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哪裏有什麽大名,是被人分食的慘名還差不多!”說著,陳參怨恨驟起,看著虞麓堯的目光便不再那麽友善。


    “他就是那個趁著玄盤和萬方動手時,複生的界主。哼!好厲害的一手!”千丈外的虞麓堯不冷不熱道。


    “哦?就是前輩差點讓玄盤和萬方同歸於盡?”時宇暢笑道。


    陳參一臉遺憾,“可惜被虞老兒打斷,功虧一簣!虞老兒當年攻入我靈植一脈斬盡殺絕,這仇是報不了了,不然連殺兩絕主,我陳參也算是為靈植一脈血恨!”


    “前輩守在這條陸橋,不會是想著隨時找他們報仇吧?”


    時宇手指玄盤他們所在的那條陸橋問道,同時也對陳參當著虞麓堯的麵大談仇恨很是不解。當年他們被虞麓堯一人殺滅全峰,如今隻有他一人又如何擋得?


    虞麓堯輕輕一哼,“你倒是藏得深,明明可以如蜃主般扛下強襲,非要假死偷襲,不愧是靈植第一人。”


    陳參舉目眺望,歎了一口氣,“虞絕主過獎。那兩個人我也打不過,他們兩個太強了,我幾次偷襲,隻能勉強自保。”


    時宇突然哈哈大笑,笑得陳參有些莫名其妙,若不是沒聽出其中有嘲諷他不自量力的意味,陳參早就拂袖而去。


    看著陳參異樣目光,時宇忙止住笑,歉意道:“前輩莫怪,那萬方與我也有仇隙,他已經死了,就在幾日前。”


    陳參大驚,目光轉向虞麓堯。時宇雖神異,但要殺萬方還是不夠,陳參隻能認為是虞麓堯出手幫了時宇。


    “看他做什麽!萬方自己不自量力,非要衝入馭命之地深處追殺我等,死得極其憋屈。”時宇又放聲大笑急遁而去。


    陳參想要再問,時宇已經人在極遠,看那模樣似乎也不想再和他細談。


    虞麓堯飄然跟上,淡然問陳參:“你做了什麽?”


    陳參一愣,麵上漸漸浮起冰霜,“我什麽都沒做,你信麽?”


    “不信!”虞麓堯的聲音遠遠傳來。


    未行多久,虞麓堯又對時宇開了腔,“你是如何發現他在做手腳的?你若不急著走,我還未能察覺他有詭異。”


    時宇頭也不回答道:“馭命之地沒有什麽事能瞞得過我,是敵是友我一眼可辨。”


    虞麓堯雙目微垂,思忖時宇這話有幾分可信。


    時宇麵色如常心中則是大怒,他本來還想借麥恒和淩霄同是靈植出身與陳參套套近乎,多一個盟友總好過多一個敵人。


    但陳參頭頂命線居然分出一縷攀到了時宇身上,虞麓堯看不到命線,不覺陳參有何異樣。


    可在時宇眼中,就是有個人一邊和他笑言,一邊在拿刀捅來。


    陳參偷偷摸摸施展靈種複生大法,是想要將時宇作為未來複生的寄生體。


    時宇雖驚怒但也無法,距離陳參太近,動手吃虧的隻能是自己,隻得與他虛與委蛇,趁其心思全在萬方之死時迅速遁走。


    行至數十萬裏,時宇才驟然停下,冰冷麵色讓虞麓堯都看得心驚,他隻在時宇暴怒或是殺人時,才見


    到過這樣的神色。


    “以你對他的認知,覺得陳參最遠能走到何處?”時宇冷冰冰問道。


    虞麓堯撚了撚胡子,沉吟道:“用盡全力,二十萬裏不是問題。”


    “三十萬裏之後隻能慢慢行走或是靜坐冥思了,對麽?”


    “嗯!”虞麓堯不解地看著時宇,不知道他問這些做什麽。


    “你想知道我在馭命之地有多強麽?看那邊!”時宇不再多問,抬手指向陳參所在。


    虞麓堯疑惑回望,他早就看不到陳參的身影。


    但突然,陳參驚天動地的慘叫傳來,大片天地劇烈動蕩,空間如同翠玉般嘩嘩碎響。


    “咎由自取!”


    冷淡的聲音從虞麓堯身邊擦過,他遽然扭身望去,隻見時宇一臉冷笑輕撚著手指,仿佛陳參正在他指尖碾磨成塵。


    虞麓堯看不到,時宇卻看得清楚,一根極細的命線正在自己手中寸寸斷碎,每斷去分毫,陳參的慘叫便會淒厲響起,仿若正被人斫斷滿身骨肉。


    “別光顧著發呆,你不是要窺探我的秘密麽?都當麵讓你看了,別說我小氣!”


    時宇急速飛遁,陳參的慘叫聲越來越大,但天地動蕩反而越來越小。


    虞麓堯再怎麽看,也看不透時宇到底做了些什麽,可以在數十萬裏之外輕易擊殺陳參。


    若說以虞麓堯的本事,在正常地界也能和陳森隔著數十萬裏過招。


    但那得是兩者已經打至酣處,彼此神念鎖定,攻襲猛烈才有可能,而且絕不可能如時宇這般,雲淡風輕就讓一大高手發出瀕死慘呼。


    可當前在迫力巨大的馭命之地,他的神念早就不能探伸到萬裏之外,目力更不可能看到已成微塵的陳參,談何動手?


