很少出聲的胡金華說道:“放心吧,周大老板已經這麽計劃了。村裏很多人,都想養殖他們家的二代雞呢。”


    不過,現在雞蛋還少,還沒正式開始出雞蛋,而且這三百隻雞早已經賣掉,出貨前也存不下多少雞蛋來。


    真正到下一批的二代雞開始產蛋,才能多起來,但那至少要到過年後的春季了。


    話說回來,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提前半年計劃好,總比到時候匆忙間再去想辦法好。


    現在村民看周恒家幹得還不錯,養殖的意願都很足。


    孫計安覺得這想法真是太好了。等要是全村都幹起來了的時候,那就是真正的規模效應,到那時候還更好宣傳一些。


    他這個下派的村書記,把這事給幹好了,政績自然不會少。


    這裏麵肯定有他這個村支書的事情啊,周恒想大規模發展,村民也都有幹養殖的意願,但具體下來也得規劃好。


    村裏後山的山地很多,二次開發養殖也合情合理,但人多了以後,矛盾就會多,他到時候肯定要幫著處理和協調,比如各家承包山地的事情等等。


    到時候各家承包地,涉及到遠近、麵積、地形等等,必然會生矛盾起爭執。


    這些爭執什麽的,於發展肯定不利,要提前想好管理。


    而他這個村書記出麵的話,量地分地、協商承包什麽的,由他來主持這個事情,盡量做到公正公平,這些矛盾就能大大減少。


    真萬一有個什麽矛盾,他也可以出麵調停。這可不是危言聳聽,一些看似小矛盾的地方,如果沒有處理好,會引來麻煩的。


    這些也是跟在外麵大城市談合作有所不同的地方,人多事情就雜,得好好處理。


    再一個,如果全村都開始幹這件事情,那統一給他們在山裏通水通電什麽的,也好操作啊。這有他出麵的話,事情進展會快很多。


    還別說,孫計安在下派之前,還是做了不少準備工作的,對農村的現狀和民風等等,也是比較了解,不是來打無準備之仗的。


    他這些話題一說,周恒真是打心裏舒坦,連忙感激老同學。


    說真的,這幾天來,倒是陸續有村裏人找他父親商量養殖的事情,雖然大家都理解了,要到明年才能正式大夥一起幹,但還是感覺出了,人和人之間真是有不同。


    有些人比較斤斤計較、有些人比較事兒媽,一個處理不好,也是很麻煩的。


    合作是真的,但麻煩也是真的。


    而有了村書記的出麵協調,u看書ww.uukashu.o事情就會容易很多——有些人真的就吃這套,私下就不肯好好說話,但來個當官的一說,就屁事都沒了。


    就在這間雞舍,幾個老同學對未來一番計劃,相談甚歡。


    村長張昌炎還打了電話過來,問問孫書記休息的事情,第一天來不要太辛苦了,早就休息雲雲。


    孫計安客氣的回了他。


    談完這些事情,他們說去胡金華住的小層裏再小坐一下,反正時間還早,也不可能這麽早就睡覺。


    剛走出雞舍,就見到李芸蓮正往山上來,手裏拿著個托盤,上麵擱著幾碟下酒小菜,周發強跟在後麵,提著一隻桶,桶裏裝著幾瓶啤酒。


    周恒連忙下去接上來,說道:“媽,怎麽不叫我下去拿?”


    “我們送上來還不是一樣,這有個什麽?”李芸蓮笑著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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