    不多時,緊追在時宇身後的虞麓堯就看到陳參正躺在地上抽搐,目露絕望地看著時宇冷臉歸返。


    此地離方才幾人交談處又深入十餘萬裏,正是陳參實力被壓製到極限的地界。


    “哼!我本敬你,你卻害我!陳參,你不是想弄明白萬方怎麽死的麽?他就是跑到不自量力的地方挑釁,才會被我摘了頭顱!你也一樣!”時宇怒喝道。


    說著,時宇右手拇指食指又在輕輕搓動,虞麓堯看得目不轉睛,卻沒敢把神念探去。


    在他眼裏,時宇一定是用某種奇術扼住了陳參的神魂真靈,才能不費大力將陳參折磨得生不如死。


    “啊!”


    陳參立時慘叫起來,隻是作為附近修為最高的界主,陳參叫得再慘,都不會有人來救。


    每個人都無比珍惜自己的性命,誰會為了平日隻是個點頭之交的人甘冒殺身之禍?能把陳參打得痛不欲生的人,誰又有膽量去招惹?


    “你比萬方更蠢,萬方還知道向著邊緣處逃,你竟然膽大到招惹了我還往深處跑。弄得我本想隻是小小懲戒變成了你自己非要把命送給我!”


    時宇雙掌猛力一搓,將最後一點命線徹底搓成虛無,陳參的慘叫再高數倍,最後悄然無聲。


    虞麓堯看著時宇的掌心,他分


    不清這是咒術還是法術,看了許久他也隻知道時宇每一次彈動手指,陳參都會痛不欲生。


    “死了麽?”虞麓堯輕聲問道。


    “死不了!但他今後還會不會有靈種複生大法就不一定了。”時宇拍拍手,仿若拍去手中浮塵。


    虞麓堯目光一閃,點頭道:“原來他是對你施展此法,竟想把你當作下一塊參田!”


    “但現在他死定了!”時宇緩緩落地,站在了陳參身邊。


    虞麓堯沒動,無論時宇做什麽他都不會阻止,哪怕是當前這種看似自尋死路的行為。


    陳參功法太過詭異,當年被陳參附身,虞麓堯一點察覺都無。


    此時隻要陳參不死,他的力量就在時宇之上,靠過去隻會被製。


    別看陳參剛才叫得慘烈,但虞麓堯覺得他隻是魂靈受創,一身的本事全都無損。即便這裏是陳參壓迫最甚的地界,他若是暴起搏命或者直接兵解爆開,時宇依然難逃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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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事實再一次出乎虞麓堯的意料,陳參竟然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任由時宇一掌拍在他的額頭,將他完全擊死。


    時宇這一掌更讓虞麓堯驚詫,明明力氣不大,卻把陳參堪比不壞的軀體直接打崩,腦顱內的紅白漿液流淌一地。


    事實上,陳參施展靈種複生大法分出的那一縷命線,和他自身命線相應相合。


    當時宇手中命線化為虛無時,陳參身上的命線也盡成斷碎,若在此靜躺百八十年或許能慢慢接續自救。


    但時宇不會給他這個機會。


    毫不客氣,時宇扯開陳參體竅便開始搜刮戰利品。


    虞麓堯眼睛一抽一抽地立在百丈外,情不自禁把手指按在了自己體竅上,仿佛生怕時宇搶得痛快,把他的庫藏也一並奪去。


    “為什麽……”虞麓堯想要發問。


    “我也不知為什麽,反正我就是能做到,所以馭命之地我就是無敵的!你別來惹我!玄盤再來也是死!想知道為什麽,你上去了問那個大家夥!”


    時宇頭都不抬,把明晃晃的脊背亮給虞麓堯。


    虞麓堯登時閉嘴,心中又開始琢磨。


    時宇或許真是氣壞了,才剛開始行走外圍,就碰到陳參這種心懷詭詐的界主,久未施展的噬元經都用了出來,把陳參變成了一片人幹,好似虛冥黑淵那些枯縮人皮。


    盯著眼前人皮,時宇突然愣了一下,許久才緩緩對虞麓堯開口:“以前我給你講過我的故事,講我被扔進虛冥黑淵又逃出大虛仙界。”


    虞麓堯停下琢磨,目光灼灼盯著時宇的脊背,不明白他又提往事什麽意思。


    “你說,如果大師兄從虛冥黑淵逃出來,是不是就可以阻止神虞界滅?是不是就沒有今天的時宇呢?”時宇抖抖手裏的幹薄人皮,輕輕笑了幾聲。


    虞麓堯明白時宇口中說的大師兄是誰,不是墨域澹,而是自己的大徒弟。


    心中輕輕一歎,虞麓堯點點頭,“若我那大弟子不死,虞童確實沒有機會滅界,他心性縝密做事果決,三神王加起來也難堪相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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